“父亲!”待所有的学员离去,只剩下熟悉的几个人时,路遥似乎变回了她所拥有的少女年华,扑入一位年已四旬,两鬓有些斑白的男子怀中。
“遥儿!”萧山衍是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背。“没想到,你竟会有如此成就。”
“父亲,我有什么成就啊?”在父亲面前,路遥觉得谦虚是很有必要。“只不过是突发奇想,同时又受到众多人的相助,才使这学府创办起来。”
“学府?”萧山衍围着这军事学府转了一圈,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他转身面向一直默默地跟着后面的司徒延,小心翼翼地说:“侯爷,遥儿如此之举,你也不阻止?”
“哦,”司徒延微微一笑。“遥儿此举,孤甚为欣慰,应当尽全力助之,何有阻碍为之呢?”
听到司徒延这么一说,萧山衍松了一口气。只是在瞄到司徒延看向路遥时所流露出的那份柔情,他的心又不得不提了上来,只得说:“侯爷,臣此次离京时,王爷有些话托臣当面说给你听。”
“嗯,”司徒延神色淡淡。
“你们都退下吧!”萧山衍便对其他人说。
“是!”路遥等人见状,便退了下去。
自打过完年,司徒延便一直呆在路遥这儿。所以,萧山衍一回到幽州,连自己的督抚府都没有进,直接来到了檀州。说实话,萧山衍直至回到京城,才知道司徒笙与司徒延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的导火线还是他们萧家的女儿。弄得他出面不行,不出面更不行,陷入进退维谷之中。后来,若不是次女路隐发生了不幸,这些萧家的长老们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他回幽州了。一想到路隐,他的心情顿时暗了下来。但面对司徒延,他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悲愤之感。否则。一旦追究起来,萧家有可能会面临灭门之暃。
司徒延则静静地等待萧山衍开口说话。因为他实在想知道,这个时候,父亲会让萧山衍带什么话给他。
对于司徒延和萧山衍之间的波涛汹涌,路遥不太感兴趣。如今,在她的眼中,最为得意,最为关切的便是这座学府。
学府占地极为宽阔,分为校舍及宿舍。路面整洁干净。见不到一点沙石。除了一些传授文课的教习先生走路有点微驼外,整个校院的人都是仰首挺胸,走路一板一正。这便是路遥进行军事强化训练的结果。她强化训练了一百多号人。然而,由这一百多号人去训练整个威武军。随着这座军事学府的建成。威武军的军事强化训练便成了进入学府中的第一要课。连李载句这些传授文课的授习先生,也主动要求接受军事训练,理由是只有以身作则,才能带好学员。路遥有理由相信,再过几年,整个幽州的军队都会沦为她的军事强化训练课目的粉丝。
“校长好,”几个学员遇到了她,连忙迎上前来,向她行一礼。
“你们好!”路遥微微一笑。对于“校长”这个称呼。很多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是路遥执意要学府里的学生如此称呼。每当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路遥颇有一些成就感。
“校长,您过于赞誉步兵了,”一个学员忍不住上前对她说。
“哦,”路遥一惊。“你听了我的课?”
个学员脸微微一红。
“那好,”路遥瞧到旁边有个亭子,便来到亭子坐下。“你说说骑兵有何优势?”
几个学员一听,顿时精神振奋,都把眼睛投向了向路遥提问的那个学员。那个学员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开。仍鼓起勇气说:“骑兵既能乘马作战,又能徒步作战。在作战中,骑兵能够侦察和报告敌情。掩护自己的军队运动,追击和瓦解溃逃的敌人,不断威胁敌人的后方,对侦察到的敌方之弱点实施突然袭击,包抄敌方暴露的侧翼,突破敌阵扩大战果等。任何军队如果没有一支能骑善战的骑兵,就不能指望作战胜利。”
“与步兵相比,骑兵的战术优势,在于奔驰速度快捷以及由此形成的强大冲击力,还有近身搏杀时乘高击下的单兵制空权,因而是战场上奔冲破阵的突击力量。与车兵相比,骑兵的战略优势在于快速反应和远程机动,是战役中出奇制胜的首选。”
“不错,不错,你的确是费了一番功夫。”路遥听了,连连点头。尔后,她又问其他几位学员:“你们有何见解?”
“学生也认为史元之所言不差,”另一个学员见此,便也鼓起勇气说。“骑兵是军事强国的重要基础。与蒙国剽悍骁勇的骑兵军团及其横行天下,所向披靡的煌煌战绩相比的是,北宋在与西夏、辽、金的军事对峙中,苦于骑兵软弱而屡遭败绩,不得不以屈辱的‘岁币’求和苟安。北宋面临的困境之一是西北产马之地丧失,骑兵发展大受限制;而更重要的是国防思想和军事策略上的主观错误,其一即是‘以步制骑’的荒谬论调在朝廷上占据上风。”
“大胆,”旁边立即有另一学员站出,“你竟敢说校长的‘以步制骑’是荒谬之论。”
“校长,我……”那学员一听,立刻脸色变得苍白。
“你继续往下说,”路遥摆摆手。“我并不提倡‘以步制骑’,只是希望大家在看重骑兵的同时,不要忽略步兵的作用罢了。”
“是,”那学员便松一口气,继续往下说。“从战斗力上进行比较,我中原王朝的‘正规骑兵’——严格挑选,编制严密,训练有素,作战时注重队形严整和协同作战,以发挥集团战斗力,是完全能够击败这些游牧族类的‘非正规骑兵’——凡能乘马奔驰开弓射箭的男子皆为战士,重重个人勇敢和弓马娴熟,作战时不甚讲求队形,多采用集团奔冲。这就是西汉的大骑兵集团能够战胜匈奴兵,东唐的轻骑兵得以扬威朔漠的重要原因之一。”
“很好,非常好,”路遥不由得拍手叫好。趁兴,她叫学员找来一些石头,然后放在亭上里的桌上,来个现场讲演。“东唐初年的名将李靖曾论曰:追奔逐北,乘虚猎散,反覆百里,则用骑。夫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名离合之兵也。骑后的优势,突出在一个‘快’字上——速度即力量。其驰骤冲阵,出奇制胜等战术与战略性能优势,无不以快速为先决条件。与步兵相比,骑卒跨卒于马背之上挥动白天利刃,再加上马匹奔驰时的冲出力量——高度加速度,乘高击下,势不可挡。”
“但骑兵优势的发挥,须以战场地形的通行程度较高为前提。马匹易于通行的地形,是平原开阔地和坡度较缓的浅丘低山地。在平易之地,一骑可当步卒八人。编制骑兵快捷强劲,十骑可击退百人,百骑可击退千人。即使在有所险阻但尚可奔驰之地,一骑可当步卒四人。倘若不能驰逐,则一骑不能当步卒一人。”
“骑者,军之伺侯也,所以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也。与步兵可以涉艰据险,步步抗击而更适宜于阵地战相比较,骑兵之利在于旷野广原,则更为适宜运动战和取‘别径奇道’的突袭战。《六韬》中论骑兵作战的不利地形时,举出‘九败’之地:一是败地,凡以骑陷敌而不能破阵,敌人佯走,以车骑反击我后;二是围地,追北逾险,长驱不止,敌人伏我两旁,又绝我后;三是死地,往而无以返,入而无以出,是谓陷于‘天井’,顿于‘地穴’;四是没地,所从入者隘,所从出者远,彼弱可以击我强,彼寡可以击我众;五是竭地,大涧深谷,蓊秽林木;六是艰地,左右有水,前有大阜,后有高山,三军战于两水之间,敌居表里;七是困地,敌人绝我粮道,往而无以返;八是患地,汙下沮泽,进退渐洳;九便是陷地,左有深沟,右有坑阜,高下如平地,进退诱敌。”
“从战场战术上来讲,抗击和防御骑兵的要领,首先在于迟滞、杀其马匹奔冲——‘射人先射马’,常用的方法是集中强弓劲弩,以密集射击直接杀伤之。再从利用战场地形条件上看,大阜深谷,洿泥堑泽,皆是骑兵的‘败地’。兵家所谓‘依丘墓险阻’者,就是在利用妨碍交通的地形条件阻滞敌骑运动的同时,占据居高临下的地势,充分发挥兵器的杀伤威力。若处在平陆通衢地形,而且时间急促,则可以联结辎重车辆为营以自固;若时间从容则要兴筑垣垒,设置各种障碍,以阻遏敌骑奔驰,减刹其冲出力量,从而削弱其战斗力的发挥。”
“我大秦不是草原小国,而是河流纵横,山川此起彼伏,丘原相嵌其间的泱泱大国,”路遥边讲边在石桌做布阵,以求学员能明白。可当她一抬头,方才发现这亭子已围满了人。每个人都是神情肃穆地聆听她的讲课。尤其看到司徒延竟然也在其间,路遥便觉得自己应该结束这堂课外的讲演。“所以,只注重骑兵,略显单一,看看其他兵种的优势,方才能在制敌中百战百胜。”
“啪,啪啪……”讲到此,四周响起了鼓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