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笑着拍开秋茗作怪的手,指了殷府东南方向:“你若真有心道歉,就去把老太太赏给姑娘的楠木雕花双鹤鸣涧插屏,搬回漱玉轩小书房。辛荷妹妹监看着,但凡你有一分半点偷懒耍滑,我都不依的。”说着,眼风一转兜上了辛荷。
秋茗闻言眼一亮,即墨姐姐果真还是心向着姑娘的。这几日漱玉轩洒扫,二夫人也不知哪根心弦搭错了,禀了老太太,接姑娘回辛夷苑,安置在东厢房。大家在漱玉轩疏散的规矩都严严整整守起来,心时时提在嗓子眼儿里,就怕一个疏忽给姑娘惹来麻烦,阖府谁不知道二夫人对自己嫡亲的女儿比对出了五服的亲戚还淡些。也就是老太太当年看不过眼,借着膝下冷清的由头把姑娘养在了身边,不然姑娘哪能养成如今疏阔平和的性子。在辛夷苑这五日虽没出什么岔子,也是战战兢兢的。更何况,阖府大大小小的猫腻怎能瞒得过二夫人。辛夷苑现在就是消息窟,一脚踩进去就能捞一腿子回来,左右是要打探的,哪有往回收拾东西的藉口更便宜轻省的。秋茗想定,望向即墨的眼中就有了感激,姑娘碍于老太太的吩咐不好离开,即墨姐姐一来当即就给画了个轻便小道,也不枉姑娘这几年明里暗里多少的帮衬她。
辛荷心下有顾虑,不免敛了笑脸垂首躲开了即墨的探试。即墨点她去,无非是因她二嫂在辛夷苑当差,好歹比秋茗没个牵扯的强。辛荷却有自己的计较,自己一家当年是跟着老太太的家生子,这几年下来虽有几分体面,也是老太太给的。老太太现如今是宠护着三姑娘,然而姑娘总有个出阁的时候,那时是个什么章程谁也拿不准。府里说到底是二夫人主事,她最忌底下人胡乱松口,尤其是跑了院里的消息,轻则掌嘴,重则撵出府去。三姑娘是辛夷苑的人不假,可二夫人素日的冷热谁没看在眼里思量在心里。怕就怕将来一个不小心自家嫂子被那起子脸热心苦的小人攀咬出来,二夫人不顾念与三姑娘的母女情份。与其为了将来没影儿的事得罪二夫人,不如老诚本分伺候好老太太。等到了年纪,或发放到庄子上一家子相守着,或配了小厮别院当差,也都不碍了。
即墨注视着辛荷的眼神渐渐凝重失望了些,辛荷越发垂了头颅。只秋茗,本欣悦着要牵了辛荷的手同去,又慢半拍的发现两人步调并不一致。
三人这厢各存了心思,兜售眼神。那厢厨娘张家五嫂笑着将蒸好的水晶素饺上了桌,殷勤的端来辛荷早已准备好的蘸料劝道:“姑娘快尝尝,这素饺散了热就可就跑味了。”
殷三娘笑着点点头,拿起葫芦首部竹箸轻夹了一只捏花小饺,放在白瓷小碟上,沾了料匀了匀,轻咬一口。
“怎么样?这儿的灌汤包好吃吗?”米一同望过来的眼神炙热中有着几分紧张。
殷三娘下意识卷了舌头在嘴里寻找,咬的七七八八的碎饺被舌尖密密筛了遍,哪有什么异样,不由暗笑自己痴傻。接过五嫂用舟行山涧的竹碗盛的热泉送下了口中素饺,果然清香非常,三娘眉眼俱是笑意,辛荷的手艺真正难得!手中的竹箸未停,把剩下的半只素饺夹送口中,咀嚼了几下殷三娘的面色就变了,那个圆圆的,硬硬的,难道是……就着白瓷小碟,殷三娘一口吐了出来,竹箸飞快的翻检着……
“姑,姑娘,您这是……”五嫂惊愕的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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