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瑞屋里很整洁,除了茶杯瓷器少了些,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麦姨娘能去小院门相接,就必是得了信儿,屋子收拾成这个样子倒也没什么奇怪。
一进屋,麦姨娘就忙着让丫鬟沏茶候着,转眼却看到三娘径自往里去了。
里间,一个大丫鬟正半跪着给裴瑞揉捏双腿,瞧见三娘进来,忙赶上前来行礼:“珞尘见过夫人。”
三娘一顿,笑意幽然浮现面上:“珞尘?这个名字倒别致。”
“就是胡乱着叫的,夫人别介意。”麦姨娘脸上堆满笑,有点慌张,“如果夫人不喜欢,不如请夫人赐个名字,也是这丫鬟的福气。”
珞尘悄悄拿眼瞧向裴瑞,见他还是刚才一样的萎靡,心里黯然,就要跪下求名。
“不必。”三娘示意辛荷扶起她,笑道:“我也是听着名字好,才忍不住问上一问的。”
珞尘微微惊喜,不免半抬起脸来。
三娘故意忽略掉她微肿的半边脸颊,笑问道:“是在按摩?”
大丫鬟稍楞了下,动动嘴角牵出一缕笑:“是……”
三娘看看羸弱有如七岁孩童的裴瑞,气色比昨日竟差了好多。
三娘示意丫鬟继续,却见她手腕尽量放松,一时按一时捏一时打,有模有样,看得出来应该是经常做:“为何不请按摩工来?”
太医署中早有按摩博士,依照茂国公的品爵,裴澄即便觉得请按摩师过来麻烦,请个按摩工定时施手也是好的,按摩毕竟是讲究穴位经络的,若一个不好,别说疏通经络、推气行血,能不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个问题。
裴瑞神情一滞,又一个“慈母”,是不是一会儿也会说“有麦姨娘经心着,我也就放心了”?
“先也求老爷找过。”麦姨娘的语调莫名地失落,“老爷说内宅的事由先夫人和邱姐姐过问就够了。先夫人心地好,给寻了个好郎中,郎中留了方子,教了按摩手法。”
只寻了郎中?裴瑞好歹是二房的长子,先夫人出身书香名门,处事会如此轻率?
三娘瞧着满屋子的人神色都不对,含笑转了视线:“虽说天儿冷了,也不能糊得窗子这么严密,透不进亮光,心里也免不了跟着沉闷。辛荷,我记得有一匹清花羽纱,莹白透亮,正适合糊窗子,回头你找出来给二爷。”
“是。”
裴瑞握着椅帮的双手蓦然紧住,又悄悄松了松。
“多谢夫人。”麦姨娘眼中大放亮光,一条绣花锦帕在她眼角鼻稍抹来蹭去,“二爷腿脚不便,在屋里的时候是比外头多了很多,夫人这样安排,真真是周到细致。”
话刚入耳,三娘就忙打眼看向裴瑞,果然见他神情中又晦涩了几分。
三娘暗叹一声,有这样缺根筋的姨娘,裴瑞怎么能宽解心怀?
“瑞哥儿身边只有珞尘吗?”
“奴婢翠萝见过夫人。”外罩鸭青色裲裆的丫鬟唯唯诺诺的从人群中出来,走到三娘跟前行礼。
三娘打量她一番,转而问去梧桐苑报信的小丫鬟:“你叫什么?”
“奴婢蕊珠。”
“好,从今天起,你与珞尘一起贴身伺候二爷,有不周全的,去梧桐苑商量辛荷。”
“是。奴婢定会与珞尘姐姐伺候好二爷。”蕊珠顾不得看其他人各异的脸色,高兴地笑开了脸。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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