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扶着老太太回了房间,好言好语地劝了一阵,老太太才终于缓了气儿。
刚舒服一点儿了就急忙吩咐胡妈妈:“赶紧,赶紧让人把这些畜生皮拿去烧掉!烧掉……”
胡妈妈连忙点头,却又担心老太太,只好先扶着老太太躺在了,再抓着衣物出门去。
胡妈妈用锦布死死捂着那些衣物,蹑手蹑脚地走到客栈后厨去,见着四下无人,利索地将衣物扔进火炉子里。
守在一旁看着它们成了灰烬,才放了心,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好多了,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大太太还真是,竟说出那些话来气您!”胡妈妈蹲在旁边为老太太揉手,忍不住埋怨。
老太太叹口气摇:“不中用的,就是不中用的。她哪只眼睛瞧见我偏心?我这样做不都是为了江家,为了大局吗?就她这样的心胸,这样的德行,我就算有心想扶持大房,到头来也是白费心血!”
胡妈妈长叹一下:“以前还以为大太太她就是有些小家子气,要说心眼儿,倒也不坏。可刚才要不是老太太您去得快,她岂不是就真的将那些畜生皮拿去给二老爷瞧了?真不敢相信,大太太居然是这样的心肠……”
老太太默默听着,闭闭眼说:“幸亏这回有三丫头提醒,否则任由着方莲去闹,定会出大乱子。”
胡妈妈点点头:“是啊,三现在可真是懂事多了。这回要不是有三,二太太还得被拉去问话,那样在京师闹了开去,岂不是人人皆知?之前二太太昏迷不醒的时候,四还那样出言责骂三,可三非但不生气,反而到现在还一心帮着二太太善后,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着实不易。”
老太太静静地点头,好半天,才轻叹说:“我的三丫头,总算是让我省心了。”
胡妈妈温和一笑:“何止省心?简直是舒心。”
老太太没有再回应,双眼凝视着某处,似在考虑着什么,半晌,她皱皱眉,闭上眼小憩了。
翌日一大早,江家的太太们就从祥云客栈出来,依次上了马车回蓟州去。
原本进京的时候素雪就没有坐马车来,想着上回去临西河祈福她也是坐了第二辆,这回便也径直朝第二辆走去。
可她刚走出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胡妈妈的声音。
素雪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到首辆马车的轿帘掀了起来,胡妈妈探着头,正在向她招手。
素雪愣住,不敢胡乱揣测老太太的意思,否则一步走错,又该给老太太留下不好印象了。
“这么早就赶路,祖母昨晚可歇得好?”素雪转移话题,侧脸一看,老太太的精神还真不好。
一提到睡眠问题,老太太就眉头深锁,她昨儿被方莲气了一场,虽然后来也平静下来了,但心里始终惦记着,气恼着。
她入睡本来就难,昨晚更是辗转反侧,三五更都还清醒着,急得她全身冒虚汗,恨不得找人来一棒子将她打晕得了。
老太太叹气不语,还是胡妈妈解释道:“老太太总是睡不好,喝了好多药都不见效,前段时候四陪着老太太散步,倒还能好一些,昨晚又睡不着了……”
四听到这儿,神色一慌,连忙道:“祖母,是婧萱的错,婧萱以后天天陪着祖母散步。”
老太太闭上眼摆摆手:“萱姐儿你也有不便的时候,哪能天天照顾到祖母?祖母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虽然得到了老太太的宽慰,但婧萱还是一脸失落。
素雪想了一阵,看向胡妈妈:“其实对于失眠症,素雪倒是有法子,等回府以后,胡妈妈同我细讲一下祖母的症状可好?”
胡妈妈还没回话,老太太就拍了拍素雪的手,皱眉道:“这毛病都好多年了,祖母喝药都喝怕了!你,也就别折腾了。”
看着老太太难受的样子,素雪暗吸了一口气,可老太太态度似乎挺坚决,素雪也就没再多说。
一阵安静之后,马车动了。
刚走了一段路,婧萱忽然看向素雪,抖抖眉说道:“其实也可以让三姐姐试上一试的,上回三姐姐的方子不也把母亲救醒了吗?”
婧萱刚说完,二太太也抬头来说道:“是啊,雪姐儿,这回还真是多亏有你!”
素雪连忙一笑:“母亲无碍了,女儿才能安心。”
二太太遭了祸事,现在说这句“多亏有你”兴许还带有几分感激之意,但江婧萱这一番话,可就耐人寻味了。
果然,婧萱快速地白了素雪一眼,故意拔高声调:“三姐姐现下可神了,一剂药下去死马都能活蹦乱跳!这样的好医术可不能白白放着。”
婧萱冷笑着,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揶揄神色。
婧萱那点儿小心思素雪自然能明白,不就是想将她推上风口浪尖,以便隔岸观火吗?
她要是有能耐治好老太太的病症,倒是皆大欢喜。
可要是没办法治好,或者是治出了什么毛病来,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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