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倾城吃惊的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人,却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同样,沈孟岩也是愣在那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只是觉得琴音熟悉,所以这才忍不住好奇翻墙进来一看,可是没想到那弹琴之人竟然会是倾城,一时之间尴尬无比,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行迹。
大半夜的翻墙闯入民宅,这算不算是偷窥的行为?
顺着沈孟岩的脸一直看到他的衣服,可当倾城把他全身上下都给打量了一遍之后,竟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虽然自己此刻的行为不那么光明磊落,可是倾城这样平白无故的就笑了出来,不禁让沈孟岩觉得不解,不由得:“你笑什么?”
“呵呵……”倾城捂嘴笑着,可听到沈孟岩这么一问,于是强忍住了笑声,道:“因为……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深山怪人在我的面前,呵呵……”说着,倾城又再次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怪人?还深山?
这不禁更让沈孟岩疑惑。
见他一副出丑了还浑然不知的样子,倾城也不再取笑他了,走近一步伸手取下了沈孟岩头发上的一小节刺槐,沈孟岩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跳下来的时候没挑对位置,自己刚刚落下的地方正是长满了刺槐的地方,此刻头发上还有衣服上都有着刺槐的枝条,衣服就更不用说了,有好些地方都已经被刺破,难怪倾城会说他是深山怪人了,这个样子看上去还真有些像。
“真是惭愧!”发现了失礼之处,就连沈孟岩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倾城留下一句“进来坐吧”,便已经抬步往刚才抚琴的石桌走去。
即使这样不太好,可是沈孟岩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一路上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
将古琴从石桌上取下放到一旁的石凳上,倾城拿起之前就已经准备好放在石桌上的茶壶,倒上了满满的一杯水在杯子里,端给了沈孟岩。
“谢谢。”这个时候他还真有些渴了,所以沈孟岩也没有拘礼,道过谢后便接过茶杯喝了起来。
见他一咕噜的就把杯里的水给喝了个干净,倾城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又给他倒上了一杯,果然,沈孟岩看来真是太渴了,又一下子给喝光了。
“不用再倒了,已经够了,谢谢。”沈孟岩阻止了倾城又要再倒水的动作,既然连他自己都说够了,倾城自然是没再倒水,将茶杯放在了石桌上,这才转过身仔细的看着沈孟岩。
被倾城这么看着,沈孟岩还以为是自己的外观上还有问题,不由得抬手擦了擦脸:“怎么了,我的脸上还有脏东西吗?”
“没有。”倾城别开头,叹息了一口气,便坐在了石凳上。
她只是想多看看他,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因为,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
沈孟岩也跟着坐在了倾城对面的石凳上,只是,他没看见她的忧愁,目光却不巧的落在了放着一把古琴的石凳之上,不由得一问:“刚才是你在弹琴吗?”
“是啊,夜里睡不着,闲来无事便弹奏了一曲。”这话倾城回答得漫不经心,目光不知放在了哪儿,眼里却空洞得仿似看不见周围的一切。
“能告诉我你刚才弹的是什么吗?”语气里带了些迫切想要知道的意味,沈孟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倾城,等待着她的回答。
倾城别过头看向沈孟岩,良久才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妄情。”
这两个字顿时让沈孟岩浑身一怔,而后,出现在他脸上的,除了那么一丝落漠外,竟隐隐藏着一丝忧愁。
妄情!
痴妄、莫妄。
“十五年前花月底,相从曾赋赏花诗。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昔时。”
静静地,沈孟岩吟出了这首诗,看着倾城的眼里似乎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那是一个四五岁孩童的身影,那身影看似好近,却又离他好远,伸出手却抓不着,她的一颦一笑都像他心底的一根刺,每一下都让他好痛好痛。
“沈公子?”倾城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见他出神,便开口唤了他一声。
思绪被这一喊声猛然拉回现实,沈孟岩下意识的一抹眼睛,却模到了一股湿湿的东西,像是泪。
跟人说话也会走神,沈孟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让姑娘见笑了。”
“不碍事。”倾城淡淡一笑,又转眼问道:“公子这么晚了怎会出现在小女子所住的地方?”
“这……不瞒姑娘,自从孟岩到国色天香找过姑娘却没找到后,这几天孟岩都觉得一副心事不宁的样子,就想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想到走到这儿便听到了这熟悉的琴声,就按捺不住翻墙而进一看究竟,还望姑娘莫要怪罪才好。”在她面前沈孟岩无法撒谎,除了老实交代外,剩下的便只是请求原谅。
原来他去找过她!听沈孟岩这么一说,倾城这些天来的忧愁与烦扰顿时化为乌有,脸上不觉得出现了一抹笑意。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只是方才公子提起,说小女子所弹之曲令公子感到很熟悉?”这话中带了几分试探的味道。
沈孟岩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不错,这曲《妄情》曾是孟岩一位长辈所创,据孟岩所知,这首曲子,除了孟岩的那位长辈会弹奏之外,便只有她的女儿会揍,敢问姑娘是如何会弹此曲的?”
“……”平时伶牙俐齿的倾城向来只有问得别人哑口无声,没想到方才沈孟岩的一句话便叫她无言以对,只想逃开。
“这个……这……”倾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故起身走到一旁想要避开这个问题。
“莫非……你是云汐?”沈孟岩如坐针毡般地从石凳上弹跳而起,迈开步子,大步走到了倾城的面前,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捏住她的双臂,一双眼充满了欣喜和激动地看着她,“你是云汐对不对?难怪,我就说怎么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这么熟悉,原来你是云汐,是我朝思暮想的云汐,太好了。”
不由得倾城解释,沈孟岩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紧紧地搂着几乎没有一点儿空隙,就仿似怕自己一松手,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被他这么搂着,倾城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几次想推开他可都无济于事,最后只有放弃。
“沈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云汐,你看清楚一些,我是倾城不是云汐。”
闻言,沈孟岩之前的欣喜一瞬间黯淡了许多,也渐渐地松开了搂着倾城的手。
一得到松开,倾城如同得到大赦般大口的喘着气,刚才沈孟岩反应真的太大了,搂得她好痛。
沈孟岩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眸和那张又陌生的脸,不敢相信的渐渐后退,嘴里还不断地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退到石凳旁,沈孟岩整个人身子一软便瘫坐了下去,眼神空洞得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的落寞已经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更多的,还是哀愁。
“沈公子,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把我认成了云汐,那个云汐……真的那么重要吗?”这句话既算是岔开话题,也算是完成了倾城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吧,因为她从来不知道,云汐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她是我一直以来都爱的人。”
这句话宛若霹雳一般怔得倾城傻愣在了那儿,心口处像似有什么东西在震击心脏,整颗心都似悬在半空中一样,久久也不能令它平复下来。
“你……你说什么?”就像是害怕自己听错一样,倾城不敢置信的再次问了一遍。
沈孟岩抬起头对上了倾城那双带着不信和几许泪光的黑眸,起身走了过去,凝视着倾城,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我说,上官云汐,她是我……这一辈子的最爱。”
震撼再一次如同山洪暴发一样朝着倾城倾泻而来,倾城几乎快站稳不住脚,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差一点儿便摔在了地上。勉强站稳脚,倾城双眼迷茫的不知在看向何处,可是这一消息却使得她的心又惊又喜。
“你怎么了?怎么会关心云汐在我心里的位置?难道你认识云汐?”一提到上官云汐,沈孟岩就像是浑身充满电一样特别精神,也只有在“云汐”这里,他才会敞开心扉吧!
久久的倾城才回过神来,背对着不去看沈孟岩,“我不认识什么云汐,至于你说的关心,我只是在想,每次你见到我都叫我云汐,这个云汐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我知道了。”
倾城满意的笑了,他没有忘记。
“其实,我这些天都在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沈孟岩静静地看着面前那抹背影,倾城有些偏瘦,可是除了那双眼睛,其他根本就没有一个地方像上官云汐,就连沈孟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地来这里跟她说这件事,也许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倾城没有回头,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良久才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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