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过说了句实话,如果这需要质疑,坊主今天的问话已经没有必要,没有人可以因此月兑得了嫌疑。”云末淡瞥了坊主一眼,“云末还有事在身,告辞。”
他口气平和,但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让人不能反驳。
那人哑口无言。
坊主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该不该接着问下去。
“等等。”如故叫住云末。
云末停下,平和地向如故看去。
“我不能让公子蒙羞。”
玉玄微微一怔,恨不得上前去抽如故,低骂了声,“蠢才。”
这件事已经由云末压下,不会再有人追究,她根本不必要说半个字。
她这时跳出来,只不过是节外生枝。
再说,她怎么解释昨晚的去处。
说在暖房洗澡?
见过脑残的,没见过这么脑残的。
她脑残也就算了,到时还得把他们几个全搭进去。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昨晚直接踹了她出去。
他也不用睡得那么辛苦。
就在玉玄满肚子牢骚的时候,如故缓缓开口。
“大家的猜忌,是因为不相信我的算数能力。这样吧,如果大家有疑问的,尽管出题,我现场答题。”
玉玄怔了一下,所有的牢骚胎死月复中。
就说如故明明是个不要脸的,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了白莲花。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故学算数时,他是一路跟过来的,如故的斤两,他再清楚不过。
以她的算数能力就是去神算会,拿个第一玩玩,也是可能的。
神算会上的题,不知是哪个王八想出来的,刁钻又古怪。
来云秀坊的人,在神算会上连第一都模不着的人,哪里想得出那么刁钻古怪的题目。
他想是这么想,但仍有些紧张。
万一如故答不出来,就更加丢人了。
不着痕迹地走到如故身边,万一她答不出来,他能在暗中指点她一下。
如故敢这样托大不是没有理由。
云末敢让她去神算会,说她的算数能力在这世上,还算不错的。
她话出了口,喧闹着的人果然立刻闭了嘴。
有人出来,“我来出一题。”
那人捡了树枝在地上写了一道题。
玉玄看了一眼,直接两眼望了天。
这么小儿科的题也拿出来考人,丢不丢人?
如故连想都不想,行云流水地把题做了。
立刻就有人鄙视那人出的题太过简单。
又有人出来出题,如故仍是顺风顺水地答了。
一连几人都是这样。
玉玄等得不耐烦了,哼了一声,“你们就这水平?出的题全是三岁小儿都做得出来的,这些破题打算做到明天吗?”
那些出题的被玉玄鄙视成三岁小儿都会做的,觉得很没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玉玄虽然长得比女人都漂亮,但他抱了口两巴掌宽的大刀,说话又粗鲁,在那些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老粗。
老粗能懂什么算数?
冷哼了一声,“照阁下这么说,也是个懂算数的。”
玉玄抽了下嘴角,不屑得回答。
学算数的人大多是文人,文人大多死要面子,自尊心还强。
哪里受得了玉玄傲慢的态度。
一个个气得像斗红了脸的公鸡,“既然这样,阁下出一道不是三岁小儿做的题出来给我们看看。”
小开‘哈’地一声笑,“有人要自讨苦吃了。”
容瑾冷冷地‘嗯’了一声。
云末微微一笑,退开一步,负手而立。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什么事了。
玉玄鄙视地瞥了那些人一眼,走上前。
拿脚尖当笔,在硬土上,直接划出一道算数题。
那题的难度不低于神算会上的。
“谁算出来了,老子有赏。做不出来,罚。”玉玄哼了一声,“老子的题可不能白出。”
无颜偏头挨近止烨,“如果这些人做不出来了,玉玄会罚什么?”
止烨手握了拳,挡住嘴,小声道:“赏狗吃屎。”
无颜迷惑。
止烨伸脚,做了个踢的动作。
无颜眉梢跳了一下,“如果做出来了,赏什么?”
玉玄虽然是水族的小长老,但他本人视金钱为粪土,一穷二白。
无颜实在想不出,玉玄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赏人。
止烨轻咳了一声,“赏巴掌。”
无颜‘噗’地笑出了声,立刻拿手捂着嘴。
那些人捡了树枝在地上乱划。
玉玄绕了一圈,没看见一个把题作对了的。
走到叫得最嚣张的那人身后,一脚踹在他撅着的**上,直接把那人踹了个狗吃屎。
接着又是几脚,快得那些人躲不来,把答错题的全踢来啃了一嘴的泥。
那些人怒不可遏,有胆大的,吐了嘴里的泥,愤愤道:“这根本是死题,无解。”
“自己做不出来,就叫无解?”玉玄又是一脚,把那人踹翻,“就这能耐,还有脸出来闹事。”
那人爬起来,把才啃进嘴的泥吐出来,怒道:“你做来看看。”
玉玄拿手中大刀指了指如故,“你做。”
如故在玉玄手上做过不少题,对他出题的思路极为熟悉,略想了想,拿着树枝立了些公式,一步一步地算了下去。
只半柱香时间,就把那道题解了出来。
玉玄瞟了一眼,答对了。
这样的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如故在他手上做了数百的题,比这难的多去了。
打了个吹欠,“睡觉去。”
如故抢上一步,拦住他的去路,“你说答对了有赏的,赏什么?”
“赏巴掌。”
“这叫赏吗?”
“谁说赏一定是给人好处了?”
如故哭笑不得,一直以为玉玄虽然脾气暴,但人是老实的,原来也这么无赖。
真是近墨者黑。
把止烨的不要脸也学了过来。
“赏吧赏吧,我当你想模我。”
她有几天没模过他了,真怀念那暖乎乎的感觉。
她模他和他模她的效果都是一样的,是不?
玉玄只觉得手掌发麻,那麻瞬间从手直窜上脑门顶,连带着头皮发麻。
哪里敢碰她一下。
“谁……谁想模你了?老子,老子……”玉玄偷看了眼左右,突然提高嗓门,“老子不断袖。”
如故扁嘴,不断袖,还和萧越抱那么紧?
如故把那些人出的题全部做了,又把他们做不出的题给解了。
那些人虽然同样怀疑如故和玉玄串通,但谁也不敢说出来,要不然激怒了玉玄,被他揍一顿都是轻的。
至于如故昨晚的去处,没人再敢非议。
高志平没算计成如故,暗哼了一声,却不肯就这么算了。
走出群,向坊主行了一礼,“窃贼不一定只是一个人,如果是两个人,或者两个以上的人伙同作案,只要相互做个证,就能洗月兑嫌疑。这么排查,根本找不到窃贼。”
“庄家可有什么好办法?”坊主为宝珠失窃的事焦头烂额,巴不得有什么好主意,尽快把宝珠找回来。
“历来破案都得先看现场,从现场侦察。不如坊主带我们看看失窃现场,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正该这样,但这里人太多……”
这么多人一起挤进存放宝珠的房间,有线索都被踩得没线索了。
“坊主可以选一些有能力,又有信用的人组成侦破小组,到现场查看。”
“也好。”
坊主点了十来个人的名字。
云末一帮人以及高志平一帮人都在名单之内。
坊主扫了眼地上的算数题,向如故招了招手,“你也来。”
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算数题的人,一定是心思细密的人,说不定能看出点问题。
宝珠存放在坊主卧室的一间密室里。
坊主昨晚正把宝珠取出来细看,想从宝珠身上找到可以找到神秘之门的方法。
突然护院来传话,说听说有人闯了暖房,于是匆匆把宝珠放回密室。
带人去了暖房。
回来后,宝珠就不见了。
他问过护院,是谁传的消息。
护院说只是收到了一条字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字条。
送字条的人也就成了迷。
这样一来,很容易让人猜想为。
玉玄,无颜和高志平三人故意私闯暖房,然后叫人传消息给坊主,调虎离山,然后乘机盗窃宝珠。
坊主把事情陈述完,无颜皱了眉心,他是为了证明李然是女人,去的暖房,而玉玄是怕如故被高志平打闷棍,找到暖房。
在他们在暖房门口的时候,有人给坊主送信,可见有人利用了他和玉玄。
高志平是找如故去的暖房,宝珠绝对不是他偷的。
但坊主的意思,他也是被怀疑的对象。
从小到大,都仗着父亲的权势长大,在外面作威作福,向来只有他冤枉别人的,哪有别人冤枉他的。
勃然大怒,怒视向坊主,“坊主的意思,我也是窃贼同伙?”
如果找到了宝藏,云秀坊就失去了意义,高远升父子在云秀坊为所欲为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最不想找到宝藏的就是高家父亲。
宝珠失踪,就算找到神秘之门的位置,也打不开神秘之门。
所以高志平的嫌疑最大。
但没有证据的事,坊主不敢说,“老夫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没有这个意思,你刚才说的那些鬼话,是什么意思?”
“庄家稍安勿躁,老夫只是陈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你哪里是陈述,分明就是说我们几个都可能是窃贼的同伙。”
坊主沉默。
高家虽然不能得罪,但丢了宝珠,他一家老小性命难保,这时顾不上考虑高志平的想法。
把能说的疑点全说出来,只求能由此找到宝珠的下落。
高志平一味纠缠阻碍查案速度,在场的人都有些烦躁。
玉玄不耐烦了,重哼了一声,“嫌疑不是你一个,你越急,越显得你有鬼。”
高志平放开坊主,向玉玄瞪来,“你说什么?”
“听见了,何需我再说二遍?”
别人顾忌高志平的爹,但高志平那个爹在玉玄眼里算个屁。
高志平虽然气极,却反应过来,昨天去暖房的不止他一个人。
指了玉玄,“对了,说不定是你和窃贼勾搭,故意引坊主离开,然后乘机行窃。”
玉玄嘴角不屑地撇了一下,“没找到窃贼以前,所有人都有嫌疑,你愿这么想,是你的自由。”
“坊主,叫人来把这小子送到衙门去,让他好好交待怎么和窃贼勾结盗取宝珠。”
“白痴。”玉玄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
“你说什么?”高志平想跳上去揪玉玄,但胸口的痛还没消,哪敢靠近玉玄。
坊主心里暗骂,高远升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窃贼没找到前,云秀坊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老夫,没凭没据,怎么能把玉玄公子送去衙门。”
“昨晚他故意去暖房,然后和他一伙的人去给坊主报信,明摆着的事,还需要查什么?这么慢慢腾腾地查,要查到什么时候,送他去衙门,衙门自然有上百种办法让他开口—交待。”
玉玄一伙的人,这涉及的人就多了。
坊主嘴角抽了一下。
无颜嘴角微微上扬,鄙视地斜看着高志平,“昨晚去暖房的不止是玉玄,还有在下,以及庄家你本人,那么是不是也该把我和庄家一起送到衙门,然后也用上百种的办法让我和庄家开口—交待宝珠的去向?”
“一派胡言,我和窃贼没半点关系。”
“凭什么庄家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而他们就一定有关系?”小开拨弄着小金算盘,“账不是这么个算法。”
“你和玉玄是一伙的,说不定传纸条的那个人就是你。”高志平见没有人帮他说话,开始语无诠次。
“庄家这话就不对了,我昨天的去处可是清清楚楚,起码有十个人可以作证,到是庄家昨天为什么要去暖房?”
这几晚,好些家里有买卖的人去小开房里,找小开套关系,希望以后能和于家商团搭上关系。
能证明昨晚小开和容瑾在房里的人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我去找李然。”高志平想也不想地回答。
“奇怪了,暖房禁地,庄家怎么会去暖房找李然。”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李然去了暖房。”
“是谁告诉的庄家?”
“是云秀坊的义员。”
“哪个义员,叫什么?”
“叫……是个新义员,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个义员,高志平看着面生,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但想着今年云秀坊有一百多个义员,有不少是以前没有来过的新义员,他不可能个个认得。
而新义员知道他和李然有过结,告诉他李然的下落,以此来讨好巴结他,也是在情在理。
所以并没往别处多想。
“不知道他叫什么,这容易。”小开望向坊主,“坊主只要重新搜集义员,让庄家认认人。如果认出来了,说不定还真是条线索。”
坊主也有这个意思,立刻叫人重新去搜集义员。
高志平看遍了每个议员,竟没有昨晚给他通风报信的义员,有些懵,“难道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义员都在这里了。”
“那就可能不是义员。”高志平找不到人,洗不去嫌疑,有些发慌,“不是义员,那就是下人……对,一定是云秀坊的下人。”
众人虽然不耐烦高志平瞎折腾,但如果真有人传消息给高志平,那么那个人就是个关键人物。
坊主立刻叫人招集了云秀坊的所有下人。
但下人中,仍然没有高志平说的那个人。
止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讥诮冷笑。
无颜轻碰了碰他,小声问,“会不会是你昨晚追的那个人?”
“不好说。”止烨懒懒回答。
莫子卫见萧越一直看着着止烨,有些迷惑,“难道太子有什么想法?”
萧越淡睨了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云末一眼,“没想法。”
莫子卫怔了一下,不再多问。
“没有庄家说的人,庄家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小开是商人,最计较得失。
他恼高志平一味纠缠冤枉玉玄,以牙还牙,让高志平下了不台。
坊主的脸色也变得难看,看高志平的眼光里也多了几分怀疑。
高志平有口难辩,恼羞成怒,回头看向自己的那几个跟班。
他那些跟班,都是石海村的官家子弟,不过老爹的权位不如高远升,所以才巴结高志平,整天跟在他**后面。
但涉及到宝珠的事,唯恐被牵涉进去,谁敢往身上揩屎?
见高志平望来,纷纷低头,只当没看见。
昨晚高志平去茅房,去了就不见回来。
他们去找过,茅房里也不见高志平。
后来高志平被云秀坊的护院送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这段时间,他们不知道高志平去了哪里。
问高志平,高志平反而把他们吼了一顿,也就没人还敢再问。
这时他们能说什么?
如故不耐烦再看高志平折腾,就凭着高志平的智商,能把宝珠偷了才叫奇怪。
把注意力放在了侦察现场上。
她在二十一世纪时,是做卧底,做刑警。
破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侦察现场。
所以在侦察现场上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止烨,见他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放宝珠的莲花台。
忙向莲花台看去,莲花台是玉石做成,上面盖着个水晶罩。
宝珠被盗,水晶罩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如故迷惑,回头,见云末同样在看莲花台。
莲花台上有问题。
如故立刻得出结论。
不露声色地走到莲花台边,仔细看去。
莲花台上除了两滴干了的水印,什么也没有。
微微有些失望,正想走开去看别处。
灵光一闪,视线重看落在那两点水印上。
除了那两点水印,莲花台干净得一尘不染。
宝珠是云秀坊的宝贝,用来存放宝珠的莲花台不该留下污浊。
如故伸手在水印上模了一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据坊主说,密屋门锁得好好的,没有打开的痕迹。
密屋的地上铺着薄薄的跟踪砂。
脚踩上去,脚底会带走追踪砂,就算逃到百里之外,也会被发现。
但坊主说没有人踩过追踪砂,外面也没有追踪砂的气味。
说明窃贼没有从门口进入。
宝珠有水晶罩盖住,要取走宝珠,首先要揭开水晶罩。
水晶罩有直径有铜盆大小,包裹着整个水晶台。
要想揭开,得双手捧着水晶罩往上提,才能从莲花台上取开。
站在门外,用抓爪之类的东西取走宝珠的话。
水晶又重又滑,用飞爪从侧面抓住水晶罩,再揭开,已经不太可能,取了宝珠后还原封不动地盖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
所以从门口飞爪取珠的设想可以否掉。
盗取宝珠的人,只能从上方揭开水晶罩。
如故抬头看去。
突然想到有一次抓捕毒贩。
毒贩利用运输海产做掩护。
发现他们后,把车里的章鱼向他们兜头罩脸的砸来。
章鱼脚沾到东西就缠,甚至有同事被章鱼的吸盘吸住脸,费了好大的力,才弄下来。
弄得他们行动不便,最后毒品虽然拦截了下来,但毒贩却跑掉了。
如果用章鱼吸住水晶罩,再由章鱼取走宝珠是完全有可能的。
“坊主,宝珠是从房顶被人偷走的。”
如故向云末看去,后者微埋了头,掩去眼底浮上的一抹赞赏的淡浅笑意。
止烨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你是说窃贼是从房顶进屋盗走宝珠?”坊主怔了一下,“可是头顶天窗连两岁的孩童都不可能进入。”
世上可没有比两岁孩子还小个子的侏儒。
“没有进屋,用章鱼,用绳子绑住章鱼,把章鱼放下来取走宝珠。”
无颜眸子一亮,手中扇子轻敲手心,“有两把刷子,这么难想的东西,也想得出来。”
止烨笑了一下,不否认。
玉玄飘然出屋,跃上房顶。
高志平没能找到报信的人,只想另外抢功,洗刷嫌疑,也抢着出屋。
玉玄准确无误地落在莲花台的上方房顶,果然见天窗上的瓦片被挪动过。
离天窗不远的地方,丢着一只的章鱼。
玉玄提起章鱼脚跃下房顶。
众人见玉玄真的提了只章鱼下来,对如故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在这里,有人叫了一声,“你们看那里。”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房屋飞檐上挂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那东西看样子像是有人从屋顶上跳下来,不小心勾在飞檐上,站在下面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极为显眼。
高志平飞快地跃起,从飞檐上取下那件东西,是一个绣得很精致的香囊。
他看清香囊上的绣着的名字,脸顿时垮了下来。
返身跃下房顶,望着如故冷笑了一下,“李然,别再演戏了,把宝珠交出来。”
如故脸色一冷,“你胡说什么?”她忍了高志平胡闹太久,不想再忍。
“用章鱼盗珠,只有作案的人才会想到。”
“你以为用这种办法,就可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再怀疑你?”高志平把香囊提在手上,“这是我在房顶上捡到的,人算不如天算,你还有什么话说。”
如故扫了一眼高志平手里的香囊,不认得,“那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东西?”高志平眼里喷了火,“那就让大家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香囊被传了开去,看过的人看向如故的目光从佩服变为鄙视,最后变成愤恨。
有人上前,用压抑着愤怒的语气,尽可能好声好气地道:“李然,你就把宝珠拿出来吧,我们大伙大老远的来这一趟,不容易。”
“你们为什么说那香囊是我的?”如故强压内心的震慑。
“这香囊是芙蓉姑娘回赠给阁下的,那天我们大伙都看见的。”
芙蓉?
如故回想芙蓉上门的经过。
她给芙蓉挽好发以后,芙蓉离开,她进了房。
根本没收过这香囊。
“芙蓉没给过我这东西。”
那人怔了一下,有些压不下怒气,“我们很多人都看见的,你怎么可以公然否认?”
立刻有好些人出来附和,“我们都看见的,你还敢抵赖。”
如故一一看过那些人,足足有几十人之多,倒抽了口冷气。
再看无颜,无颜眉头也是微微一蹙。
这些人不可能全是高志平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高志平提着香囊,向坊主道:“坊主,铁证如山,叫衙门的人来吧。”
坊主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怎么看李然也不像能上房偷东西的人,但有物证在,也只能把他交到衙门审查。
云末轻抿了一下唇,正想说话,却听如故道:“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坊主虽然和李然来往不多,但总觉得她不像能偷得了宝珠的人,再说她昨晚不是和云末在一起吗?
如果她偷窃了宝珠,那不是说明云末在说谎?
如果云末在说谎,那么这件事牵扯的就大了。
“我有几句话要问。”如故不能让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你问。”
如故走向无颜,“无颜公子,那天,你也见过这个香囊?”
无颜难道没有平时的轻挑模样,轻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向止烨,“他也看见的。”
止烨看着高志平手中的香囊若有所思。
如故可以不相信无颜,却不能不相信止烨。
“可是我确实没接过这个香囊。”
“芙蓉没有亲自交到你手上。”
“那是怎么回事?”
无颜也闻出了别样的味道,这件事有诈。
“那天你进屋后,芙蓉又回来了,在门口跟你说,忘了把谢礼给你,挂在门口了,难道你不知道。”
如故那天进了屋以后,就被玉玄和萧越笑话,根本没再注意门外的事,也没听见芙蓉说话。
看向玉玄。
“芙蓉回来,我倒是听见了,但见你没反应,以为你怕害羞,故意不搭理。可是昨晚你……”
昨晚她在暖房洗澡,根本不可能是她盗窃宝珠。
但她在暖房洗澡的事,如果暴露出来,她是女子的事,也就跟着要被揭穿。
就算没有宝珠失窃的事,以女儿身进入云秀坊,同样是死。
玉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急得满脸通红。
“这香囊挂在哪里的?”
“灯笼上。”无颜皱了皱眉,“难道,你根本没看见过这香囊?”
“我说我没看见过,有人信吗?”
如故根本不知道芙蓉回来过,也根本不知道芙蓉挂了个香囊在灯笼上。
止烨喃喃自语,“原来那人到人字院是为了取香囊。”
他声音不大,坊主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听得一清二楚,“止烨公子,难道你昨晚看见了什么?”
“我昨晚看见有人潜进云秀坊,进过人字院,然后在暖房追丢了。”
“证据呢?”高志平好不容易揪到如故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给她洗月兑罪名。
“没证据。”止烨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膀。
高志平冷笑,“我看是你们和这小子关系不浅,想方设法帮他掩饰。”
如故冲着止烨感激地笑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我再问无颜公子一句。”
“什么?”
“你最后看见这个香囊是什么时候?”
她房门口的灯笼是挂在人字院一号房和二号房之间的。
住在人字院一号房的无颜住在她的隔壁房,如果有留意这个香囊,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无颜想了一下,“去暖房前还见着。”他从暖房回来后,确实就没再看见香囊。
一来,他对芙蓉不感兴趣,香囊的去处,他不关心,所以没看见了,也没引起注意。
这时想起来,这件事果然有蹊跷。
“谢谢。”如故转向坊主,“或许我说不知道这个香囊的存在,不会有人相信。但我以前不取下香囊带在身边,去偷宝珠反而取下来带在身上,是不是太不正常了些?”
出去作案的人,谁会故意带上一些容易跌落的东西在身上?
“可是香囊明明就是你的。”高志平抢在坊主前面说话。
“香囊挂在屋外,任何人都可以拿去,或许偷宝珠的人是芙蓉的爱慕者,顺手牵羊带走芙蓉的东西,也或者……是栽赃。”如故面色淡定。
云末嘴角慢慢浮上一丝不容人察觉的欣慰笑意。
她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遇上什么事,只会哭着喊哥哥的小女圭女圭。
在场的人的视线一起看向高志平。
高志平的脸瞬间涨红,“什么芙蓉的爱慕者,什么栽赃,全是一派胡言。”
如故笑了,高志平爱慕芙蓉,人所共知。
这些人听了她的这句话,自然会往他身上想。
让他也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
“难道庄家能有更好的说法?”
“根本就是你偷走了宝珠,然后编出这些谎话来哄骗大家。把你送到衙门,自然会让你说实话。”
如故冷笑,“庄家除了会借势压人,屈打成招,还会什么?”
高志平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能借势,就明说他有势可借。
凑到如故耳边,小声道:“我就压你了,怎么样?”
如故笑了一下,突然提高声音,“你就压我了,我能怎么样?”
高志平没想到她敢把他说的话大声扬了出来,脸色一变。
如故不等他开口,接着道:“你拿什么压我?拿你在云秀坊掌握那万把兵的爹?在这里的人,有权有势的人多去了。高远升这点权势离开云秀坊算得了什么?连屁都算不上一个。”
从来没有人敢公然辱骂高远升。
坊主虽然不满高远升,但高远升不是他能得罪的,吓得脸色发白。
“李然,别胡说。”
“高远升以前不过是这附近衙门的一个捕快,石海村成立后,各国君主不过是认为他熟悉这一块的人和事,才推举他维护云秀坊的治安。谁给权利他在这里作威作福?”
如故一指萧越,“萧越太子领数万铁骑南征北战。”又指云末,“他曾是虞国第一谋士,经他谋划的战略,战无不胜,相信各位再清楚不过,不用我一一细说。”
坊主哑口无言。
如故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你高志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什么也不是的爹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出了云秀坊,狗屁不是,这里一半以上的人,捏死你,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
高志平勃然大怒,“你找死。”
如故鄙视地笑瞥了他一眼,“别说庄家,就是高远升,也没资格处置云秀坊的义员。想栽赃嫁祸,公报私仇,做梦。”
如故一番话,听得玉玄热血沸腾,浑身舒服,一拍如故的肩膀,“说的好,你小子行啊。”
手握了如故单薄的肩膀,才想起面前这小子是女人,而且是小魔头,脸色微微一变,忙松了手,神情有些尴尬。
见所有人向他看来,忙装地跟没事一样把大刀抱在怀里。
高志平恼羞成怒,恨不得把如故一掌劈死在掌下。
但见玉玄两眼斜斜地睨着他,哪里敢动手。
坊主见如故是个不怕死的角色,怕闹起来收不了场,对李然道:“虽然你说你不曾动过那香囊,但那东西终究是你的,你与这件事情难月兑关系。”
如故没指望靠着这些话,就抹去嫌疑。
“坊主,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查是谁偷了宝珠。”
高志平冷道:“该不会是你见事情败露,想找机会逃跑吧?”
“庄家是在质疑令尊的护卫吗?”
神秘之门开启的这三个月时间,石海村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如果能让她这么大活人逃掉,就说明高远升失职。
高志平哑口无言。
宝珠失窃的事,如果惊动衙门,不管找没找到宝珠,坊主都月兑不了责任。
坊主自然想能以云秀坊内部的力量找到宝珠。
“难道说,你已经知道是谁偷了宝珠?”
“不知道,不过想通过现在知道的线索,去查一查。”
如故能说出用章鱼偷宝珠这么重要的线索,已经让坊主对她另眼相看。
坊主存着私心,希望如故真的能找到宝珠。
点头答应。
高志平反对,“不行,凭什么相信这小子?”
坊主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已经不耐烦,冷下脸。
“庄家除了想让衙门屈打成招,难道另外还有什么妙计?”
高志平神色一僵,迟疑了下道:“我回去禀报父亲,请父亲调动人马,逐一搜查,只要窃者不出石海村,一定能找出来。”
惊动官家是坊主最不愿意的事。
坊主冷笑,“为了不破坏云秀坊的一草一木,断了寻找宝藏的路子,不允许任闲杂人进入云秀坊,官兵自然也不能进入。万一哪个不懂事的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锁死宝藏之门,那可就不得了了。石海村的治安虽然由高大人负责,但云秀坊的事,却是由我负责。宝珠在云秀坊被盗,自然由我们云秀坊找回宝珠。令尊大人事务繁忙,我们云秀坊的事,就不劳烦令尊大人了。”
高志平被呛得说不出话,重哼了一声。
心想,李然出了云秀坊,也就失去了云秀坊的保护。
到了云秀坊外头,收拾他,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要他有去无回。
想到这里,心里反而舒服了,“是在下想的不周道,请坊主看在我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别和我一般计较。”
坊主虽然不高兴高志平,但也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高志平服了软,他也就点了下头。
交待了众人几句,让大伙散了,只留下如故。
一直站在远离人群的容瑾立刻转身离开,当真来如风,去也如风,除了一丝冷意,丝毫不留下什么。
小开看了云末一眼,追着容瑾去了。
云末轻瞟向如故,恰好如故也在看他。
他淡淡地把视线移动,转身离去。
如故轻咬了咬唇,她不知道云末为什么要说她昨晚和他一起。
难道他知道她昨晚不在房里?
又或许他知道她昨晚在暖房?
如故的脸上像起了火一样发烫。
如果他知道她在暖房,是不是看见了在洗澡的她?
望着云末干干净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觉有好几个人在看她。
忙收回视线。
高志平挑衅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无颜转着扇子笑嘻嘻地走到如故身边,扇子柄挑起她的下巴,“以后走路,要小心被人打了闷棍罗。”
如故笑笑,“我会小心。”
无颜笑了一下,突然凑到她耳边,对着她的耳朵吹气,“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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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是无颜把如故扒了,而如故把无颜扒了,期待不?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