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朝闻言目光微闪,喃喃的低语道:“行与不行,总要一试。”
然而正当暮朝挥动手中的匕首即将刺入自己的胸口,却被男子一把握住了手腕,暮朝已经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利刃的锋芒以及即将到来的死亡的冰冷,却不想忽然被那男子阻止了自己近乎疯狂、孤注一掷的行为。
暮朝有些疑惑的望向男子精致俊美的容颜,不解的问道:“不敢让我试吗?可见,这个办法还是有效的,是不是?”
男子却是低声轻笑起来,摇头道:“你知道吗,怀抱希望是一件好事,然而希望破碎后的心痛和绝望却可以使任何一个坚韧无比的人落泪。偏巧我,最讨厌看见你的眼泪。因此,就当我是在做一件善事吧。我也不再瞒你,其实你想要破解这个梦境,还有一个十分有效的方法。相信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不用呢?宁愿对自己下手,再次体验死亡的冰冷和恐怖,却依然不愿对我出手、伤我分毫吗?即便知道我不是他,但是,对着这张与秦沐风无比相似的面容,却依然下不了手,对不对?”
暮朝望着男子脸上无比熟悉的温暖浅笑,心中却是涌起绵绵密密的刺痛,清澈的凤眼中渐渐雾气弥漫,衬得碧蓝色的眼眸更加晶莹润泽,如同一块璀璨夺目的钻石。
男子见暮朝几欲落泪,不禁轻皱起眉,语气却依旧轻柔和煦,甚至带着些许淡淡的诱惑,“只要你亲手杀了我,便可以破解这个迷梦,重回现境之中。怎么,不动手吗?”男子一边说,一边亲温柔的执起暮朝颤抖的右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引导她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就是在这里,直接刺入跳动的心脏,便可以如你所愿的离开这个梦境。既然知道我不是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动手,现在,立刻……”
暮朝只觉得自己内心纷乱一片,一会儿是沐风对自己的殷殷重托,一会儿又化成了陌陌天真可爱的笑脸。暮朝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几乎便要握不住手中的武器。然而,当暮朝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之人强势的握住自己的右手,引导利刃刺入自己胸口的时候,那被刺破的伤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刺痛了暮朝的双眼,看着深深烙印于自己心底的身影陷入一片惨烈的鲜红之中,暮朝终于崩溃的扔到手中的匕首,眼泪纷纷而落。
男子的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伤痕。他得意一笑,轻柔的将暮朝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去。既然你不希望我死,我便永远都不会死。我会如你所愿的好好活着,一直陪着你,永远……”
暮朝却是面色冷然的挣月兑了男子的拥抱,苦笑着说道:“或许的确如你所想,我无法做到亲眼看着沐风离世而无动于衷,更不能亲手杀死和他有着同样容颜的你。但是,倘若这样你便认为我没有办法逃月兑你设下的圈套,永远锁于你制造的梦境之中,那你也太小瞧我的本事了。我现在或许还无法看出你的目的和意图,但是,我却知道你在我的脑海中偷偷放置了一个信息,一个关于敌军首领神秘家族的信息。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我总有一天,会查证清楚。”
距离暮朝陷入沉睡,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雍正望着暮朝恬静安和的睡颜,心中却深感疲惫惶恐,甚至还涌起了一丝绝望。
雍正轻柔的帮暮朝梳顺了柔软的长发,并在她粉女敕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在她耳边温柔低语,低沉的语调难掩内心的不安与失望,“你睡了很久了,当真是不打算醒来了吗?那个梦境便是这般美好,竟然可以让你忍心舍弃月复中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让你可以不念与陌陌的母子之情,不顾你我之间的夫妻之情……都说我冷心冷清,如今看来,你这女人比我冷心百倍。”
雍正又想到暮朝信中所言,如果在五日内不能将她唤醒,只怕她终其一生只能永远迷失于梦境之中,再也无法重回现境。雍正眉头紧皱,凝视着暮朝清丽出尘的面容,喃喃低语道:“你究竟是不愿醒来,还是不能醒来?”
“倘若,你是身不由己被梦境所困,不能醒来,那么即便再艰难,我也要不顾一切将你唤醒;但是,如果你是心甘情愿陷入梦境,不愿醒来……”说道此处,雍正深邃的凤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握住暮朝右手的五指忽然用力,冷冷的说道:“如果,当真是你不愿醒来……那么朕便要好好提醒你一番,当年朕对你说过的话,你既然已经招惹了朕,便休想独自抽身离去。今生今世,你只能留在朕的身边。朕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你,即便是,折断你的羽翼,违背你的意愿……朕也要,留下你!”
刘裕铎胆战心惊的接过皇上亲自递来的匕首,心中郁闷的直想撞墙。这唤醒宸贵妃的重任,为何又落在自己的身上呢?
毕竟此种方法过于残酷血腥,不仅要划破原有的伤疤,更是要刺入皮肉,深可见骨,这连皇上都不忍亲自动手,即便自己身为御医,又是唯一懂得催眠之法、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之人,但是,由自己动手以刺伤宸贵妃的激烈手段将其唤醒,这真的合适吗?自己事后不会被皇上与宸贵妃记恨吗?会不会惨遭抱负、甚至被杀人灭口什么的?
然而毕竟皇命不可违,刘裕铎也只能硬着头皮动手了。只是当宸贵妃的旧伤疤被自己手中的利刃再次划开,涌出鲜红的血液时,刘裕铎瞥见皇上那狰狞恐怖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随时都有可能失掉小命。
雍正见暮朝受伤流血,心中顿觉一片灼痛,只恨不得这伤口伤在自己身上,却在此时惊喜的发现暮朝轻蹙黛眉,口中喃喃的低语了几句自己听不清楚的话,羽睫微闪,终于悠悠转醒。
雍正见暮朝醒来,顿时大喜,又见暮朝的伤口仍然流血不止,心想暮朝此时刚刚醒来,只怕无法动用异能医治伤口,于是连忙吩咐刘裕铎上前为暮朝治疗。刘裕铎对医治外伤很是在行,自然很快便处理好伤口,敷上最好的伤药,又小心的包扎一番。见宸贵妃终于醒来,刘裕铎也松了一口气,自己提的方法毕竟唤醒了宸贵妃,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刘裕铎见宸贵妃面色苍白,忧郁的凝视着被层层包扎起来的右臂,还以为宸贵妃担心手臂上的外伤,连忙出言安慰道:“请贵妃娘娘放心,娘娘手臂上的伤口虽然狰狞,然而只是皮肉之伤。奴才已经及时为娘娘医治了伤口,又敷上了宫中上好的伤药,只要将养些时日,伤口便会痊愈,并不会留下病根。况且,宫中还有祛除伤疤的灵药,定可让娘娘手臂恢复如初。”
暮朝闻言却是眉头轻皱,突然阻止道:“不必用什么祛除伤疤的灵药,我……并不介意留下这道伤疤。”
刘裕铎一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对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满不在意的宸贵妃,心中暗自疑惑,哪个女子不珍惜看重自己的容貌皮相,又怎会愿意自己身上留有如此可怖的疤痕?平民女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于珍视容貌胜过性命的后宫妃嫔?这宸贵妃生的貌若天仙,却竟然如此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疤痕,难道就不怕惹皇上厌弃,失去皇上的宠爱吗?又或者,宸贵妃根本就……
刘裕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惊得一抖,反射性的抬头向雍正望去,果然见皇上面色阴沉,锐利的凤眸中翻滚着恼怒和恨意。
刘裕铎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正想着如何月兑身之时,便听见皇上夹杂着怒意的声音,“统统给朕退下,朕有要事要与宸贵妃商谈,任何人不许打扰!”
刘裕铎及殿内侍奉的宫人们连忙应诺着退下。雍正恼恨暮朝对旧情念念不忘,又执意留着这道在他看来很是碍眼的伤疤,心中自然十分不悦。雍正本想与暮朝好好争辩一番,弄清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何地位,然而又想到她昏睡多日,刚刚醒来,必定身体虚弱,实在不是争辩这些事情的好时机。
雍正瞥见高无庸弓着身子向殿外退去的身影,却又忽然说道:“去将为宸贵妃备好的晚膳呈上来,再加一碗老山参熬的汤。”
暮朝听见雍正竟然要她喝什么老参汤,连忙解释道:“参汤便不用了,只用些容易克化的米粥便是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还不到用药进补的程度。更何况,怀有身孕的妇人若非身子出现其它病症,最好不用药膳进补,否则胎儿尚小,反而有害无利。”
雍正听见暮朝一字一句皆透着对月复中孩子的殷切关心,不由得面色稍缓,吩咐高无庸按宸贵妃的意思下去准备了。
由于为宸贵妃准备的膳食皆是按照雍正的旨意早就备好的,因此很快便呈了上来。雍正挥手令高无庸退下,亲自动手盛了一碗熬得极稀极软的白米粥,用汤匙细心的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给暮朝吃。
暮朝吃了两口,便想要自己用膳。雍正却是没有理会,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继续固执的将白粥送到暮朝的嘴边。暮朝拒绝不得,只能乖顺的任由雍正将多半碗白粥喂了下去,便觉得有些吃不下了。
雍正也知道暮朝刚刚醒来,并不宜在此时吃太多东西,也便放下碗筷,细细的打量着暮朝的神色,关切的问道:“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不需要传李绍芝过来给你诊诊脉?”
暮朝体会到雍正对自己的关心呵护,展颜一笑,柔声说道:“我很好,没有不舒服。尤其吃了你亲手喂食的米粥,便恢复得更快了几分。现在即便让我立刻下床走动,也是没有问题的。”
雍正闻言却是面色一肃,责怪道:“尽是胡闹,你刚刚醒来,又怀有身孕,此时正需好生休息调养,万不可马虎大意。”
暮朝用左手拉住雍正温暖的右手,笑着说道:“遵命,夫君大人!我一定好好听话便是!”
雍正惊疑的望着暮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暮朝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夫君啊!难道,你不是吗?”
雍正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虑,默默凝视着暮朝受伤的右臂,神色复杂的说道:“我以为……在你心中,你只在意一位夫君。”
暮朝默然半晌,缓缓言道:“他已经过世许久,如今想来,只觉恍若隔世。原来,若是人的一生太过漫长,拥有太多记忆,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看来,是我活得太久了……”
雍正心中一软,倾身将暮朝拥入怀中,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叹息道:“你这个倔强的女人,总是和自己过不去,遇事每每又对自己格外狠心,总是将自己折腾得一身伤痕。人也伤、心也伤。偏又固执的守着旧日的伤疤过日子,却不肯给它痊愈的机会。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又是懊恼、又是无奈。既然你也知道,过去种种如同前尘旧梦,那么何不将他们彻底放下。既然以往的种种回忆让你觉得沉重,又何不试着将它们全部忘记。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只有放下过去一切,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无责任小剧场:
雍正:世界在对你关上一扇门时,也会对你打开另一扇窗。oo~~
暮朝:胤禛,你也素穿越来的吗?⊙﹏⊙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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