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回靠山屯的两个月中,在二姨崔俊英家住了三天。崔俊英比流云大十七岁,那年四十四岁,从面相看也就三十五、六岁。她跟流云上街,人们都以为她们是姐俩。崔俊英人长得特别漂亮,还特别会打扮,那个精神劲谁都佩服。工作单位也好,在林海市工商银行上班。
崔俊英婚姻却不称心。丈夫吴满仓,个不太高,长得黑巴溜鳅,外号“荞面饺子”,优点就是老实,不多说话,一扁担打不出个屁来。一天就知道嘿嘿傻笑,崔俊英在家说一不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吴满仓是他家顾的钟点工呢。
可能是美人爱美人吧,崔俊英对流云特别好,娘俩处得象一个人一样。崔俊英知道流云闹离婚的事以后,亲自坐轿车到靠山屯把流云接到家里,又把流云的母亲接过来带小娇。为了给流云解闷,天天晚上领流云去饭店、上歌厅。流云发现酒桌上几乎每次都有童铁成参加。童铁城比崔俊英大十二岁,是工商行长,正局级。人长得挺帅,歌唱得也好,对崔俊英特别地好。每次吃完饭都是童铁城买单,好象他来就是为结帐的。在二姨家这三天,每天晚上流云都是和二姨同睡一张床,两人一唠就是大半宿。
星期天,两人都喝了酒,本来娘俩就不隔心,酒后说话就更无拘束了。“流云哪,说心里话,你嫁给李冬生,我压根就不赞成,等我知道信已经晚了,你们都会亲了。别看结婚以后你一天乐哈哈的,那是给外人看的,你心里并不好受。”“是的,二姨你是看到我心里头了。二姨,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实际二姨夫也本配上你。”“那倒是,你知道什么叫红颜薄命吗,像咱俩,长得这么俊,对象都不称心。”“你咋跟二姨夫了呢?”“他爹有能耐。是市财政局长,现在退休了。他帮我把户口迁进城里的,又帮我安排在工商行。不然我才不会跟你二姨夫呢。”“啊,我听我妈说过。”“不过细想起来,也不全是为了这个,还有我当时太年轻了,只把你姨夫同村里的那帮青年比。到了林海就不一样了,多少财貌双全的人啊,要是让我倒回二十年,我肯定不找你二姨夫这样的。”“可是已经晚了!”“不一定,要看咋应对了。”“咋应对呀?”“按过去就在一棵树上拴到老得了,现在观念变了,可变通嘛。”“啊,这样啊!”流云心有所悟。
“人们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是,都这么说。”“红颜为啥薄命啊,红颜招风,一长成大姑娘,有钱的、有权的、横行霸道的,都象苍蝇一样往上呼。父母或爱官,或贪钱,或害怕黑势力,不顾女儿的幸福。自己年轻见识少,没勇气,最后只好委心地嫁人。以后又不甘心,在引诱面前红杏出墙,结果不是丢脸就是丢命。红颜薄命就是这么个原因。是,红颜也有不薄命的,不薄命的有三条:一是一下就找到了投心对意的人;二是能耐得住,像王宝钏等薛平贵,等了十八年;三是在婚外找到了一个真爱你的人。条件又允许这两个人能常到一起。”流云听了连连点头,“这第三条是极难遇到。”“是啊,长相聚又不被人看出来,确实太难了,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二姨,…那个…”崔俊英知道流云要问什么,“咱娘俩有啥不能说的,我知道你有心路,嘴又严,瞒别人我不瞒你。我告诉你我和童铁城认识的经过。我跟你二姨夫结婚以后,到城里再瞅他,怎么瞅怎么不顺眼,好长时间不让他上床。有了小柱子以后,还想跟他离婚,法院那边我都打听好了。你二姨夫也看出来了,他心挺软,主动跟我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日子长了会窝囊出病来,再不咱俩就离婚吧。’你说怪不怪,他这么一说,我反道不好意思离了。另外你弟弟小柱子也懂事了,看我不开心,就围前围后地哄我,心就软了。后来老太爷听说了,给我们买了这套110平米的楼。再想真的离了,拖孩带崽地出一家进一家也不容易。还有,再找能不能找个称心如意的也是没准的事,就这样心就静下来了。”“那咋找的童行长呢?”“啊,是这么回事,后来,我们科室分来一个财经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叫李家峰。他比我小五岁,人长得挺带劲,能说会道。不知怎么的他看上我了,老请我吃饭,陪我跳舞。有一次喝完酒,跪下来求我,非要跟我到一起不可。那天喝酒有点过量,没控制住,就答应他了。开始那段对我象孝敬祖宗似的,谁知过了二年就不是他了。跟市政府一个女秘书好上了,躲我像躲瘟神似的。请他吃饭,一次都没来,我一狠心就跟他断了。但那次对我的打击可太大了,七天没起炕,心差点碎了。不过这件事教育了我,女人不能找比自己小的,要找就找比自己岁数大的。另外,还得想法控制住他,不能想好就好,想甩就甩。后来,就跟了童铁城。”“他不会变心吧?”“不能,他老婆有糖尿病,天天打胰岛素,只想多治几天,别的什么也不管了。他一门心思对我好,我不找他,他找我。”正说着,崔俊英的手机响了,“喂,铁城啊,什么事?…啊她走…啊!到我家来接吧。”放下手机,崔俊英告诉流云,“童铁城的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走,他派车送你。”“他心可挺细呀!”“这是爱乌及屋吧!我的事就是他的事,只要我吱声,没有不办的。”“二姨,现在男人没几个好的,别让别人勾引去。”“不能,我让他起誓了。”“起誓!起什么誓!”“有一次,他跟一个女的喝酒,被我看见了,十几天没理他,他受不了啦,给我跪下啦,求我开面儿。我说,你要想继续跟我好,就给我上佛前起誓去。他奔儿都没打,到碧云寺大佛前,烧香起誓,今生今世也不变心,要有违背天打雷击。”“起誓管用吗?”“他可信,他不是拿起誓当白玩的人!”“噢!是这样。”“云啊,姨告诉你这些,不是叫你跟我学,这不是正道,按过去的说法,叫不守妇道,会遭报应的。虽说现在观念变了,这样的事也不能轻举妄动。另外,找一个意中人并非易事,最好是忍了吧,我看李冬生比你二姨夫强。”“哪强啊?”“起码个头够用。”“竹杆一根,狗屁不是,另外我不能饶他的是他有外遇”“有外心也没成真,这次对他教训够狠了,不会再瞎扯了。今后你对他好点,他就会改的。你老是不跟他到一起,他能受得了吗!”“我也没扯仨拽俩,他有啥受不了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好吧,我听你的,二姨你放心,我会慎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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