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凡为了进步,日渐疏远流云的作法,使流云的不满越积越多。渐渐地心中滋生出了新的意念,“王永凡胆儿太小了,他只把我做为一种偶而嚐几口的点心,永远也不会对我有那种火一样的激情。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爱法,能够天长地久吗。找一个是出事,两个也是出事,王永凡不称心,再找一个不行吗!”
人往往是这样,一只鞋湿了,就不太在意另一只鞋湿不湿。“像二姨那样,找一个随叫随到的人。”流云开始了第二次尝试。好象买东西一样,一旦有了采购计划,买起来就会快捷得多。没过多久,流云就发现了一个新的目标,城郊乡的副书记金宝泉。
金宝泉比流云大一岁,刚由组织委员提拔为副书记。人长得不算漂亮,细看也挺受端相,个头挺高,白白净净,说话文质彬彬,不多言不多语。王永凡在时,流云对他没在意,觉得他没有心计。后来发生的事改变了流云的看法。
王永凡调走后,流云心烦意乱,什么也干不下去。金宝泉看出点门道,主动接近流云。“我看这些天你有啥愁事似的?”“没事”。“啥事往开想,别钻死胡同。”“没啥事。”流云付之一笑。“得了吧,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净编白,你看出啥来了?”“你不像过去那么爱说爱笑了,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上周三下午二点,你在打字室倒背脸坐着,我推门进去,你都没发现。”“噢,看的这么细,记得这么清啊!”流云心有所动。过了不久流云不打字了,专抓团的工作。事后流云听说,是金宝泉跟朱书记建议的。紧接着乡里调整包村人员,流云被分到了白场地村。包村组组长是金宝泉,还有一个乡财政所长。白场地村离乡玫府只有五里地,村经济条件又比较好,乡机关的人都愿分到这个村。没有听说把流云安排到白场地是谁的意见,不过一般情况下,编组时都要考虑组长的意见和组内的人际关系,平时不大合得来的人是不往一块编的。包村工作组,不在村里住,也不是每天都去,但下村时间还是不少。从种到收,再加上计划生育、收承包费,防汛,在频繁的接触中,流云感到了金宝泉对她的关心在升温。
包村的女乡干部都怕两件事:一是喝大酒;一是拉大春。喝酒是拿二大碗,不喝不够意思,喝就得一口半碗。喝了就说你实在,可交,就支持你的工作。不喝就认为你驾拢,小看人,工作中就唱一二哟,不使真劲。特别是白场地喝得更甚。流云喝酒得算有两下子。能喝半斤老白干,但不能连续作战,一天只能喝一顿。白场地的村支部书记王铁汉,人如其名,干工作丁是丁卯是卯,喝酒也叫真。要不是金宝泉护着,早把流云喝趴下了。
金宝泉能来白场地和酒量大有关,在乡政府40多号人中,金宝泉是当之无愧的喝酒冠军。要是一天喝两顿,一顿能喝一斤半,要是一天一顿的话,能喝二斤半。喝酒脸不变色,腿不打晃,开会讲话一点不耽误。王铁汉喝酒是村里的冠军,但跟金宝泉比还差一大截,喝不过金宝泉就攀流云。为了保护流云,金宝泉讲了一个道理。他说,在喝酒的问题上,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王铁汉不同意:“说是不一样,其实也一样,有的酒量比我都大。”“我不是说酒量,我是说喝醉的后果。”“后果有啥不同啊?”“男的喝醉了,回不了家了,在马路牙子上睡一宿。第二天早上回家,最多让媳妇骂一顿,‘该!咋没喝死你呢!就拉倒了。’可一个女人,遇到同样的情况,她男人就可能提出离婚。因为你说不清一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这番话说得大伙都点头儿。王铁汉也不得不认同。可是过不了两天,该攀还是照样攀。流云喝不了,金宝泉就替喝,一次也没让流云喝醉过。金宝泉自己一点儿也不少喝。替流云喝时,别人也说不出啥,流云内心里自然感激。再说拉大春,不管有没有女的,张口闭口不离啷当,什么“四大红”、“四大硬”,“四大蔫”,一点不忌讳。弄得流云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金宝泉看不过眼,耍了个小计谋。让流云在家呆了三天。王铁汉不免纳闷,“金书记,小刘咋没来呢?”“小刘不来了,换到别的村去了!”“为啥,你们太能拉大春。”“拉大春有啥,那是豪爽!”“你们认为是豪爽,实际是素质低,是粗鲁,像随地吐痰,随地大小便一样。我是习惯了,女同志受不了,你们得改了。”“改了小刘就能回来?”“差不多。”“说好了,只要他能回来,我们就改!”“一言为定!”
王铁汉为这事专门开了一个村干部会,决心不再说脏话。王铁汉带头表决心,“从今以后,谁也不许拉大春。先从我做起,在村部我再说一句粗话,我就是犊子!”农村人就是这样,说到做到。从这以后,在白场地真的没有拉大春的了。
流云嘴里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很高兴。“金书记,谢谢你呀!”背地里流云向金宝泉感谢了好几回。白场地的干部爱玩,农闲时没事就打扑克。他们的玩法很简单,就是打“升级”,没事就打两锅。通常玩法都是谁输谁买烟。财政所长也姓金,叫金玉山,是金宝泉的远房堂哥,喝酒也是个手。打扑克不行,玩十回得输八回,谁也不愿跟他“对组”。流云和金宝泉是固定牌友。流云打麻将、打扑克都是高手,金宝泉的牌艺也不错,两人成了黄金搭档。白场地打扑克的高手是王铁汉和妇女主任李玉兰,但他俩只能算洞门光棍,和工作组比起来,就逊色多了。用王铁汉自嘲的话说,是照顾乡领导的面子,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屈居亚军。玩扑克也能体现人的智商,通过玩扑克使流云对金宝泉增添了几分好感。金宝泉对流云也挺佩服,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
半年以后,两人已经有点互相敬慕了。年末,白场地工作组被评为“先进工作组”,分了1500元奖金。金宝泉大度地将奖金均分为三份,三个人一人一份。金宝泉为了庆祝获奖,请村班子和乡工作组成员,在石林酒店联欢。酒足饭饱之后,在欢快的乐曲中,金宝泉找了五个饭店小姐,陪村班子的男同志跳舞。他和村妇女主任跳了一曲之后,主动邀请流云跳舞。不知是有意还是天意,在《北国之春》的舞曲响起时,灯光突然转暗。流云明显感受到了金宝泉搂着自己的右手加大了力度,两个人的前胸贴在了一起。流云没有表示反感,金宝泉搂得更紧了,两个人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在加速。乐曲结束,灯光变亮之后,流云看到金宝泉的脸上一片红晕。“再来一瓶,今天咱们要喝个痛快!”金宝泉同酒桌上的每个人碰杯,在最后同流云的碰杯时,碰得格外有力。碰完一仰脖,一杯酒全干了。流云也破天荒地干了一杯。金宝泉放下酒杯,拿起了麦克风,唱了一支《迟来的爱》,虽然唱得不算太好听,但流云听出的是弦外之音。在大家的掌声中,流云也唱了一支歌《懂你》。
歌如心声,流云懂得金宝泉的心,但她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她犹豫了。犹豫的原因是王永凡,她爱着王永凡,又怨着王永凡,作为已婚女人,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是极为不易的。流云此时还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荡妇,从心里说,如果李冬生让她满意,她是不会走这一步的。而有了王永凡后,特别是王永凡并没有另寻新欢,也没有断绝关系的时候,再找一个男人就等于是对王永凡的背叛,从良心上有点说不过去。流云决定再同王永凡联系几次,如果王永凡对她还象当初那样热情,就坚决打住,如果还是温吞水,再研究下一步。
流云再一次找王永凡,是往单位打的电话。接通以后,王永凡只说了两句“现在忙,过半小时再打。”半小时之后又一次拨通了,但电话没人接,往手机里打,手机关着。晚上流云已经到家了,传呼响了起来,一看,是王永凡的手机号。流云回了一个电话,王永凡约她到街北一个叫绿岛的饭店见面。见面之后,王永凡一脸的严肃,没有期待以久的热情拥抱,更没有甜蜜接吻。“你别怪我,不是我不想你,我们单位正在搞年终班子测评。我是新上任,又是年轻干部,必须谨慎。如果露出马脚,就彻底完了。以后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有空时会主动找你。”流云自尊心受到了挫伤。“那好吧,我走了。”虽然看到了流云的明显不满,王永凡也没有挽留。“也好,我怕碰上熟人,等测评完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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