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君让开身,那个叫司衣的男子神情迷蒙走了出去,他看着司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坐,饮一口酒,垂着眼睫看着酒杯道:“野川,你出去下,我有事要跟公主商议。”
“哦。”野川看了冥月一眼端着碟子出去,嘴上一圈酱汁,他随意擦在袖口,月白色的袖口迅速染上褐色的汁液,冥月皱起眉,这小子,可知道干净二字怎么写。
他笑眯眯的抬眼,轻轻道:“嗯,司衣?翻牌子?还担心你晚上睡的好不好,伤口痛不痛,不过看来,你过的很是潇洒,居然混到南都最大的勾栏院来了。”修长手指摩挲着天青色酒盏口沿。
冥月在他锐利的眼神下没来由的失了底气,呵呵干笑了几声后,见他仍旧盯着她看,轻咳一声小声道:“这个呢…其实是误会,青峰带我来的,那个司什么的,我不认识他,也没翻他牌子,我没钱的。”
“哦,是吗?可我看你们刚才挨的很近,我突然出现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冥月直摆手,急的耳朵根都红了:“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没有什么?说来听听?”他突然期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冥月的脸了,惊慌对上他湿亮的眼,冥月在心底哀嚎一声,身后就是墙,没有可躲避的地方,眼前的这张脸又好看的不像话,那双琉璃剔透的眼,眼尾上翘,眼角带着红晕,想不沉溺其中都难。
眼珠在眼眶里直打转,不知道看哪好,往上看是他专注剔透的眼,往下看是他水红色的唇,上唇略薄,下唇微厚,唇角微微上翘,怎么看都是很可口的样子。
咕的声,她疑似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鼻间是他身上的气味,说不来的感觉,很好闻,闻不够的新奇味道,她想起小时候一次早起偷偷去玉华园,那园中长了许多的植物花草,无人打理的地方,草木疯狂的生长。
她推开栅门,悄悄探头,晨光吐露,白雾蒸腾,铺面而来的是带着水汽的草木味道,那味道她至今也忘不掉,鲜活的,生动的,似乎是草木的絮絮自语。
深呼吸一口气,避无可避,她睁大眼看着压在她身前的男人,揪着他的衣领勉力让自己不倒下,声如蚊蚋盯着他的衣服:“你,你的衣服很好看。”人更好看哦……
从没见过男子穿这样鲜艳的颜色,火焰一样的颜色,极尽绚烂张扬,衬的那张脸有夺目的光,让她移不开眼,痴痴瞧着,连害羞都忘记了。
他定定看着她,那眼里有渐起的迷幻漩涡,冥月微张着唇还想说什么,再不说什么她就真的跟花痴一样了,一抬脸,那张流光四溢地脸逆着烛光压了下来。
唇上触感柔软滚烫,不同于以往的一触即离,她惊讶的瞪大了眼,他在她唇上吃吃的笑起,单手遮住她的眼:“闭眼,傻瓜。”
眼前一黑,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几下,见她呆愣愣的模样,更是觉得可爱,心中满满的喜悦就要溢出一般,不知道要怎么怜惜她才好,叹息一声堵住她的唇加深这个吻。
冥月的唇瓣被他含在口中吸允,她啊的轻呼一声,滑软的物事趁机溜进她的口腔卷住她的小舌纠缠,被动的跟着他的动作,她实在是生涩的不像话,头发晕,手脚无力,勉力勾着他的脖子半躺在草席上,身上的狐裘悄然掉落在地,这会她热的不像话,一只手熨帖着她的背腰侧,一样的滚烫,那手指使坏的想要伸进她的衣服内。
冥月晕头晕脑按住那只手,在他唇间发出一声****:“别,不要……”声音微哑带着轻喘。
那手指动了下缩了回去,她松了口气,却被他更加搂紧在怀中,热气呵在她耳边:“我找了你那么久,还以为你……你不能喜欢别人,只能喜欢我。”
这声音欢喜又哀伤,冥月迷惑了心神,雾蒙蒙的大眼观察他:“我从前认识你吗?”
他笑笑,模模她滚烫的脸:“见过,不过你没有印象了,你那时还很小。”
“真的吗?我不信,我见过的人从来都不会忘记的。”况且他长的这样好看,真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狐君笑笑不语,记得不记得又怎么样呢,至少现在她在他身边,他怀里搂着的人是她,他吻着的人也是她……
他曾游历六国,逍遥自在,六国中各有特产,他便去瞧上一瞧,听说丰芷国内盛产美酒,皇宫中更是藏有无数,他便偷偷进去尝上一尝,北荒内迟国有手艺最好的冶炼师,他便去专门定做的玄铁佩剑佩戴在身。
月升国的小公主从出生起就被传言将是六国中最美丽的公主,他好奇,来了月升国,这一年公主十一岁,豆蔻年华,他进了宫,化作老者模样,自称云游的仙人,国王大喜,忙唤来公主拜见仙人。
他初一乍见,虽才十一年华,已可见绝然风姿,果然是美人,公主生辰,他送上拜礼,施了缱绻术的纱萝裙,并语国王约定等公主长大及笄那天再来拜会。
但终究没忍住,又过两年,他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又游玩到此,或许那时的心底已经记下她的模样,生了羁绊。
突然想起这里的一位公主今年怕是双七年华了吧,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忆起那时已是朱面若花,那么现在呢。
杨柳晓岸,四月芳菲,白玉桥边,海棠花下,少女依于少年胸前,少年手持鲜花正与她鬓角簪花,男俊女俏,天作之合。
他恍然大悟,凡人的情爱是岂是能触碰之物,他是妖,她是人,本来就是背离,何必找借口说想瞧她长什么样,她会长大,不停的长大,直至变老,往生。而他,修炼千年,年岁于他,只剩一个模糊的概念,不老亦不死。
情爱于他,是朗朗星河中的一点尘埃,丢弃就好,不痛不痒。
依旧游玩天地,拜会老友,忽有一天,突然听闻,妖鬼作乱,横扫北荒,四国俱灭,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美动天下的小公主,急忙掠了云飞去,月升国已灭,遍地荒凉,焦黑一片,什么也找不到。
他来的太晚了,心中悔恨顿生,日日记在心头翻来覆去的想便成了心疾,不再到处游荡,在南都边界建起欢喜天,立万丈楼,坐拥南都妖界,为南都妖王。
那一日青峰回来跟他笑谈起说南都新近有位出门游历的修仙者,一路行来斩杀了不少作乱的小妖,在民间很是了不得呢,青峰又说是位少女呢,不过双七年华,他偶然瞧见那少女身手与往日里见过的大不相同,居然会通灵术,从前只有北荒月升国中有人会此等秘术,没想到南都也会出现。
他笑了笑并没有上耳,出门游历的修仙者,道士和尚的何其多,这或许是月升国逃出来的侥幸者,在南都游荡罢了。
青峰的话说完便走了,一日饮酒后靠在窗台吹风,看着楼下一株婆娑柳树,无意想起,或许这人是从明月宫中逃出,亦或许知道夭折的那位小公主最后境况呢,他一直挂念在心底,深深觉得没能救出那位公主遗憾不能。
夜里又在心底想了,第二日就去寻找那个斩妖的少女了,第一日没能寻着,他化作老者来到一处村庄,村民告诉他,那少女杀了妖就走了,不知去向,他涌起失望,青峰听闻他在寻找那个少女,给他出了主意。
炼化一只小妖作祟,引那少女来就是,何必这样没头苍蝇一样的寻找,他大喜,依计而行,果然她持剑而至。
他隐在密处观看,这一看惊的他再也坐不住,这少女灰衣粗布,纵然脸上蜡黄无光,满脸雀斑,宝珠蒙尘,那易容药物又岂能遮住她清丽眉目。
他心惊继而大喜,这分明就是他本以为早就夭折的小公主,可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再一细瞧,原来她面容上蒙有药汁,容貌变化,大抵是为了好行走陆上。
知道她还在人世,本已沉寂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青峰又来献计,说这公主随身带着她哥哥的魂魄,如果放出口风,欢喜天有可塑人身的温玉,还怕她不来么?他恍然大悟。
果然她翩然而至,他像垂钓之人,撒下诱饵,一点点引她过来,靠近,最后站在自己身边,搂在怀里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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