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周彩儿坐在街心小公园里一筹莫展,她要再到哪儿去弄钱呢?距离刘家人要清盘的期限只有短短的几天了。这该死的尹启华,为什么偏偏是你?该死的害人精!
听说周彩儿脚磨伤了,崔玲玲刚好在附近办事,便过来找她。见到周彩儿这模样,崔玲玲吃惊不少。就算刘涛去世,也不至于将她打击成这样啊?
周彩儿并没有诉说的愿望,有一些隐痛是不能说的,也说不出口,只能将它深深的埋藏心底,就连树洞与墙洞也无法安放。
陪她坐了一会,崔玲玲看着她脏兮兮的赤脚说:“我去给你买双鞋子吧。”
周彩儿点点头,后又对着崔玲玲的背影大声补充:“我不要低于10厘米的,得有防水台,全皮,牛皮羊皮都好,漂亮又性感的那种!”
崔玲玲没有回头,笑着摇摇头往对面的商场走去。
周彩儿对这双深紫与黑色撞色搭配的牛皮鱼嘴单鞋很是满意,顾不得脚底已磨破皮的痛,来回走动自我欣赏着,复又露出笑容。崔玲玲却强烈感觉到她有心事,这是一个藏不住话的女人,竟然也有秘密。
“到底怎么了?遮遮掩掩的,不像你周彩儿。到底碰上什么事情了?”
“玲玲,我碰到一个鬼了。可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以后吧,以后也许你就什么都明白的,”周彩儿低头盯着鞋子,对崔玲玲抱歉地说,“将你叫过来,还让你花钱。反正我是不会客气的,这鞋子,就当是我占你便宜吧。现在几百块钱对我,也很重要呢。”
崔玲玲笑了:“你没事就好。能让朋友利用,说明我这人还是很有价值的嘛。”
“我现在能利用的人,除了你,再没别的了,”周彩儿有点伤感,“向来我都以为是人遇我不淑,可实际上时常是我遇人不淑啊。我算是明白了,你说的一颗真心有多重要。我不应该在十多年前就扔掉它的。”
“我一直相信,你和我一样,也有过白衣飘飘的年代。人的命运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许多东西,只有经历过才真正懂得。明白与懂得,毕竟不一样,是吧?”
周彩儿点点头。在心灵上,她越来越依赖崔玲玲,总是感觉只要崔玲玲在身边,她就很踏实。这么多年来,她作着、疯着、自贱着、强求着,原来最渴望的,还是一点真心,一点无条件的真心。
而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在男人那得到这无条件的真心。又有哪个男人,对她的所有不堪与缺憾,毫不介意。想起十多年前那个满天繁星的夜晚,尹启华抱着她喘息着说要娶她带来的懵懂幸福,她伏在崔玲玲的膝盖上泪流满脸。
崔玲玲默默地安抚着她,不想她竟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这些天来,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崔玲玲无奈又怜惜地摇摇头,偷得浮生半日闲,趁机也闭目养神。
周彩儿醒来,已是正午。她歉意又讨好地坐起来,给崔玲玲揉腿。崔玲玲却拉起她,再不去吃饭,她就饿晕了。
席间谈起银行贷款的事,周彩儿叹了口气,似要大把的话要倾诉,却又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