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之处,除了人之外,任何物件都能找到历史的痕迹,一棵树,一盏路灯,一尊雕像,一幢房子……那些用石头石砖彻成的建筑,据说最早可追溯到1583年。
你怎么这样熟悉?张军不禁问。
崔玲玲并没有作答,张军也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爱丁堡大学,仿佛是在探访一位多年不见的朋友。走到通向管理学院的校道上,这种感觉由然而生。崔玲玲一一对比着,搜寻着简嘉铭描述中的或者留影中的每一处景致。
这是我们的系礼堂;这是我们一起参加过的莎士比亚话剧社,看,那些学弟学妹们还在排练我们当年排演过的剧目;这是上理论课的地方,那是嘉铭和我最喜欢的座位,倒数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亚洲学生大多很勤奋,但不算活跃。嘉铭和我都不算特别优秀的学生,也不算差。总之对得起父母吧,没干过丢祖国和华人脸的事,也没做过什么让校方铭记表彰的大事情……
张军跟着她,一点一点地讲解着。那时嘉铭喜欢上外系的一个法国女孩,可不敢大胆去追。三年来,看着人家换了无数个男朋友,也不觉得伤心,像看戏似的。挺有意思的。其实,那时我妻子喜欢的是嘉铭,他不接受她,她才退而求次选择了我。这个,嘉铭没和你说过?
崔玲玲摇摇头。张军继续说,嘉铭有许多要好的女性朋友,可没真正谈过一场恋爱,直到他回国了,还是童子身。我笑话他是不是身体不行,他很生气。为了证明他是个男人,我帮他叫了一个美国的女同学,人家也答应帮忙。那天晚上,烛光晚餐等前奏都挺好,我们也把公寓收拾得浪漫温馨,把整个公寓套间都让给了他。结果他们俩人衣服都月兑了,却什么也没干成。那美国女同学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他一点问题没有。本来,这是我和嘉铭还有美国女同学要共守的秘密。因为,在西方,成年之后还没有过性伴侣,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崔玲玲想象着,抿嘴而笑。张军也陷在回忆里,笑着。边往前走,张军边说,不瞒你说,我来留学之前,已经和初恋有了身体之欢,以为可以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的,还是不能。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还是说嘉铭吧。我问他为什么不趁青春年少好好享受呢,能挥霍能疯狂的时光并不多。他说就是不愿意。他期待一个能够让他心跳到心碎的女人,我当时理解不了。后来他回国了,在断断续续的联络中,从他口中我听到了许多女人的名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是为了刺激未婚妻,至于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大,我也理解不了。直到后来,我听到你的名字,他用一种诗歌一样的语言来描述和你在一起的感受。我就想,这小子是找到真爱了。只是啊,我没想到,因为你,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是的,也许没有我,嘉铭不会出车祸,也不会死在手术台上……崔玲玲幽幽地说,在我的第一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公子,后来啊,我了解到,人的眼睛有时会骗人,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或者听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