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已经不再难么的强烈,地面的温度也正在渐渐的降低下去。明丽的阳光洒在身上,略微有些温热。空气中,偶尔还伴着丝丝的凉风,正好消去了那一霎时的温热气息。
夏卿言一行人的马车已经直接抄近路去了县衙所在地——樊城的东区。马车还算不慢,花在路上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车子颠颠簸簸,车上人影幢幢。透过马车的车帘,老远便看见前方帐篷坐落,人头攒动。一座座的小帐篷,搭建的匀称却也略显拥挤。里里外外的都有人,或是站着或者坐着,甚至连躺着的人也有。
另一个方向上的粥棚中还在冒着青烟,似乎是在做着晚饭。
淳于凌煊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了后面夏卿言马的旁边。
侍卫亦走到夏卿言的马车的一侧,低下头朝帘中恭敬说:“殿下,到了!”
听到夏卿言在里面“恩”了一声,他才缓缓地掀开了帘子。
不远处,一队人马渐行渐近。前面的人穿着一身的官服,后面的人也穿着一样的衣服,跟着领头的人急急的往前面赶,气势透出些许的恢弘。
那人正是樊城知县刘子敬,他疾步走着,看上去显得异常激动。当看见夏卿言从马车上下来时,他忽的又加快了步伐,小跑着过来。
刘子敬紧赶快赶的站到了夏卿言面前。微微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渍,然后双手握拳,压制住气喘吁吁的样子,毕恭毕恭的说:“樊城知县刘子敬恭迎太子殿下!”他突然跪了下去,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一急忙跟着跪下,“皇恩浩荡,下官替万千百姓叩谢龙恩。吾皇万岁,太子千岁!”
“吾皇万岁,太子千岁!”刘子敬身后的人也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齐声说道。
“刘大人不必多礼!”夏卿言一挥手,冷冷的口气,似乎只将刘子敬等人行此大礼当做一种似松平常的事情。
“是!”刘子敬低了低头利落的应了一声,然后直起了身子。
他扫了一眼周围,看到身旁的淳于凌煊时,突然疑惑的问:“这位是······”
“在下淳于凌煊!”淳于凌煊一躬身抱拳,浅笑着报上自己的名字,“久仰刘大人大名!”
“奥,原来是清远山庄庄主,久仰久仰!”刘子敬朝淳于凌煊抱拳以示礼貌。
他看着眼前那人,心中不由得赞许。这人器宇不凡,风华无限,浑身的英气竟然可以与太子殿下相媲美,果真不是一般人。不过似乎他更让人亲近,没有太子的霸气与冷酷。
夏卿言淡淡的瞥了一眼刚才打招呼的两人,然后抬步朝前走去。
刘子敬忽然退到一一边,依旧恭敬的弯着身子:“下官已经替殿下准备好住处,殿下,请!”他一招手,而后自觉的跟在了夏卿言的后面。
这个点儿恰好到了分粥的时间,他们一行人的队伍绕过帐篷,只见民众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分到粥的便到一边迫不及待的吃着,而且吃的极为香甜。
看样子,似乎这里的情况没有那么差,倒是不像是流行瘟疫。
夏卿言顺着刘子敬的指示进了一座地势较高的宅院,他抬头,门前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县衙”二字。门口两边各有一只雄壮健硕的石狮子,甚是威武霸气!方正的石块砌成的路面打扫的纤尘不染,门前也是敞亮的紧。
“殿下,里边请!”刘子敬弯着身子伸手一让恭顺的说,“这是下官的府邸,虽然幸得没有在洪水中损坏,可毕竟没有太子在宫中住的舒坦,不周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刘大人真是言重了!”夏卿言睨视了他一眼,俊美的脸上依旧是冷冷的表情。
他打量了一下完好无损而又体面的衙门,突然表情冷酷的说道:“本太子来这里是体察灾情,可不是来享乐的!”
刘子敬听后,激动地“噗通”跪在地上,充满感激的说:“下官谢过殿**恤,下官相信龙恩浩荡,太子的英明指挥定能让我们千万百姓早日重建家园!”
“刘大人不必行此大礼!”夏卿言摆了摆手,刘子敬的一番激动地跪拜与感激之情似乎并没有触动他太多,他随便扫了几眼房中的布局,然后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是!下官遵命!”
夏卿言端起了桌上面早已经准备好的茶,轻轻地荡开上面飘着的茶叶,看了一眼面前站的人说:“本太子希望此次前来,能够让百姓感觉隆恩浩荡,希望能够帮助他们早日重建家园。所以,刘大人,你这个县官大老爷以后可要多费心了!”
他威严的话说完,难得一见的嘴角弯了一下,不过那笑只显示了一种身份崇高之人对下属的警告,以及命令的不可违抗。
“是是·······”刘子敬十分恭敬的连连点头应答,“殿下的话对下官无异于醍醐灌顶,下官一定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夏卿言站起来,踱着步子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县衙倒是毫无破损之处,而且修建的异常华丽,似乎整个衙门的占地不小。他背着手,盯着庭院中开的娇艳的花儿,突然带着讽刺而又质问的口吻说:“刘大人,这地方这么大,而且如此豪华,比起万千灾民们的居处可是不知好上多少倍,而且好像比皇宫差不了哪里去吧!”他停顿了片刻,“本太子应该会住的很舒服!”
“殿······殿下说笑了······”刘子敬突然有些语无伦次,“下官这县衙小地方怎么敢比皇宫!”
“奥?”夏卿言充满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冰冷的能将人冻僵,“难道,刘大人还不满足住这样房子?还想着觊觎皇宫那般的地方?”
“啊?不不······下官不敢······”刘子敬似受了惊吓一般,“噗通”又跪在了地上,“下官不敢,下官很满足······”
夏卿言鄙夷的笑了:“刘大人何至于吓成这样?”他斜着切过来的目光仿佛要将一切斩断,凌厉的如无形的利剑,“莫非刘大人有什么亏心事?”
他来之前早已经调查清楚,这个刘子敬敢私自将瘟疫地区隔离,给他们断水断粮,真是罪无可恕!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正好借此机会先杀杀他的锐气,给他一个下马威。
果然,刘子敬被吓到了,他开始轻微的哆嗦起了身子:“殿下真是玩笑了······下官绝对对朝廷忠心耿耿,下官·····下官绝不敢有贰心啊!”
“奥?”夏卿言挑眉,心底里面冷笑着,他轻轻尝了一口茶水,“既然刘大人如此言明心志,那么就当本太子跟大人初次见面开了个玩笑吧!刘大人请起吧!”他缓慢的抑扬顿挫的语气中,带着高傲,警告,还有逼人的煞气。
“是是······”刘子敬轻轻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声音略带慌乱的说,“殿下跟淳于庄主奔波两日定然疲惫了,请稍作休息,下官,下官命人准备晚饭。”他轻微的晃了晃身体,“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吩咐,下官先下去准备了!”他将身子弯的更低,“下官告退!”
“恩!”夏卿言重重的应了一声,很随意的一摆手,“下去吧!”
“是是!”刘子敬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弓着身子退了出去。直到走到了院中,他才挺起了脊梁,心有余悸的捋了捋胸口。
淳于凌煊原本站在一边,看到刘子敬走之后,他才坐到了一张椅子上,也端起了茶水,若有所思。
夏卿言不善的看向他,心情极为不爽。
淳于凌煊觉察出了他的敌意,却依旧品着茶,沉思着。
夏卿言看出他所品非茶,而是所思他物。他呷了一口,带着傲慢的还有一种自认为洞察万物的口气问:“淳于庄主难道发现了什么?”
“回殿下,凌煊只是在想灾区灾民的事情!”淳于凌煊放下手中的杯子,恭恭敬敬的回答,“凌煊是担心,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不知他们的情况如何!”
“哈哈!”夏卿言傲气满满的大笑两声,“原来淳于庄主不是有什么新发现,是本殿下想多了!不过本太子倒是发现了些什么!”
淳于凌煊站了起来,抱拳真诚的说:“凌煊愚钝,殿下的才智,凌煊不敢望其项背。”
“呵呵······”夏卿言冷笑几声,“淳于庄主真是会说笑啊!若真是‘愚钝’,父皇何苦如此器重呢,本太子看是大智若愚吧!”
“凌煊不敢!”淳于凌煊恭顺的站着,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那般暖暖的笑容,倒是多了几份镇静与还有认真,“不瞒殿下,凌煊一直都佩服殿下的聪慧与锐利的洞察力,所以,从来不敢造次。”
“奥?是吗?”夏卿言端起茶水,轻轻的吹了吹,嘴角邪笑着,“那就好,淳于庄主果然是聪慧过人啊!”他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若是让父皇知道淳于庄主在本太子面前是如此的低声下气,如此目光恍惚,胸无见解,你说父皇他会不会失望呢?”
他的目光扫向淳于凌煊,带着不屑,鄙视,还有隐约的妒忌与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