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姐姐没事!”云妱妱回神,然后摇摇头站了起来。
“妱妱姐姐,你又愁容不展了!爹爹走了的时候,娘亲也是这个表情!”花樱凝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忧伤,“可是再后来,娘亲便再也没有过这个表情!”
“为什么?”云妱妱转脸问道。
“因为后来娘亲疯了!从那之后她便只会笑,除了笑,什么都不会!甚至是不会吃饭,不会喝水,不会照顾樱凝!”花樱凝伤感的说着,“妱妱姐姐,你也要开心一些好不好?樱凝不想姐姐有娘亲那般的表情!因为那个表情消失的时候,娘亲的理智便睡着了!樱凝刚才见你笑了,妱妱姐姐笑起来很美!以后姐姐要笑好不好?”
云妱妱的心痛了痛,一个有如此经历的孩子,真的是可怜。她随即苦涩的笑笑:“樱凝,妱妱姐姐与娘亲不同!姐姐从来都不适合笑,从来都只合适痛!所以,妱妱姐姐不会让理智沉睡的!”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只适合痛?”花樱凝歪着头,似乎理解不了。
“没事!”云妱妱摇摇头,“姐姐还有事情,樱凝自己玩吧!”
花樱凝木木的点点头,她看了好久,看着云妱妱落寞的进了房间,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关上房门,看着她好久都没有再出来。
然后她才蹲去,继续聚精会神的看起了蚂蚁。
鄢芷月透过窗户,看了一会儿那两个身影。摇头惋惜了一番,然后继续望着窗外。
那个孩子高高兴兴在看蚂蚁,而她又在看着那个孩子,心中泛起丝丝愉悦。
身边亲近的人还有快乐的,所以,她的快乐也多了一些!她托着腮,静静地欣赏着,默默地在心底愉悦着。
又是一个清早,碎花般的阳光射进了庭院中。挥洒出丝丝缕缕的细碎影像,薄薄的,却又清晰着。也洒在了那个橙红色身影的身上。
她弯身站在井边,将木桶滑进了深深地井下,然后一圈一圈的摇了上来。最后倒进了旁边的另一只木桶中。
耳畔的发丝飘落,遮住了她半张脸庞,随着她轻盈的动作一起一伏。发丝上簪着的翠色的金步摇,摇摇晃晃,奏出美妙的节奏。
她做的一丝不苟,做的认认真真。如此的神情动作,就像是做着一件她十分珍视的事情。
夏卿言透过门缘稀稀疏疏的丛曼,望着那个妙曼的身影。昨天,他看到了她的笑,竟然不由得好奇的靠近她。今天,那个忙碌的身影,似乎又很不一样,不一样到让他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有些迷茫,鬼使神差般的跟着她,然后看着她进了厨房。他没有进ru,只是悄悄地停在了外面。
他定定的站在窗外,看到她清秀的脸庞,冰清的双眸,小巧的鼻子,浅浅的俏丽丽的酒窝,还有那红红的双唇。然后看她小心翼翼的舀着清水,认认真真的挑着米,然后仔仔细细的淘米。
看着她用心的熬着粥,精心的把握着炉中的火候。
夏卿言烦躁的挥了挥袖子,他讨厌现在的感觉,迷茫却又有些莫名的开心。他发觉此刻他不能像从前那般,带着自己特有的傲气去指使她,毫无感情的刁难她。这种感觉,甚至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甚至是恐惧。
他一直觉得,那个白衣舞剑的身影才应该是他魂牵梦萦的。可是,今天他彻底的迷茫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那个白衣女子,甚至都没有想到过要去想她,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因为看不惯他才想尽办法去接近那个白衣女子?
他停住了片刻,有些忍受不了那种愈渐强烈的迷茫,终于,在她掀开锅盖时,他离开回房。
“殿下,您在吗?景鸢有事禀报殿下!”
门外面有敲门声传来,夏卿言坐在椅子上。他端着一杯茶,却看上去又无心品茶。
“进来吧!”他有些烦闷的答道。
“是!”景鸢应了一声,眼眸中划过一丝阴险。随即她推门而入。
“什么事?”夏卿言扫了他一眼,身形烦躁又有些慵懒的问。
“回殿下!”景鸢恭敬的俯身作揖,“景鸢按照殿下的吩咐一直查探谈大人的行踪,依旧没有任何收获。不过······”
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夏卿言凌厉的眼神穿刺了过去,“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话吞吞吐吐了!”
“回殿下,景鸢查到了一些关于殿边那位名唤云妱妱的女子的一些事情!”
听到云妱妱的名字,夏卿言的心忽的动了动。他抬眸斜视了景鸢一眼,冷冷的问:“什么事情?”
景鸢低下了头去,掩饰住心怀不轨的笑:“殿下,景鸢查到,那个云妱妱来历不明,这里根本没有人认识云妱妱······”
“嘭!”夏卿言站起来,一掌击在了桌子上。他愤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眸光顿时烈火般烧了起来,“没人认识她?她竟敢欺骗本太子,我一定要亲自问问她!”
景鸢阴险的笑着,继续煽风点火:“殿下,景鸢真怕云妱妱呆在殿边是另有目的,景鸢真是为殿下担心。”
夏卿言倏地转过了头,眼睛刺拉拉的扎进了景鸢的双眸中:“景鸢,你好像越来越不听本太子的话了!查她的底细,这好像不是本殿下交给你的任务!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景鸢立时低下了头,惊慌不已:“殿下······景鸢······景鸢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
“好了!”夏卿言不耐烦的一扬手,“这件事本太子一定会查清楚的,你先下去吧!”
“是!”景鸢恭敬地退下。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的脸顿时变了。算得上娇俏的脸上泛着阴险狡诈的青光,毒辣而又狠绝。她笑的奸诈,眼睛像是毒针一般射向云妱妱房间的方向,“云妱妱,你的死期到了!”
“云妱妱,很快你就会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那是一份绝妙的复仇礼物!相信我,它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她狂笑着,倚着桌子,擦着手中的匕首。
她一下又一下,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尖利的匕首划破了手帕,也划伤了她的手指。鲜血顺着滴落下来,到了匕首上。一滴又一滴,在明光之下泛着妖红之色。
可是她依旧没有停止,和着血水,来来回回地擦着。直到血水氤氲开去,直到血色越来越淡,直到匕首越来越亮,越来越闪。最后后映出了她狰狞撕裂般的脸孔,泛着毒辣的隐光。
“云妱妱,我不相信你会向太子殿下和盘托出!只要你说的话跟我说的不一样,我想殿下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哈哈哈······”她狂妄的笑着,身形晃得东倒西歪。却是像极了那不倒翁,不论别人用多大的力气,都不能将它打到在地上。
“你错不该呆在殿边,你错不该抢占了我的位子!”景鸢狠悷的眸子似乎要喷射出熊熊烈火,“你错不该让我挨了一巴掌!云妱妱,那一巴掌我会加倍的还给你!哈哈······”
她阴森的笑着,似幽灵诅咒,蔓延了整个房间,甚至是整个庭院。
就这样一个女子,对自己都心狠手辣的女子。她注定将会成为一座血染的城墙,阻隔了与别人之间的接触,却不能阻隔那无形中酿就的鲜血与杀戮。
夏卿言紧紧地攥着手掌,攥出了泛白的血肉,攥出了粘粘的汗渍,也攥出了心底那股拼命压制的火气。
他身为一国的太子,从未受过如此的欺骗,从未有过现在这种被玩弄的感觉。
那张脸,原本是那么娇丽,那么清纯,虽然他不肯承认,可是确实让他很舒服。可是,如今那莫大的欺骗将这一份仅存的美好彻底的打碎。
夏卿言周身渐渐地燃起了仇视的火焰,原来她是骗子。那么,她的恭顺,她的无辜统统都是假的!他用力的握紧手掌,骨节间发出了卡擦的声响。愤怒,万千的愤怒。
终于,万丈怒火彻底的将他的定力击碎。他盯着那扇门,挣紧的眸子好像要将门板劈裂。他想要亲口问问她,到底来他的身边是什么目的。
“叩叩!”
敲门声再次传来,打断了他欲往前去的念想。
“谁?”他声音寒冽。
“殿下,是妱妱来给殿下送粥!”云妱妱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回答。
夏卿言的怒火猛然高涨,他几乎控制不住的要冲出去,然后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到底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质问她恭顺之后的真正面孔到底是什么!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进!”他平息了一下怒气,冷冷的说道。
云妱妱轻轻的推开门,却是没有注意到夏卿言反常的神色。她将托盘中的碗放到了桌子上,声色温柔的说:“殿下,这是妱妱给您熬的粥,您趁热喝吧!”
夏卿言默默的听着她的温言细语,依旧是那么温柔,那么恭顺。可是,此刻他的沉默中表现出来的已经不是之前的欢喜与舒心,而是变为了厌恶与鄙视。
“妱妱!”他突然开口叫了一声,语气生硬还像是压抑着什么。
“妱妱在!”云妱妱低头答应,“殿下有什么吩咐?”
她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温温的口气。
夏卿言倏地站起来,粗鲁的钳住他的下巴:“本太子问你,你来本太子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
云妱妱的心咯噔一声,无法抗拒的抬起了头。那双手掐的她的脸生疼,霎时,她眼角的泪珠滚落。她动动嘴唇,断断续续的说:“回殿下,妱妱······是来报恩的!”
夏卿言不由得心软了一下,那泪水,终究还是牵动了他的心。
他恼火她用逆来顺受用温柔用淡淡的神色回应着他的逼问,他的粗鲁;可是现在面对她委屈的泪水,又觉得莫名的难过。
他很迷茫,自己明明是厌恶的,可是真正面对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觉得有一丝不忍。
“妱妱绝对没有骗······殿下!”云妱妱咬字重重的说。
她的下巴,渐渐的出现了红红的痕迹,在那张白皙俏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扎眼。
夏卿言扭开头去,掩饰住了此刻内心的挣扎与迷茫。为什么自己面对她的时候,竟然什么质问都做不到以往的狠绝与暴戾!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制了回去。等他再睁开眼睛,眸中的猩红的怒火已经隐退。他拿开了手,叹口气说:“双亲去世,节哀顺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