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妱妱怔住了一下,心中隐隐有种不祥预感。随即她一俯身:“是,多谢殿下关心!”
夏卿言猛地颤了颤,看来她是打算继续瞒下去了!他背过身去,忽又变成冷冷的口气:“云妱妱,但愿你不是居心叵测,否则,本殿下绝对饶不了你!”
云妱妱心痛的闭上眼睛,将那股即将涌出来的清泪咽了回去。原来,他不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害他的意思,难道他知道到了什么?
可是,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低下头,重重的说:“是,妱妱不敢!”
“妱妱不仅不会害殿下,妱妱还会用生命保护殿下!”她心痛的想着,“可是,殿下,妱妱说了您会信吗?”
原来他是多疑的,原来他不相信自己的一片心意。云妱妱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当真心被自己所爱之人怀疑的时候,当付出被所念之人无情的认作别有用心的时候,她的信念,她的坚持,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云妱妱!你真可悲!”她暗暗的讥讽着自己,“你不求回报的付出,你毫无保留去爱,他领情吗?”
夏卿言定定的站着,他眼中似乎着火了一般,盯着云妱妱隐忍的表情。
那种莫名的情愫让他迷惑,他讨厌她现在如此假装平静温顺的样子,他讨厌她的虚假的宣誓,他讨厌她不肯多做解释。
可是,最终,他还是无可奈何。他无法狠心的问下去,又无力去改变。他甚至越来越不能坦然的面对她的哭泣,她的楚楚可怜。
“好了!你下去吧!本太子想静一静!”夏卿言一挥手,像是及其厌恶的样子。
“是!妱妱告退!”云妱妱依旧恭敬的回应。
她有些恍惚的退了出去,门口处,身子无故的晃了一下,直直的撞到了门上。撞得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也撞得身后那人的心抽了抽。
苦也罢,笑也罢,她仿佛越来越看到了绝望的尽头,越来越看到了悲痛的边缘。而她自己,正挂在那个悬崖最边的树枝上,摇摇欲坠。
任凭一股股的强风将她摇曳的身体飘忽的更加凶险,可是她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祈求树枝断的慢一些,风吹的小一些,让她的身体还能再苟延残喘几许。
可是,终究,还能支撑多久?
樊城南区的瘟疫经过几天的治疗,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谢廉又吩咐人将谢府剩下的屯粮拿了出来,然后在加上东区暂时运送过去的粮食,一同来解燃眉之急。
这谢青天的称号果然不是假的,谢廉这一无私的举动,再次为他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夏卿言与淳于凌煊自是对他的尊崇又多了几分,而受灾的百姓们的爱戴自然又加了几重。
瘟疫传染已经得到良好的控制,夏卿言一行人在调查缺失的赈灾粮款的去处的同时,也在等待善款能够快点到来。
又是一日的艳阳高照,当然也有好消息到来了!就是凤京张员外施粥的队伍已经到了樊城附近,莫七受命前去接应。
这日下午,马声鸣鸣,车轮滚滚,人声喧哗,好不热闹。
淳于凌煊出门看去,顿时松了一口,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而来,上面载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西、北两区并无灾情,这么看来,起码能够在东,南两地支撑一段时间,。
夏卿言领着侍卫将那一袋袋的粮食运下车,分配一番,然后便由莫七往南区送一部分。剩下的人便多设了几个施粥棚,而每个负责施粥的人正是各个捐粮的富人们派去的代表。
他们吆喝着,大体是说让人来吃粥,这是某某员外贡献的粮食,不够的再来要一碗,某某员外可是大好人呢!只是这粥有些稀,是夏卿言的意思,也是为了多多支撑些时日。
夏卿言远远的看着那边排着长长的等待着发粥的队伍,那张时常高傲无比的脸上不免露出担忧的神色,以这种形式救灾,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及早破案,追回那批粮款,使之物有所用。
云妱妱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陪着他。看着他不满愁容的脸,淡淡的哀伤也笼罩了她白皙的脸颊。
她默默的凝视着他那可望而不可即的身姿,突然觉得很高兴。似乎那曾经的绝望渐渐的隐藏,她压低了自己的奢求,只要可以像这般,他愁的时候她亦难过,他乐的时候她亦高兴。能够陪同他一起快乐一起忧伤,她便已经知足。
她告诫自己,不该奢望太多,只要珍存那份深沉的难以割舍的爱恋便已经足够。
爱情诚然让人觉得幸福,但是当爱一个人很可能的不到任何回应时,那份爱便显得廉价了!
或是选择廉价的继续爱下去,放下所有的自尊与顾虑。在得不到任何甚至是施舍的情谊时钻心的痛苦中继续爱着,抹掉自己的期盼,说服自己心甘情愿,然后汲取那么一点点的心里安慰。
又或许在浓浓不舍中将这份爱恋毫无顾忌的斩断,强行拉回然后包裹住自己已经完全沦陷于爱恋中的心。这个选择,更为痛苦,很爱却又逼着自己不要爱。那是烧心的,是煎熬的。
云妱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廉价的不求回报的爱下去。
她没有发现,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只是一个太过傲气,一个自认卑微。一个没有想到,一个不敢去想。
鄢芷月站在离他们更远的地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那个被淡淡的哀伤笼罩着的华美的身姿,还有那个光辉中不愿汲取温暖的倔强身影。
她定定的看着,无声的叹了口气,此不正是爱到深处情难回!
“芷月!怎么了?”淳于凌煊走过,轻轻的抚上她的肩膀,“有些遗憾与叹息不该是我们这些局外人来表现的!”
“恩?”鄢芷月疑惑的抬眸看看他,随即她明白了过来,轻轻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再怎么叹息幻想,有些现实还是改变不了的。”
她轻微的摇摇头,“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我真的希望她的感情能够得到回应。”
淳于凌煊轻轻的笑了:“每个人的感情总有自己的轨道的。”他的手顺着滑下来拉住了鄢芷月的手,“是倔强的不求回报的,还是霸道的不肯罢休的,又或是两情相悦的。但是不论哪种,都是有改变的可能的,甚至还有真情与假意的可能。”他顿了顿,语气中换上了淡淡的忧伤,“芷月,一直以来,你是不是一样有过这样的怀疑?”
鄢芷月的身子一僵,她不是怀疑,而是害怕。面前这个人,他很好,可是她仍旧害怕。害怕自己**,害怕自己的真心付出得到的是伤害,害怕此刻的深情款款下一刻便成了刻骨离殇。她拼命的保护自己瘦弱的心灵,用似真似假的怀疑去试探,去宣誓。
她突然苦笑了起来,自己如此的猜测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爱?她抬眸看向淳于凌煊,想去否定,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殿下,殿下!”
侍卫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他步伐很快,急匆匆的向夏卿言跑过去。
“何事如此慌张?”夏卿言转身,看着那侍卫有些不悦的问。
侍卫低着头,恭敬地握拳行礼,“回殿下,我们在刘大人居住的房间中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好多箱子。”
“奥?”夏卿言一惊,随即他挑挑眉,自言自语,“箱子······”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激动:“快,带我过去!”
“是!”侍卫重重的一低头,“殿下请走这边!”
夏卿言由名侍卫的带领着,他脚步匆忙。直觉告诉他,或许,这些箱子便是解释赈灾银失踪的关键。
云妱妱的眼神一动,也跟在他的后面,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鄢芷月抱着手臂,看着前面几人的身影渐渐变小变朦胧,直到那影子消失在某个拐角处。
她突然拉过淳于凌煊的手:“凌煊,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她迈出步子,手臂却被拉住。
“芷月,等一下!”淳于凌煊握住她手,迈出了一步之后停下,“我们还要再等一下再过去!”
“等一下?”鄢芷月有些疑惑,不过很快点点头,懂得了他的意思。
以夏卿言的为人,若是早去,他又该冷嘲热讽的说淳于凌煊急着立功,讨皇上欢心。倒不如晚些去,让他合情合理讽刺他的失职。
“高傲的统治者真是难伺候啊!”鄢芷月抬起淳于凌煊的手,轻轻的捏着他的食指,“说话要注意,做事要注意;要察言观色,还要甘为人下;什么都要做的恰到好处。”
她弯下拇指,用狭长的泛红的指甲在淳于凌煊的食指肚儿上从中间轻轻的划了一道。那里立即出现了一条浅浅的沟纹,然后渐渐的变浅,最后消失如常。她继续划着,消失了再划上去。
淳于凌煊微笑着看着她投入的神情,突然弯下食指,将她的拇指牢牢地卷进了手中。
“如果计较太多,岂不是太累。”他轻笑着,声音柔柔的说,“芷月,只要你好好地,我便不累!”
鄢芷月倏尔抬眸,却是对上他如水温柔的眼神,她开心的笑了。
“那我们就一起活的轻松些!”她语气轻快地说完,弯下手指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跟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