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芷月呜呜的哭着,紧紧的抱住他,“我不想的,我舍不得她,这份内疚,我一辈子都承担不起······”
她呜呜噜噜的说着,泪早已浸湿他洁白平整的衣衫,一层又一层,渗进去,又出来。
良久,她抬眸怒瞪着眼前的地面,声音突然变得凶狠,“凌煊,我要,我要为樱凝报仇!我一定要找到他,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她的眸子仿佛浴huo一般,灼烧着,喷怒着。
第一次为了花樱凝,她怒斥景鸢,第二次还是为了她,她暴怒至此。
那个孩子,终究还是她心中的结,也是劫!
“好!我们要报仇!”淳于凌煊点点头,轻轻拍拍她,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
他痛苦的闭上了眸子,没想到,那人会残忍至此,没想到,终究他还是看错了人。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只是为了去想那个困扰他的问题。该不该继续做下去,该不该坚持到最后,可是如果那个结局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甚至是失望,他又该如何去做?
花樱凝的死,隐约让他觉察到了什么。如此凄惨的死状,血肉横飞。这除了那日,那名黑衣人掷出的弹药将令牌毁坏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合理的解释。
如此残忍的手法对待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真的算得上是禽shou不如。
淳于凌煊轻轻地拍拍鄢芷月:“芷月,你不是一个人,我陪着你,然后我们一起去为樱凝报仇!”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只是一个孩子啊,还有大好的年华!还有很长的人生之路要走下去,可是······”
淳于凌煊静静地听着,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他知道,她需要倾诉,需要发泄。他伸出手,轻轻地捋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可是,她是为了我死的!原本,该死的人是我!是我······”鄢芷月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身体,“我救了她,可是最后,她却是为了我而死······”
她一句又一句的重复着。
“芷月!”淳于凌煊轻轻的叫她,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这个结果谁都不想看到!我不会让樱凝白死的!”
“凌煊,你知道我有多么痛心吗?她是为了救我死的,她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她告诉我她会好好的活下去,也替她的娘亲活下去。可是,现在,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鄢芷月呢喃着,泪水簌簌的流着,再次浸透了淳于凌煊胸前的衣襟。
“芷月,谁也无法料想到没有发生的事!答应我,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他轻轻地安慰着,“我们还要替樱凝报仇,所以,保重自己的身体!”
“报仇,报仇······”鄢芷月轻轻重复着,“对,我还要报仇,樱凝,姐姐不会让你白死的!”
她抬起头来,突然激动地抓住了淳于凌煊的衣襟,啜泣着说:“凌煊,我们明天就去追查凶手好不好?”
“好!我们明天就去!”淳于凌煊点点头,“芷月,答应我,好好休息。”
鄢芷月点点头,将头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前。
淳于凌煊挪了一子,将鄢芷月打横抱起来:“芷月,回房休息吧!明日,我们离开这里,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揪出幕后黑手,为樱凝报仇!”
“恩······”鄢芷月乖巧的点点头,将头紧紧地贴上了他的胸膛。
她没有多想,为何他们要离开,也没有多想,离开之后他们要去哪里。
安置好了鄢芷月,淳于凌煊推开了夏卿言的门。
“凌煊参太子殿下!”淳于凌煊恭恭敬敬的朝夏卿言抱拳。
夏卿言倒背着手,语气嘲讽的说:“淳于庄主消失了半日,终于出现了!不知道来找本太子所为何事呢?”
“回殿下!”淳于凌煊低下头,“今日凌煊想来请示一下殿下去樊城南区看看那里的情况。不知道这么多日过去了,那里的情况如何。”
“庄主要去南区?”夏卿言模着下巴,而后点点头,“恩,也好!”
他其实巴不得淳于凌煊赶紧消失在他眼前,这么多年以来,他看着他便觉得不顺眼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纵然不顺眼,他却从未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顶多只是言语恶劣了些,态度差了一些,至于陷害或是做其他小人做的事,他是一件都没做过。
淳于凌煊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这一点,才会答应夏桓多次协助夏卿言。
经过花樱凝的事件,淳于凌煊倒是比之前更加着急了些,同时也犹豫了些!不过,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策。他不该再优柔寡断了,做错了事情,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而这几日武顺十分的尽职尽责,他起早贪黑的带领着壮丁在樊鳞江畔施工,打捞泥沙,将河床加深。与此同时还有另一部分壮丁修补被雨水冲坏的房屋。
夏卿言还在彻查刘子敬贪污一案的主谋,四处派去手下的人查探四处的蛛丝马迹。而鄢芷月提议的那个通过刺绣针线活来帮助樊城地区百姓赚钱养家的方法也仍在持续,也算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此时的清远山庄,恰好来了客人。一个瘦瘦的老头,衣着不整,背着一个包袱,乍看一下却有些像乞丐。他进了大门便开始喊:“徒儿,乖徒儿,快出来迎接师傅。”
淳于凌煊的师傅祝黎,人称“神医”,可是他偏偏要自封“鬼医”。此人医术了得,武艺也是高深。
“祝神医,您来了!”山庄里一仆人听到他的声音后,赶忙出来迎接,他伸手去接祝黎背上的包袱,“祝神医,庄主出门协助太子殿下去樊鳞江救灾了,已经走了好一段时间了。您先去屋里歇歇脚!”
“什么?走了好久了?哎呀,大事不妙啊!”祝黎惊呼一声,将包袱一扯,“不必歇了,给我备一匹马。”
祝黎算得淳于凌煊将会有一场生死大难,所以急急的赶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立即马不停蹄的往樊鳞江赶去。
梦再次如现实般展现,还是那个黑衣人,还是那般分不清男女的话。
鄢芷月的脑子陡然清明了好多,她记起了那个黑衣人,他已经是第三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了!可是,为何回到现实她总是记不得呢?
“你又出现了!”鄢芷月目光凛然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黑衣人分不清男声还是女声,“重要的是,你们错了!不要去,你们会后悔的!那个结果,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什么意思!”
“不要去,你们错了!你们错了,你们会后悔的······”
让人捉模不透的话久久回荡。
“‘你们错了,不要去,你们会后悔的!’我要记住它······”她一声一声的重复着,“你们错了,不要去······”
太阳升起,第二天来临了!
鄢芷月收拾妥当背上包袱跟随淳于凌煊便往南区出发。经过一晚上,她的情绪倒是没有之前那般歇斯底里。但是一旦细想当时花樱凝的惨死状,她总还是再次疯狂。
淳于凌煊身为自然体会的到她的心情,总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触碰到她的伤痛,只希望她能够很快从痛苦中解月兑出来。毕竟,那种毫无征兆的事情,谁又能说避开便能避开呢?
隐约中,鄢芷月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话要迸发而出。她拼命地想啊,想啊,猛然忆起。
“凌煊,有人反复在我的梦中说着一句话。他说‘不要去,你们错了!你们会后悔的!’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淳于凌煊愣了愣,后悔吗?或许不会吧!
“芷月,梦都是反的!”他说。
明媚的早上,朝阳散发着光辉一片。万点辉煌,杳杳远去。连绵起伏的高song山脉一半沐浴在阳光之下,一半在暗色中沉默,倒是滋味各异。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淳于凌煊与鄢芷月骑着骏马,一前一后正在朝着目的地狂奔而去。
路旁白白绿绿的蒿草丛枝在风中微微的摆动着,像是风韵不同的妖娆女子,扭动着花枝招展的腰肢,吸引着旁人的眼球。
“芷月,跟紧我!”
突然,淳于凌煊像是警觉到什么一般,稍稍错开了一步,放慢步子与鄢芷月并驾齐驱。
“怎么了?”鄢芷月疑惑的问。
她一直魂不守舍的,毕竟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人在监视我们?”淳于凌煊警惕道。
鄢芷月勉强扫了一眼周围,道:“哪有?这周围根本没有地方藏身,你一定是太紧张了,弄得草木皆兵。”
“但愿是我的错觉!你不要跟我隔着太远。”
“恩。”
一路上风声不断,但最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樊城东区那些的有钱的员外设的粥棚还在,帐中之前生病的人气色已经大有好转。房屋的修筑工作还在进行。
“这儿看起来来恢复的不错了!”到了谢府,鄢芷月跳下马,看到这里渐渐恢复的情形,她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安慰,“我去敲门”。
不多时,大门开了,程伯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鄢芷月跟淳于凌煊时,稍稍惊了一下:“原来是淳于庄主跟鄢姑娘啊,快请进。”他迎上去,“把马给我吧,庄主跟鄢姑娘奔波一路,先进内堂休息吧!”
“有劳程伯了!”淳于凌煊放开了缰绳,携着鄢芷月一同进了客厅。
程伯拴好马匹,回来之后泡上茶。正准备退下时,淳于凌煊叫住了他。
“程伯,等一下!”
“奥,”程伯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庄主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问这宅子,谢大人经常回来看吗?”淳于凌煊问。
“大人每年至少回来两三次的!”程伯恭敬地站着,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苍桑,他的脸上也早已被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奥对了,我们大人昨天回来了。现在应该还在夫人之前的房间呆着吧!唉,大人这些年真是苦啊!那场大火之后,大人将这房子重新修整,尽量往最初的样子恢复。自从夫人跟少爷小姐走了之后,大人就没有开心过。他每年回来总要像现在这样或是在夫人的房间呆好久,或是在这明月楼中呆好久。”程伯指了指院中的一座亭子哀痛道。
“明月楼?程伯你说这个上面有一层房子的亭子叫明月楼?”淳于凌煊也指了指外面那个奇怪的亭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