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四年前大人回来之后命人为小姐修建的。”程伯说着伤心不已,心痛的往事渐渐涌上了心头,“可是夫人小姐还有少爷都······哎······”
“谢大人过的真是凄苦啊。”淳于凌煊摇摇头,竟觉得些许伤感,“奥,程伯,既然大人在忙,我们就先不去打扰他了。”
“恩,也好,那么两位就先好好休息吧!老奴先回了。”
程伯叹了口气,然后离开。
淳于凌煊与鄢芷月进了房间,放下了行李。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鄢芷月喝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儿忧伤。
“先休息会儿吧!”淳于凌煊语气淡淡的,像是极累的样子,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压抑。
“跑了半天了,你不会还精力旺盛吧!”他似乎觉察出了气氛的不对,随即轻声一笑玩笑道。
鄢芷月怔了怔,也笑咧了嘴。她感觉出了他故意转变的语调,却是极为真切的配合着他。
“算了吧,大好的时光用来休息太奢侈了。我决定了!”她突然“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要去办我的千秋大业!不先把这事儿办好,我心里就是难受,干啥都没有心情!”
淳于凌煊立时乐了,她是懂自己的用心的,亦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他不禁饶有兴趣的问:“那芷月的千秋大业究竟是什么呢?”
“我要去吃饭!”她攥紧了拳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吃饭可是人生大事!”
“恩,芷月。”淳于凌煊戏谑的点点头,“没错,吃饭是大事情,果然是千秋大业!不过呢,既然你这么心急,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心疼你再勉强劝你休息了。哎。”他故意叹了口气,“我身为男儿,就更不好说累了!那我们就一块行动!先去做你的千秋霸业,如何?”
鄢芷月瞅了他一眼,然后伸着嘴巴,赞同的点点头:“言之有理,那么,小女子的千秋大业就有劳公子陪伴了!”
“呵呵,好说好说。能与佳人共度良辰千秋,在下足矣啊!”淳于凌煊笑笑。
鄢芷月翻着白眼,接不下去了,所以,没有听见。
不过,跟他斗斗嘴依旧是那么的幸福!
“来,芷月,多吃点。”淳于凌煊将菜夹到她的碗里,“不论要做什么,吃饱了才有力气。”
鄢芷月不负众望,将碗中的饭菜席卷一空,饱饱的伸了伸懒腰:“哎,撑死了我了,我先去散个步。”
随即潇洒的朝外面走去,与其说是散步,倒不如说是去疗伤。
淳于凌煊也没有阻止她,让她静一下也好。
他按照程伯的指示,找到了谢夫人的房间。那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站到外面能够将里面的大部分的摆设看的很清楚。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很高的书案,上面的架子上挂着一些毛笔。淳于凌煊看的清楚,里面没有人,于是他又离开了。
淳于凌煊又去了帐篷那里,细细的问了一些近况。还好,一切进展的还算不错。一个时辰之后,淳于凌煊再次来到了那间房间外面,这回他看到了站在书案前面的人:谢廉正用毛笔出神的写着什么。
淳于凌煊站在原地看了半晌。忽听里面人道:“进来坐会儿吧!”
“在下鲁莽,打扰到大人,请大人见谅!”淳于凌煊推门道歉。
“无妨!”谢廉仍旧在挥动着毛笔。
走进时,淳于凌煊看清楚了,那案上画的是一幅画:一位衣着华美的妇人半蹲在树荫下的地上,怜爱的的望着身边三四岁的正在玩耍的一双儿女。那两个小娃子也都笑的甜美,开心。
“在外面看了很久了吧!”谢廉突然道。
“是的,大人。”
“恩,这俩孩子很可爱吧!”谢廉将最后一笔添上,放下了笔。
“是的!很可爱!”
“十五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他情绪悲恸,眼角的细纹处已经渗出了泪光,“我回来的时候,那场大火已经将一切都毁灭了。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害得他们尸骨无存,甚至连葬礼都没有像样的办一场。”
“死者长已矣!谢大人还请节哀。”淳于凌煊劝慰道,“谢大人清正廉洁,是我们百姓心中的青天大人。大人一心为民,我们深不敢忘。”
“呵呵,一心为民,好一个一心为民啊!”谢廉自嘲的笑笑,“老夫当年的选择真的正确吗?我懊悔了整整十五年了!十五年······”
“大人,这对与错,一语而定绝非易事。但当时大人的选择却是救了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
谢廉叹了口气,没有接着那话说下去。
“你是专门来看看这里的灾情的?”
“是的。”
“殿下做得很好,找的帮手也很棒!”
“多谢大人夸奖!”淳于凌煊躬身作揖。
“呵呵,确实是很不错的年轻人啊!”
浓浓的忧伤气息从他口中迸出。
淳于凌煊不觉被他悲恸的情绪感染,觉得有些呆不下去。
他一抱拳,“凌煊惭愧!打扰了大人这么久,大人先忙,凌煊先告退。”
“好吧,你去忙吧!”
“大人保重,告辞。”
谢廉谢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又望向那画中的妇人,喃喃道:“夫人,我这么做,你一定不会怪我吧!”
他又提笔在画的右上角,提上了一首诗,名曰《悔思情》:云烟散落怎无痕,哭念犹思已无穷。明月楼前山色旧,绿几案下泪痕重。一朝未归终生悔,半生飘零愁已浓。只在今朝旧梦里,且将心事隐华丛。
他思绪飘飞,想起那双可爱的眼眸。
“爹爹,爹爹,你看那月亮多亮啊!好漂亮!妱妱好喜欢,爹爹,以后只要月亮出来,爹爹就陪妱妱一起来看月亮吧!”
“好啊!等爹爹忙完,就在院中建一座明月楼,跟娘亲妱妱还有弟弟一起,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在明月楼赏月,好不好?”
“恩,好!建明月楼,妱妱喜欢明月楼······”
孩子的甜美笑声,清丽容颜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谢廉紧紧的盯着那幅画,老泪纵横。
夕阳西下,余晖从山顶的边缘不屈的挺立出来,勉强拖延着黑暗到来的时刻。
鄢芷月回来时,便看见了淳于凌煊愁眉不展的样子。
“怎么了?”她略带担忧的问。
“我······案子算是有点儿眉目了吧!”淳于凌煊悠悠叹道,“我刚刚去找谢大人了!”
“恩,我知道他的,有名的清官嘛!为百姓谋福祉,任劳任怨。我还没有见过呢,我觉得应该是平时很和蔼很慈祥。”鄢芷月边说边想象一代青天大人的样子,应该也不会缺少威严的的神态。
“也许你说的对,很慈祥很和蔼,而且很悲恸。”
“为什么?”
淳于凌煊沉默了一阵,才道:“十五年前,谢大人的妻子儿女在谢府莫名的大火中丧生。而正是樊鳞江大水,谢大人正好在拯救灾民,所以没有见到她们最后一面。这是他一辈子的伤痛吧!”
“啊!莫七好像跟我提过。”鄢芷月这才恍然大悟,她叹口气,“真是造化弄人,怎么偏偏好人没有好报呢?那么好的人!”
“命运这东西,很难让人捉模的透吧!”
“恩,赞同!我的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无缘无故的就来到了这里,呵呵。”鄢芷月笑了笑。
淳于凌煊听到她的话,突然心头涌上一丝悲凉。这无意间的命运,将他们在各自的旅途中相遇,相知,甚至······又能持续多久呢?
鄢芷月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也觉的自己的好像提出的例证太过于伤感,于是急忙转移话题:“你来到这里所见所闻有什么收获吗?”
“应该算是有吧!”淳于凌煊略微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更确切的说是不愿去肯定的语气。
“百密还有一疏呢,凌煊,放心好了,我敢保证,那谈大人也嚣张不了多久了。”鄢芷月拍拍xiong部说。
淳于凌煊苦笑,没有接着她的话作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芷月,如果你找了杀死樱凝的凶手,你会怎么对待他?”
鄢芷月的手抖了抖,霎时,那种剧痛还有无边的恨意将她整个人包围。那个孩子,那个天真善良的孩子,那个整天喊自己姐姐的孩子,最后却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失去了生命,死的那样凄惨。
她曾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如果找到了凶手,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以告慰花樱凝的在天之灵。
她咬了咬牙齿,凶狠的说:“我先在他身上同上几刀,然后在用那个炸弹炸的他血肉具飞!”
“芷月,我也恨他,非常非常的恨!”淳于凌煊扳过她的身子,“可是,如果到时候律法可以给他相应的惩罚,如果律法不允许你这么做的话,你答应我,理智些好不好,我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鄢芷月倏地看向他,刚才那股恨意竟然莫名的转移了目标。
或许是遇上花樱凝的事情便会让她失去理智。她突然满脸怒意的朝他吼了起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朝廷的律法是干涉不到江湖恩怨的!就算他是朝廷那么大的官怎么了,杀了那么多的人怎么样都是死有余辜!”
她越说越激动,“凌煊,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偏袒他!还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他给你的承诺,你根本不想让我报仇?你是不是觉得樱凝她是贱命一条,所以连报仇都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