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无痕带着装有金丹的锦盒回到凌雪阁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家少爷的四肢锁绑在他的雕花大床上,本来俊逸的五官由于长久的痛苦而变得格外的可怖。
他眼角眦裂,双唇干涸,原来梳理的一丝不紊的青丝散乱下来,那模样再也没有以往神祗般的俊美。
燕骏和笠叔守在床边,尽管他们想帮他,可是却力不从心,而他们只能这样看着傲雪独自一人承受真非人的折磨。
“老爷,陆小姐配给少爷的药拿来了。”无痕把怀中的锦盒递给燕骏。
燕骏听了,本来灰暗的眸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他连忙道,“快!快去给雪儿服用!”
无痕用手轻夹燕傲雪两颊,把那颗一个指节大小的金丹放入燕傲雪的嘴里。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只见燕傲雪脸上痛苦的神色终于得到缓解,甚至还能缓慢地说上几句。
燕骏见此,本来高悬的心也得以放下。
他问,“湘儿呢?怎么不见来?”
“回老爷的话,无痕刚到岳来楼的时候,就看到骆雪姑娘守在陆姑娘房门外。后来无痕问了缘由才得知,陆小姐已在房内炼制了五个时辰的药。而后无痕在门外守了一个多时辰后,陆小姐才炼制完。当无痕进去,陆小姐已经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但是她还是把她炼制好的丹药交到无痕的手上,让无痕带来给少爷服下!”无痕虽然语气还是和往常的不差分毫,但是燕骏还是敏感的听得出他对湘儿流露出的尊敬来。
“既然这样,湘儿可有什么大碍?”燕骏虽然不懂什么炼药,但是他还是知道,炼药的过程最忌外人干扰,而且在炼药的过程中还要不停的输送自己本身的内力。而湘儿炼了将就七个时辰的药,就算是个内力雄厚的人也会脸色苍白,更何况是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她身体大概是负荷不了了吧,轻则可能内力受损,要疗养一段时间,重则可能就是筋脉破损,修复艰难。
一想到这,燕骏就更觉得过意不去,并且在心里就更加喜欢起映湘来了。
“陆小姐她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叫老爷无须担心,而且陆小姐还交代了一些细节给无痕。”无痕一一把映湘跟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燕骏听。
燕骏听了,只觉的这孩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厉害,虽然她现在不能马上来照看傲雪,但是她却强忍着身体的疲惫跟无痕强调一遍,而且她所让他们注意的都是一些相当重要的事情。毕竟走火入魔是练武之人最为忌讳的事情,甚至因为走火入魔而使得精神失常什么的大有人在!
“照湘儿所说的去做,老夫让人去照看湘儿。”说完,他让笠叔安排府里最好的大夫去照看湘儿,而且还安排几个心月复看守凌雪阁。
就这样过了两天。燕傲雪的意识终于再次开始悠悠转醒。
燕傲雪服用了映湘给他炼制的丹药以后,痛楚的确得以缓解,而且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点血色。但是他体内的内力还是乱串地厉害。
虽然在之前笠叔瞒住燕傲雪把映湘开的那种压制内力的药给他服用,但是,聪明如燕傲雪,他也猜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那时候他并不相信映湘这位大夫,总觉得她是皇上老人家硬塞给他的,所以他很自以为是的把笠叔端来的药偷偷的倒了。
也因为这样,无痕也为自己的主子差点走火入魔捏出把汗来。
不过最终还是在燕骏、笠叔还有无痕的共同输送内力给燕傲雪时,慢慢克制他体内乱串的内力。
燕傲雪缓缓睁开双眼,他只觉得有一丝的光亮闯进他的双眼,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睛带着一股刺痛。他举起手,轻轻触碰自己双眼,但是他碰到的并不是温润的肌肤,而是粗糙的纱布。
“少爷,你醒了?”无痕进来时,看到躺在床上的主子,正用手触碰自己的眼睛。他连忙走过去,拉下燕傲雪的手,道,“少爷,你的双眼受了伤,暂且不要碰为好。”
他双眼受伤了?哦,难怪他刚刚有那么一点点的痛楚。
他记得他好像毒发了,而且似乎很厉害,难道双眼就是那时候受伤的?想到这,他不由叹了叹气。反正他的双眼都看不到东西的了,受不受伤也没什么关系。
“少爷,先喝口茶润润喉。”无痕按照映湘之前交代,并没有在燕傲雪醒来后给大补的东西给他吃,于是他把他扶起,倒了一杯自己主子平时喝的茶水给他。
他暗自运一次气,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力似乎充盈了不少,而且的感知能力似乎比以前更加好!他不由暗惊,难道那庸医说的都是真的?他的每次毒发后,都会相应的增加一些新的技能?虽说他现在只是发现他的内力比以前多了,但是这并不一定是那毒引起的吧!
“无痕,我毒发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燕傲雪还是不太相信体内充盈的内力是那毒药产生出来的,于是他问道。
“少爷,其实……”他顿了顿,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主子并不相信陆小姐的医术。虽然他深知身为主子的下属,就应该任何事都以主子为主,但是他又觉得若是像主子一样,把一直默默关心主子而且还用心为主子制药的陆小姐给忽略是相当可恶的行为。况且现在陆小姐还昏迷不醒。想到这儿,无痕还是坚持的说道:“少爷,你在毒发的时候,曾一度由于毒发的太过严重,脉搏微弱的几乎感应不到,还好,陆小姐把她炼制的丹药让无痕送来。虽然少爷你的痛苦减缓了,可是由于少爷的内力在你体内乱串,也差点走火入魔,之后是老爷、笠叔还有属下一起给你输送内力才克制住。”
“看到少爷醒了,无痕真的很高兴,但是……”无痕无法再说下去,他在刚刚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燕傲雪的表情。可是他却发现在自己说陆小姐时,自己的主子是那个不屑的表情,而说到老爷他们的时候,却有换了另一种神情。
燕傲雪等了好一会,却没有听到无痕“但是”后面的话,他瞟了他一眼,只见,无痕一脸纠结。他笑了,“你是想为那个陆映湘说好话吗?”
他才说完,就见无痕一脸兴奋的看向他,那表情似乎在说,“少爷,你真的好聪明啊!”
“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非常感激她,那不过是我身体的毒素发作得差不多了,而她给我的丹药只是刚好毒要停止时送来罢了,有什么好感激的!”燕傲雪冷笑着道。
他可不相信那庸医有什么能耐。呵,说什么毒发一次就有什么特殊的新技能!那不过是他爹、笠叔还有无痕给他输送的内力罢了,再加上他以前就有内力,只是有一部分压抑住,使不出来!
无痕听了,不由一愣。他原来还以为自己的主子想问一下陆小姐的状况,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主子似乎并不喜欢谈及陆小姐的事。见此,无痕也知道怎么说也是无果的,于是他只好跟自己少爷告辞了。
燕傲雪闷闷的,虽然他也有点好奇,为什么无痕今日会说那么多话,但是他想了想,就觉得很正常,毕竟他是他的主子,而他毒发加昏迷了两天,无痕的确有很多事要跟他汇报!
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而他总觉得他的眼睛时不时就有一阵阵的瘙痒传来,而且,每次瘙痒,他都会觉得有一丝光亮从纱布透进直达他的眼球。
不会是因为这次毒发,使得他的眼睛重见光明吧!
他大胆的想挣开绑在双眼的纱布,可是,还没等他挣开,他的手就被一双温热而实厚的手给阻止了。
他听到是那带着沧桑却是相当温和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雪儿……”一点点带有鼻音的与平时不同的声音。
他爹哭了?
“爹?”燕傲雪不解,却又有那么一点慌乱。
“我的雪儿没事了,真的没事了!”燕骏很激动,那激动的神情,比那时候自己妻子离去的更甚。
说实在,他很害怕自己的亲人都离他而去,之前他的妻子离去已经给他深深的打击,而两日前,他也是相当的害怕自己的雪儿熬不过那毒素,幸好,幸好那金丹挽救了雪儿!
“爹,孩儿会有什么事?现在还不好好的吗。”燕傲雪柔和的笑着说道。
燕骏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并没有到他的眼底,似乎从他的眼眸中,可以看出一丝担忧来。
他很想把自己的眼睛看到光亮告诉给燕骏知道,可是他有害怕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并不是真实的,于是他只是安静地靠坐在床上,让燕骏帮他从新弄好有点歪的纱布。
“雪儿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爹让大夫帮你看看。”燕骏只觉得燕傲雪似乎总是皱眉,好似哪里不舒服的样子,而且他还是有点担心傲雪身上的毒素。之前听湘儿说,那毒要发作四次,而现在已经毒发了一次,那么就还有三次,可是,他并不清楚它们会什么时候发作。
“好。”燕傲雪笑道,但是后来他又道,“爹,怎么不见陆映湘?她不是负责孩儿的病么?”
“哦,湘儿啊,她在岳来楼,今日她没有空来的,爹帮你找另一位大夫。”燕骏听了燕傲雪的问话,还以为他关心映湘。而且他还有点担心傲雪因为担心映湘而不顾自己的病情,去找映湘,于是他也就没有把映湘真是的情况告诉给他。
燕傲雪轻应了声。
可是他心里想的并不是燕骏所想的那样,在他脑海里,浮现的是映湘独自悠闲享乐,不理任何事任何人的情景。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映湘是由于为他炼制可以缓解他毒发时痛苦的丹药,才因为内力输出过度,而使得她自己空虚地沉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