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大家分享一个生活小诀窍:如何把竖琴搬回家?
第一步:你必须得先有一架琴。
第二步:把琴竖起来,这样你就有了一架竖琴。
第三步:把琴搬起来。
第四步:回家!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傻笑什么呢你?”一根手指突然狠狠地戳在了我的头上。
“哎呦!”我正在做白日梦呢,被吓了一跳,托着腮帮子的手本能地捂住了头,一抬眼,看见沈小崇那张皱着眉头写满嫌弃的脸。
“你干嘛啦!很痛的!”我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撅着嘴用手揉了揉我的头。
“你在干嘛呢?坐在那儿发什么呆啊,神经病啊,嘿嘿嘿地笑。还走不走了?”沈小崇特别不耐烦地说。
“哎呀,让我再休息一会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啦!”我赖坐在马路牙子上死活不肯起来。
“你起来呀!”沈小崇伸出手各种拽我,我像一条大大的菜青虫扭动着身体就是不起来。
“哎呀,你看你这点出息,才走了多少路啊就不行了。”任凭他怎么坚持不懈地拽我的胳膊、衣服,可我就是不起来。
“才走了多少路?我们已经推着这个大笨琴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我的腿都断了。”我充满怨恨地一般捶着我的小腿一边抬起脸恶狠狠地瞪着他。
“哎呦,脚好痛!”我小心翼翼地把鞋和袜子月兑掉,拿出了我的汗湿了的臭脚,一脚伸到正好弯腰拽我的沈小崇的鼻尖上,说:“你看!都磨出泡了!”
啪!沈小崇以闪电之速一把把我的脚打开来,“恶心死了你!”他刚用手捏住鼻子,突然发觉刚才就是用这只手打的我的脚,立马又被自己恶心得扭头干呕起来。
“哈哈哈哈!活该!”看到他这副怂样儿,我倒是消了气,说:“谁让你这么小气,舍不得花钱租车,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给我买。”
“就这么一点路,租什么车啊!”他低下头俩小眼睛打量着我卷起了裤管的小腿,摇摇头撇撇嘴说:“啧啧啧,看你长了俩小粗腿儿,以为你跑起来像刘翔,没想到你就是一坨翔。”
“你说谁是翔你说谁是翔?”我用我的两只大脚板子对沈小崇一顿乱踹,“我要是翔,那你跟我在一块你就是屎壳郎!”
“行了行了,小爷我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快点起来吧,再不走天都黑啦!”沈小崇语气缓和下来对我说。
“我不走!还有一大半路呢,我走不动了!”我抱着我可怜的脚丫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哎呀,就知道哭!”沈小崇见我哭了就没辙了,东张西望一通后,说“行了,你看见那边那个公交车站没有?”他指着前面说。
“嗯!”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点点头。
“咱们把琴推到那儿,我们坐车。”他看着我说。
“人家公交车哪能让我们带这么大的东西上去啊?”我对他这个提议表示质疑。
“切!”他特别娘炮地扬了扬下巴,说:“我就不信谁还敢拦着我。走!”
说罢,他转身昂首挺胸颠儿吧颠儿吧地走过去拉住琴箱子前面的把手,我在后面一脸不乐意地穿上鞋子站起来,忍着脚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扶住琴箱子的后面。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走吧!”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推着大笨琴往前走,一边走,沈小崇一边在前面特别得瑟地说:“你看,拉着这个琴其实就像牵着一条狗而已,你遛个狗就能人把自己遛成个伤兵,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你不是一直说这琴是你的老婆吗,怎么,原来你老婆是狗啊!”我坏笑着说道。
“哼!懒得理你!”他摇晃着他的脑袋说。
终于走到车站了,短短一百米左右的路,我感觉像长城那么长,我的每一步都迈出的那么艰难。
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们看到我们推着那么一个大家伙等车,都用鄙夷的眼光盯着我们,有位老婆婆不知道是关心我们的辛苦还是担心自己等会倒霉和我们坐一辆车,跑过来问我们做几路车。
沈小崇看了她一眼,堆了一脸地笑容说:“你坐几路我们就坐几路。”
“胡说什么呢你!”我皱起眉头掐了一下沈小崇的大腿,小声说。
然后特别尴尬地对老婆婆笑笑,老婆婆气嘟嘟地走开了。
没等几分钟,公交车就来了,没想到果然和那个老婆婆是同一辆车,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我们前面,两个胳膊肘架起来,硬是从正在上车的人中间挤了上去。不得不感慨,如今的老年人有时强悍起来无人能敌。
我和沈小崇走在最后面,他还是趾高气扬地在前面拉着琴,而我却是红着脸埋着头躲在琴后面默默地跟着。
走到车门口,沈小崇仰着头,眼皮耷拉着,目空一切地抬起琴就往车上搬,司机看见了赶紧说:“哎哎哎,下去下去!这个东西不能拿上来!”
“为什么?”沈小崇把目光落在司机身上,盯着他问。
“太大了!”司机不耐烦地说。
“哦!我记得好像没有哪项规定说不能带大的东西坐公交车吧?”沈小崇拿出了上次我在十字路口抓到他时和那个开车的女人吵架时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地开始讲他那堆莫名其妙的怪道理。
“我这个东西既不是活物也不是危险物品,要说它大嘛确实有点大,不过也没有大到装不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有一条规定,关于公交车上带大物品,但是那是说超过一立方米的东西要按一个人收费,也没说不能带哦。”
说完,沈小崇又从车上拽了琴一把,正好我在后面一抬,琴就上车了,我也偷偷模模地跟了上来。
他正要把琴往车厢中间推,司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跨了出来挡在沈小崇面前。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快点给我下去!”司机张开双臂拦着沈小崇。
“哦,对不起哦!你是在生气我忘记投币了吧?”沈小崇假惺惺地笑着说,“萱草,快,扔十块钱进去。”
我涨红着脸从琴后面悄悄探出半张脸,腾出一只手够着沈小崇的衣角,使劲扒拉着他,用气声说:“要不咱们下去吧?”
沈小崇甩开我的手说:“少废话,让你投币你就投币!”说完,他从兜里模出十块钱递给我,“快点!”
“哦!”我极不情愿地接过钱,在众人的鄙视之下把钱扔进投币箱。
此时车里已经开始一阵骚动,司机一直挡在前面吼着:“快点下去!”
乘客也开始不耐烦起来,有的人骂我们让我们下车,有的人催司机快点开车。
这司机也是一个特别犟的人,看来是要和我们死磕到底了。他一边吼着我们下车,一边开始用手推沈小崇。
“哎哎哎,你干嘛!你这是要打我吗?”沈小崇板起脸来生气地说。
“我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说罢,司机就开始对沈小崇挥起了拳头。
这一拳头要是打到沈小崇倒没关系,可偏偏沈小崇头一闪,拳头落在了琴上。
要说这个大笨琴,这么硬,打了又不会疼,可沈小崇心里疼啊,这下可真的把他给惹火了。
抡起拳头就冲着司机挥过去,说:“你知不知道这琴就是小爷的老婆,你敢打小爷的老婆,看我怎么收拾你!”
糟糕,这可得了,我赶紧冲过去拉架,乘客们也纷纷上前拉架。
还好人多力量大,一下就把他们拉开了,但是事情却僵持住了。
司机回到座位上,一声不吭,反正我们不下去,他就是不开车。
乘客们耐不住性子了,有几个人本来想把沈小崇和我赶下去,可见沈小崇满眼冒红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都坐在座位上开始催司机开车。
之前那个在车站和我们说话的老婆婆居然说了一句:“他们钱都投了,你怎么还不开车!”
司机看乘客居然全都向着我们俩说话,气得撂下一句话:“有本事你开!”然后打开驾驶室的门下车,啪的一声把门关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乘客们这下全都傻眼了,都愣愣地看着沈小崇。
“我开就我开,有什么了不起的。”沈小崇翻了个白眼,走到驾驶位上,坐下,调整座位,系安全带,点火,挂档,然后一脚油门,车就跑了起来。
乘客们都吓坏了,全都死死地抓着车上的杆子,一个劲儿地喊沈小崇停下来。坐在最后一排的乘客转过身从窗户看到车后面那个傻了眼的司机正在拼命地追,于是也拼命地拍打着窗户,喊司机快点快点。
我也在各种尖叫声和怒吼声中有点被吓到了,在最近的座位上坐下来一只手抓着杆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琴。
伴随着一路的喊叫声多重奏,很快,最后一排那个乘客转过身来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叹了一口气,肯定是司机被甩掉了。
“别吵了!影响我发挥!”沈小崇怒吼一句。大家立马安静了下来,估计是这才意识到还是小心为妙,于是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静静地坐着。
“中山路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准备!”车厢里突然响起温柔的女声报站。
“哈哈哈哈!”不知是哪个乘客被沈小崇居然还会按报站广播这一举动给逗乐了,然后全车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我也没想到他还会这个,虽惊魂未定,却也忍不住跟着大家一起开怀大笑。
沈小崇得意地扬了扬嘴角,接着展示他的完美车技。
就这样,这辆荒唐的公交车一直开过了七站路,到了第八站,靠站之后,沈小崇空挡、手刹、熄火、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下来,对着乘客们说:“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说:“我们到站了,先走咯。”
接着他拍拍瞠目结舌的我,“走了!”
“哦!”我这才反应过来,和他一起把琴抬下车去。
留下了一车惊呆了的乘客,像速冻小黄鱼一样僵在车上发愣。
“哈哈哈哈哈!沈小崇,你也太贱了你!不过太好笑了,笑得我肚子疼。”我在后面推着琴一边走一边狂笑不止。
“还不是因为你!赖着不肯走路,害我丢脸。”沈小崇埋怨道。
“你?你还怕丢脸吗?你脸皮那么厚,丢掉一层还有一万层。”
“得了吧!”
终于成功地回到家了,也幸亏我家有电梯,不然要再把那大笨琴搬上楼可就真得要了我半条命。
今天的经历虽说比较丢脸,不过也算是惊心动魄外加颇具喜感。
累了一天的我,一回家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幻想着那个司机后来怎么样了呢?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都不知道沈小崇是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