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己会哭,可眼中干涩一片,根本流不出一滴泪水,只有心底漫过一层又一层的冰凉。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医帐,像是跋涉过千山万水,疲惫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就势在一片草地上坐下,把头深深埋在臂弯中。
一只手臂从背后轻轻揽过她,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南宫瑜,她向后一倚,靠在他怀中,泪水无声奔流。
南宫瑜不发一语,只是拥紧了她,午后艳阳高照,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峦,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山林中隐隐有雾气升腾,白烟渺渺,远山如黛,可又有谁知,在这看似平静的深山里,潜伏着多少杀机和凶险?
脚步声自背后响起,冯昭前来禀报,苏靖杭请南宫瑜去主帐议事。江霜寒心知是商讨如何处理梁烨后事,每在心头滚过这个名字,便是一阵刺痛。
一直到了晚间,南宫瑜才自主帐中返回,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明天拔营,咱们跟着一起走。”
江霜寒没有问他商议结果如何,反正梁烨已经死了,至于是鞭尸带是厚葬,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她不开心,其他人也无心说话,帐中气氛格外沉闷,这一日萧冰清的病情又有加重的趋势,一直在发着低烧,南宫瑜曾含蓄地问过萧冰清究竟因何中毒,但萧冰清拒不肯说,南宫瑜心中明白定和那夜不堪的经历有关,不能再追问,心头愈发沉重,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拧下水来。
林放从外面探了探头,南宫瑜会意,起身往外走,二人在外低语几句,不多会儿,南宫瑜就再次走了进来,却不说话,只盯着幽幽的烛火出神。
二更天时分,众人渐渐都有些倦了,整个军营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的靴声橐橐。
隐隐约约间,似有一缕悠扬的笛音从远处缥缥缈缈地传了过来。
江雨潇颇善音律。第一个听到,登时坐直身子,咦了一声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吹笛子?”
他这一说,其他人都侧耳倾听,唐妙歌一脸神秘兮兮。
“说不定是冤魂野鬼。”她趴在江霜寒耳畔悄声说,江霜寒打了个寒噤,见她促狭地笑,跳起来去呵她的痒,一转眼看到榻上的母亲,笑容慢慢僵住。
萧冰清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手紧紧地攥着被角,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抱住母亲,把脸贴在她颊上。
萧冰清深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那个不堪的夜晚,她压抑着自己不去再想,可这熟悉的笛音一下子勾起了全部的回忆。
凤舞烈!来的人难道是凤舞烈?
当时她并未看出凤舞烈是什么来头,但此人武功诡异莫测,精于用毒,绝不是好对付的人。
若在平时,这些人聚在一起,就算称不上叱咤风云,也绝对可以所向披靡,可惜现在虎落平阳,一个个非毒即伤,尤其是南宫瑜,坠崖时多处骨折,又经了几场恶战,接好后屡次错位,如果再不好好休养,怕是要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