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老太太就有些忍不住了。
“一个个的都成何体统!都忘了老婆子说过的话!当老婆子是个死的不成!”
众人见老太太这是真怒了,一个个都不敢出声,刘志远更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道:“母亲息怒,是儿子无状!还请母亲责罚。”
见一家之主都跪下了,众人也纷纷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阿青,去,把夫人和二小姐给扶起来。”
“是,老夫人。”
婉若眼神微闪,祖母这是要给他们娘俩撑腰了呢。便乖乖站起身来柔柔地依偎在老太太身旁,满含孺慕之情,老太太轻拍了拍婉若的手,敛了敛面上神情,继续道:“无状!你也知你无状!守着我老婆子和你未出阁的闺女,与个姨娘搂搂抱抱,没得教坏了她们!你就不怕有**份!”
“母亲,是儿子错了。”意识到适才的举止确有不妥,刘志远满面羞愧道。
老太太想着也不能太下儿子的脸面,毕竟是一家之主,当朝重臣不是。遂也没多做苛责,便让其起身坐至一旁。
可刘志远是无事了,一众姨娘却是难辞其咎。
“还有你们!一个个哭哭啼啼、拈酸吃醋的,都忘记了自个儿的身份!正室嫡妻也是你们这些个妾室姨娘可以编排的”
“老夫人息怒,妾身/婢妾知错。”众人赶忙磕头惶恐道。
“知错了好啊,知错了就好好反省反省,都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把女戒抄写五百遍,何时抄写完何时再出来!”
这是要禁足的节奏啊!五百遍!不吃不喝也得十好几日。众人心中是一阵不愿,尤其是刘婉柔。
要知晓,历来逢年过节的宴会可都是她随着姨母去的。因而整个上京城谁人不知尚书府的大小姐刘婉柔,知书达理,端庄贤淑。
再过几日便是下元节,若是她被祖母禁足罚抄女戒,岂不是就不能出席了。到时还不知要被嘲笑成什么样子呢。
如此这般想着,刘婉柔便抬起泪颜对着老太太委屈道:“祖母,过两日便是下元节,可否网开一面,待过了节再行责罚?”
“是啊,老夫人,求您怜惜怜惜柔儿,她虽是庶出,也是您的亲孙女不是。”苏青青凄婉的说道:“原本若儿身子骨柔弱不能参加,柔儿若再禁足抄写女戒,咱尚书府的小辈便都将缺席,届时岂不是有损尚书府的脸面?”
“母亲,这倒也是,那柔儿的责罚就暂缓执行。”刘志远私心里是舍不得她们受罚的,正好苏青青想到如此好的推月兑之理,便也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哼!你倒是知道心疼人!”老太太有些不虞,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尤其禁不住苏青青那温言软语的小意样。
知晓自己儿子的德行,老太太也不愿理会,狠瞪他一眼便对苏青青道:“苏姨娘倒是上心,今儿个你若不提醒,老身倒是要忘记这茬了。”
“谢老夫人赞赏,这是妾身应当做的。”
要说苏青青今日里就是被妒忌冲昏头了,要不依着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万不会如此。
所以说,今日,苏青青,注定便要倒霉了!
婉若心中冷笑,悠然自得地在一旁看戏,她倒要看看,苏青青何时能扒下她那身温柔贤良的美人皮!
“应当做的?哼!老身倒是不知,这尚书府何时轮到你一介姨娘来当家做主!又何时轮到需要个庶出小姐来长脸面!”
“妾身不敢!”苏青青状若惶恐,但见其挺直着的腰杆却是透露着得意。
刘婉若跟她那娘亲不亲近,又被自个儿教养得怯怯懦懦的上不了台面,根本没法出席。所以,也只有她的柔儿才有资格代表尚书府。
然,三小姐——刘婉晴,自动的被苏青青给屏蔽了,一介庶女而已,不足畏惧。
“不敢?老身看你倒是敢得很呐!瞧瞧你那行事做派,这要是让些不晓内情的瞧了去倒要说老身苛待有功的姨娘了!”老太太说道“瑾秋主持中馈怎地就无暇顾及若儿?老身瞧着她把柔儿给你照看得就怪好。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让你那庶出闺女整日里跟着当家主母进进出出,仿若是个嫡女似的,也不看看自己个是什么出身,尽肖想些不该想的东西。”老太太的眼底划过一抹冷厉,眼神似刀锋般直射苏青青。
“还有,嫡母就是嫡母,姨娘就是姨娘,什么乱七八糟的‘姨母’。都给老身听着,从今儿个起,嫡是嫡,庶是庶,妻是妻,妾是妾,都给我分个清楚明白,没得让外人听着倒觉得咱府里没有规矩!”
老太太的震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瞧着众姨娘、丫鬟、婆子的都是战战兢兢神情肃穆的跪着,即便腿脚麻木亦不敢挪动分毫,唯恐老太太一个不顺心再发作了她们。
苏青青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其脸上的表情,只僵硬的身躯和紧握着的拳头隐隐泄露了些许的情绪。
“祖母,您老人家勿要生姨母,哦,不···不是,是大姨娘的气可好?”婉若怯怯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
“大姨娘待若儿似亲生,娘亲视大姐姐如己出也是应当的。再者,姨娘们疼惜若儿,对若儿落水之事有所质疑,倒让大姨娘和大姐姐受委屈了。不过,娘亲和若儿是信大姐姐的,要不前儿个娘亲也不会着墨竹给姐姐送去那支八宝玲珑簪了。这可是娘亲的陪嫁呢!您瞧,簪子衬得姐姐娇娇俏俏的,愈发的好看了呢。”
众人瞧着刘婉柔发间的八宝玲珑簪,确实是苏瑾秋所有。便暗道,这苏瑾秋就是个蠢的,这人可是有害她闺女落水的嫌疑!她倒好,还给赏如此贵重的东西,生怕人家不知晓她有多不待见刘婉若这个闺女似的。
想归想,众人面上都不敢有丝毫的表现。但瞧着那簪子倒是个个都眼红不已。苏瑾秋作为相府嫡女,那陪嫁的东西真真都是好玩意,原想着她怎地也得留给刘婉若这个嫡亲闺女不是,没成想,倒便宜了刘婉柔这个庶女。
但见那簪子上的宝石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端的是华贵典雅,众人暗地里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嗯,是很好看,若儿可是醋了?回头祖母也赏你些首饰,总不能委屈了老婆子的乖孙了不是,呵呵”
婉若温润纯净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老太太暗自点了点头,心想着若儿可是开窍了。瞧将才那番话说的既点明因由,又阐述了立场,真真是滴水不漏极有技巧。
“远儿可是明白了?”老太太转而问刘志远道。
“儿子明白。”刘志远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自个儿这是错怪了苏瑾秋了。但又舍不下脸面与之道歉。遂对着若儿道:“大病了一场,身子可好些?”
“谢爹爹关心,若儿身子已大好。”婉若泪盈于睫,大大的眸子满含孺慕,瞧着刘志远心生愧疚。
“有什么缺的给你娘亲说,你是嫡女,万不能受了委屈。”
大滴大滴的眼泪顿时滚了下来,婉若泣不成声。相较于刘婉柔的嚎啕大哭,这无声的啜泣更让人心酸。
刘志远见着自个简单一句话便让婉若激动成这样,便有些手足无措了。求救般的看着老太太,在接收到老太太埋怨的眼神后更是有些无地自容了,遂道有事处理,便急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