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母亲请安了,母亲昨夜歇息的可好?”刘志远给老太太磕头问安道。
“好,好,我儿快快起身。”老太太一见刘志远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她这一生虽尽享荣华,但于子嗣上却甚是艰难,成婚五载不成有孕,一度让其地位岌岌可危。有幸得子之后便再无所出。幸而此子争气,长得风*流倜傥不说,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只一点有些许遗憾,就是至今只有三个女儿,还未有儿子继承衣钵。
待到刘志远在老太太下首坐定,婉若三姐妹并一众姨娘又上前见了礼。
见苏青青母女眼眶红肿,鼻头微红,说话嗓音也有些嘶哑,委委屈屈,期期艾艾的的眼神瞧得刘志远便有些纳罕,张口问道:“怎地还哭红了眼?”
苏青青母女见刘志远问话,便更觉得委屈了,扑扑簌簌那眼泪就滚了下来。刘婉柔到底是年岁小,一连串事情下来有些撑不住,掩面哭泣跑上前来,一头栽倒在刘志远怀里痛哭起来,那叫一个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一时间,众人一阵静默,只余那婉转悲切的痛哭声。
要说刘志远对这个大女儿很是疼*爱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想当初,他初为人父,对这个孩子有着很多难以言喻的惊喜与期盼。遂从小到大不能说疼到骨子里,那也是捧在手心里的。
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大多时候,刘婉若这个嫡女于他心中倒不如刘婉柔来得重些。只因相较于时时刻刻端庄典雅,清清冷冷的苏瑾秋,他更喜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苏青青。
爱屋及乌,说的便是如此。
现如今,见平日里温柔小意的爱妾掩面轻泣,梨花带雨,而娇娇俏俏的爱女更是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便有些揪心,说起话来也带着些许的怒意。
“你这嫡母是怎么当的?柔儿虽不是你所出,但也喊你母亲,且青青与你是亲姐妹,怎地就这般容不下她们!你若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趁早退位让贤,没得整日里闹得家宅不宁,还累得母亲跟着受累!”
要说刘志远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狠了。
他只见那母女俩哭得凄惨,便下意识以为有人给了她们难看。在他看来,以他对那母女俩的看重,这府里能整治得了她们的便只有老太太和苏瑾秋这个当家主母了。但世人皆讲究孝道,他自是不敢对老太太发作,便一股脑地对着苏瑾秋质问起来。
苏瑾秋安静地坐着,泰然自若。即便面对同**共枕十几年的夫君对她莫须有的指责,她依然无动于衷。
从何时开始,她变得如此冷漠?
是在他抬庶姐进门那刻,还是庶长女刘婉柔的出生?亦或是二姨娘、三姨娘、更甚是四姨娘的进门?
······
不记得了,也不想去记起。
她想,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只安安心心守着她的若儿便好,其他的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想着若儿,第一次她的脸色有了些许的波动。她抬眼看了看老太太跟前的女儿,小小丫头,粉纷女敕女敕的,长成现如今这般的亭亭玉立,她的心中甚是欢喜。即便之前女儿与她不甚亲近,但章嬷嬷的话又让她升起无限期盼。
这厢,见着刘志远对苏瑾秋的疾言厉色,一众姨娘虽有些嫉妒老爷对苏青青的偏袒,但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的,姐妹相争,她们得利不是。
再瞧苏青青,见其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但面上却不显,只拿帕子压了压泪水,娇娇柔柔的嗓音哀求道:“老爷,不怪妹妹,都怨妾身,是妾身平日里见妹妹忙于中馈无暇顾及其他,而妾身愚笨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想着看顾好若儿给妹妹分忧,不成想若儿却落了水受了寒大病了一场。
呜呜······,初时听闻丫鬟汇报,妾身多希望落水的是柔儿。妾身想着,柔儿自小身子骨就比若儿要好,落水受寒吃些药便无碍的。可奈何却是若儿······老爷,妾身的心就跟刀子挖似的生生的痛。”
苏青青悲痛得泣不成声,真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妾身天天求菩萨保佑,保佑若儿平安无事,如若不然,妾身和柔儿真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还好,还好老天爷怜惜让若儿好了过来。一切都是妾身的错,与妹妹无关,妾身请求老爷责罚。”说罢,又柔柔一跪低头默默啜泣起来。
“呵呵,要照姐姐这般说来,二小姐生病还是夫人的错?”三姨娘莫氏讥诮道。
“是呢,是呢!你瞧,夫人贪恋权势,无暇顾全二小姐。倒是姐姐心慈,不辞辛苦看顾,而大小姐更是与二小姐姐妹情深,恨不得代其受罪。如此看来,老爷非但不能责罚,反而应该褒奖才是。”四姨娘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添油加醋这般说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是说如若妾身恪守本分,只安安静静带着柔儿在各自院子生活,便不能让二小姐遭这罪,更不必累得妹妹担惊受怕了。老爷······您要信妾身,妾身真不是妹妹们说的那样。”
但见其梨花带雨的小脸一片惊慌失措,平日含情脉脉的眸子此时一片通红,隐隐的带着委屈与无奈,素白的双手紧拧着丝帕,柔柔弱弱的身子轻轻颤抖着,而轻咬着的那有些许苍白的樱唇更是欲语还休,似是不知该作何解释,只那么柔柔的痴痴的看着刘志远,仿若眼中只有他,再不能容下其他。
要说,美人掩面而泣,娇娇弱弱又满含信任的样子那实在是很能满足男人的自尊心的,瞧着那刘志远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心驰荡漾。竟是起身安置好怀中啜泣的刘婉柔便急急去搀扶起苏青青来。让得一众姨娘更是咬牙切齿暗骂其狐狸精不要脸,这种时刻惺惺作态便罢还不忘记狐媚惑主。
苏青青心中自是一番得意。再是当家主母又如何,不得老爷疼*爱,什么都是枉然。还有三姨娘、四姨娘这两个小践人,敢给她上眼药?哼,等着瞧!有她们的好日子过!
而唯独马姨娘母女抬首担忧的看了眼苏瑾秋,却又迅速低下头来,只身子又缩了缩,仿若这样可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般。
众人或讥诮,或得意,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婉若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恶心的嘴脸一一撕破,想要踩着她们母女往上爬,就要有死的觉悟。
然,看着刘志远小心翼翼搀扶着苏青青的样子,即便重活一世她心里亦抑制不住一片悲凉。
为着一个妾室,一个庶女,不分青红皂白便当众给娘亲这个嫡妻下脸,而她这个嫡亲女儿卧病在**不见其来探望,倒是心疼起刘婉柔掉的那几颗泪珠子,端的是好丈夫、好父亲!
压下心中万千思绪,婉若抬首,带着略有些困惑,有些感动,又有些惶恐的神情看着老太太问道:“祖母,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可是因着若儿落水之事?”。
老太太看着那小眼神,那是心肝肉都疼了啊。
想着儿子不喜苏瑾秋,连着对若儿也不待见。可他不想想,这是他嫡嫡亲的闺女!本应该是这府里最最尊贵,最最受**的。现如今倒不如那岂子上不得高台盘的庶出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