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衍生]玉楼人醉杏花天 第六十回

作者 : 王老吉

孟玉楼听了这话也不好见怪,只得谦逊道:“小师父说笑了,奴家哪有那样的仙根。”

一面命小鸾对面坐了,两个吃饭。

主仆两人早起就没好生吃些东西的,如今见这里的斋饭清爽口,都禁不住多用了两碗,一时吃毕了,那妙凤又沏上茶来与她两人漱口。

孟玉楼吃了斋饭,不知怎的就觉得身上有些不耐烦起来,桃腮之上闺意尽染,一颗芳心不住乱跳,心中暗暗吃惊道:“原先从来不曾这样,怎的到了寺庙清净之地,心中倒起了这般涟漪……”

想着,心思就迷迷蒙蒙起来,想要叫小鸾来服侍自己起身往外走走,透一透气,谁知挣扎微抬妙目往对面一瞧,不由唬得魂飞天外,但见小鸾玉体横陈,早已昏睡过去。

孟玉楼此番方猜测自己主仆两个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只是心中虽然警醒,神思却是昏聩,勉强抬起皓腕,扶了炕沿儿要站起来,冷不防给人一把拦腰抱住,唬得玉楼回身一瞧,却是那妙凤小尼。

要张口问她,话到唇边却是嘤嘤咛咛说不出来。但见那妙凤笑嘻嘻地搂了妇人玉体道:“女乃女乃又没吃酒,怎么两杯茶就醉了,许是今儿起猛了头晕,用饭多些,一时之间神思倦怠也是有的,不如让贫尼扶了娘子往炕上躺躺罢。”

玉楼此番如坐舟中,神魂荡漾,待要不从,身子又使不上气力,只是摇头,勉强伸出皓腕,指了指门,意思是叫那妙凤扶了自己出去走走。

谁知那妙凤小尼视而不见,只抱住妇人的身子就往炕上按住了,扯过一个软枕给她枕着,自己竟也月兑鞋上炕,挨着妇人的玉体并排躺了,一面伸手在妇人腰间,探了汗巾子就要解开。

孟玉楼见状不知她什么意思,心中暗道莫不是这妙凤小尼久居庵堂,染上了那磨镜的毛病儿?如今见自己生得娇俏艳丽,不知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迷住了,就要做那样没有天理人伦的事情来?

想到此处神色慌张花容失色,微张檀口要喊时,又喊不出来,急得藕臂乱舞,金莲频蹬。那妙凤见了,涎着脸笑道:“三娘这是怎么了?这样清净佛门境地,怎么这样不端庄起来?”说着,翻身就骑在玉楼身上,双手制住了她一对雕花玉腕道:“三娘别怕,仔细是中邪了,且慢动手,稳定心神要紧。”

嘴上说着,那身子却直往玉楼身上磨蹭。

孟玉楼见她不堪之态,心里一片腌臜之意,只得奋力扭动身子躲避轻薄,无奈娇躯无力,躲避不开,只好玉体横陈任人鱼肉,眼内珠玑就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了下来。

那妙凤小尼见了,越得意起来,见玉楼也是挣扎不动了,渐渐放开她一对皓腕,腾出手来掀了妇人白绫裙子,伸手就往里探。

玉楼何时受过这般屈辱?直气得柳眉倒竖凤眼圆翻,粉颈梗了两下,痰迷心窍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景,那孟玉楼一点香魂渺渺茫茫,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忽觉一股暖流遍布周身,把方才那一点腌臜之气涤荡一空,只觉身子清清爽爽的,神思清明起来。

勉强微睁妙目,但见自己给一个男子搂在怀里,那男子禄山之爪正按在自己一对巫峰之上,不由得心下又羞又怒,抬起皓腕就甩了那男子一记耳光。

那男子给她打得一愣,却也不恼,只是摇头苦笑道:“三娘子如何这般恩将仇报起来?”

孟玉楼但听得此人声音好生熟悉,定睛观瞧之际,不是别个,却是那杨戬杨提督,当下唬得花容失色,失口含嗔道:“奴家素日与你相交,只当你是个温文持重的君子,不想是这样等徒浪子,你家中虽然权倾朝野,却不该青天白日的就调戏良家女子,奴家也是白认得你了!”

那杨戬听了这话,面上却无一点儿愧色,似笑非笑道:“这是从何说起呢,还要等小鸾姐姐来了,为下官分辩一番。”

正闹着,忽见外头小鸾打帘子进来,见玉楼醒了,念了一声佛号道:“女乃女乃算醒了,方才却要唬死奴婢了呢。若不是杨大人及时赶到,救下咱们主仆两个,到时候明珠蒙尘,别说奴婢,只怕女乃女乃也不好再回咱们家了呢。”

玉楼听了这话又不解其意,听见是杨戬搭救了自己两个,微微抬眼一瞧,但见那俊俏的小郎如今半边儿面上给自己打了个面若桃花,心里一虚脸上一红,绣口含嗔道:

“大人既然救下奴家,如何又这样轻薄……”

那杨戬听了笑道:“这事却不与下官相干,都是三女乃女乃太急躁了些,方才你与小鸾姐姐中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别看下官如今紫蟒缠身,年少时节也曾漂泊江湖,颇有些绿林手段,如今事从权宜,只好将自家元功自檀中穴处灌入三娘玉体,并非有意唐突娘子,若不信时,只管问你房里的小鸾姐姐就是了。”

一旁小鸾不等孟玉楼问话,连连点头道:“怎么不是?女乃女乃千万别错怪了大人,若不是大人撞了进来,只怕女乃女乃就要遭了那秃歪剌的轻薄了呢。”

孟玉楼听了这一段公案,方知自己错怪了杨戬,不由得脸上一红,低了头道:“奴家一时糊涂,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看在拙夫面上,不要怪罪才是。”

虽然嘴上服软儿,身子却挣扎着月兑出杨戬的怀抱,招手命小鸾上来服侍。

小鸾见了连忙上来,端了一个盅子道:“这是大人方才写的方子,奴婢现去后街上生药铺子里叫他们现煎好了送来的,女乃女乃趁热吃了,这是安神补气的汤药。”

玉楼点点头,将头靠在小鸾肩上,由她服侍自己吃了半盏。嫌苦,摇头不吃了。那杨戬见状,连忙向袖中取出银穿心金裹面盛着,香茶木樨饼儿来,递与小鸾转与玉楼道:

“三娘噙一口香饼,去一去涩味。”

孟玉楼听闻此言,果然就着小鸾手上噙了香饼,含在绣口之内,一面心中暗道这杨戬若是个齐全的身子,也算是温柔软款怜香惜玉的小郎君了,只惜年纪轻轻就做了内相……想到此处,似有若无抬眼瞧了他一眼,谁知那杨戬也正偷眼看她,两个四目相对,都是脸上一红,别开了视线。

那杨戬见自己在此处,玉楼举止有些局促,倒也知趣笑道:“如今下官带了人在外头,娘子暂且在此处歇歇再去不迟,歹人我已经捆了,这里再没别人。”说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玉楼见杨戬出去,方才挣扎着坐起身子,小鸾拿一个软枕给她靠着,因问小鸾:“方才到底如何?莫不是这莲花庵有什么古怪不成。”

小鸾连忙点头道:“不是么,方才奴婢吃了那秃歪剌的茶,就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眼见着就歪在炕上,虽然动弹不得,心里却明白,就瞧见妙凤那秃歪剌模进房里来,拦腰抱住三娘就往炕沿儿按。

奴婢见了要嚷,不知怎的就是有口难言,见那贼尼姑要月兑三娘裙子,急得我要不得,正在紧要时,又听见前头好似那妙趣姑子的声音,杀猪也似嚷了一句什么‘官人儿来了!’,唬得那妙凤脸色也变了,丢下娘子就要往外走,连滚带爬刚到门口,就见杨大人迎面进来,当胸一脚就将那秃歪剌踢在地上,趴着吐了好几口鲜血,几个如狼似虎的内卫上来,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杨大人进来,先探了娘子脉息,点了点头,又见奴婢醒着,只是说不出话来,命人寻来一碗清水给奴婢吃了,说是中了什么蒙汗药,只要有水便清醒,只是娘子有好似中了些媚术,须得些真气方能救醒,一面开了方子叫奴婢往后街上抓药回来,出门时就瞧见那妙趣、妙凤,并王姑子、薛姑子都叫人捆在外头,垂头丧气的不知是死是活,待奴婢煎了药回来时,人就不知被押送到哪里去了,进门就瞧见女乃女乃赏了那杨大人一个大耳帖子……”说到此处想起方才情形,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玉楼脸上一红道:“少浑说,我那不过是方才睡迷了,认不得他,见一个男子抱我在怀,手脚又不干净,焉能不急的,手上就失了了忖量,那杨大人又怕什么,铁打的身子一般,我伤得了人家怎的?倒要你这蹄子多嘴。”

两个说了一回,小鸾因说道:“如今到底怎么样,女乃女乃也要拿个主意,人是拿住了,咱们回去跟爷说了,叫他领着衙役抄了yin窝,给女乃女乃出气!”

孟玉楼听了这话连忙摆手道:“不妥,一来这莲花庵中的姑子常在咱们家走动,如今这件事闹出来,别人不说,头一个,大女乃女乃面上就不好看的,二来咱们家如今老爷得官,也算是官宦人家,姬妾在外险些受辱,传出去,对老爷的名声也不好听,幸而是这杨大人撞见,跟咱们家沾亲带故的,等一会子求求他,大事化小便罢了,往后等大女乃女乃诞育了,再缓缓的劝她少与这些姑子来往不迟。”

说得小鸾点头答应着,玉楼这里整顿衣冠,重施脂粉再梳蝉鬓,命小鸾请了那杨大人进来。

一时杨戬进来,见玉楼重新匀了脸,更显得鬓堆乌云面若春花,忍不住心中一动,面上却神色自若道:“是下官回护来迟,叫三女乃女乃受了委屈。”

玉楼听了这话,连忙站起身子,端端正正道了个万福道:“今儿若不是天怜见,约了大人在此处议事,只怕奴家如今明珠蒙尘,虽然只是假凤虚凰,到底名声有碍……只是不知,如今大人撞见这事,要怎样处置。”

那杨戬听了,微微蹙起眉头道:“论理,这样诲yin诲盗的贼窝,依着下官的脾气,一把火烧了完事,只是素闻这里原是西门世兄常年供奉的庙宇,二来,这件事终究不光彩,若是闹大了,传将出去,只怕对三娘名声有碍……”

孟玉楼闻言点头道:“大人与奴家想到一处去了,如今你侄儿是新官上任,最是看重舆情,若是此事闹出来,只怕我那拙夫面上须不好看,依着奴家糊涂想法,借着爷的官威,好生训诫那一伙秃歪剌一回,管教他们再不敢佛堂宣yin也就罢了,左右那小尼是纯阴之体,也占不得奴家什么便宜。”

那杨戬听了,微微一笑道:“这样处置虽然便宜,只是三娘平白受了委屈,不知心里过不过得去,若是三娘首肯,下官又岂有不尊之理?”

玉楼点头道:“奴家自愿认了薄命罢,都要看在拙夫颜面上,也只得吃了这一回哑巴亏。”

两个商议妥当,玉楼又想起昨日之事,连忙拿了炕上包袱,解了包袱皮儿模出那几件细软来,捧到杨戬跟前儿,深深道个万福道:

“大人厚爱奴家,原不敢推辞,只是奴家如今寄人篱下,全靠夫主过活,忽然多了这几样东西,只怕拙夫怪罪,家里下人瞧见,又要生出多少闲言碎语来,倒不如完璧归赵,留着大人再赏别的下人也使得。”

那杨戬听了玉楼推辞言语,心中暗赞道:“好个会说话儿的伶俐娘子。”连忙伸手将她手中的东西往回推了一推笑道:“三娘这话差了,这东西原不是下官赏赐,我竟不知此事,想来是下官房里的丫头,敬爱三娘房里的小鸾姐姐,姐妹互赠些玩意儿也是有的,依下官所见,既然是下人相好,都是豆蔻梢头年纪的手帕交,咱们做主子的,不如就睁一眼闭一眼完事,又何必过于拘束住了她们。”

孟玉楼听了这话,倒不好再说,只得盈盈下拜道:“既然恁的,奴家替房里丫头,多谢大人房里姐姐赏赐。”那杨戬见了也连忙还礼。

玉楼又说道:“今儿约见,原本要求大人一件事。只因当日奴家先头婆家的小叔子要进学,自从先夫去世,家道日渐艰难,如今不承望这杨小官人考中了秀才,拜见业师,送束脩银子,哪一项不要几十两银子的,只因奴家当日再醮,原不曾拿了他家细软,如今每月单靠月钱过活,手里也不宽裕,那一日先头小叔子来家里走动,提了这个话头儿,奴家也是着实无法,只得想法子将大人所赠之物暂且抵押给我一个闺中姐妹,想着过几日凑上了银子再赎回来戴的,不想就冲撞了大人,连带着尚举人家里遭了官司,如今还要求求大人,看奴家薄面上,宽恕了罢。”

那杨戬听了这话笑道:“三娘说哪里话,这样小事,何消三娘劳动玉体亲自对我说,只教房里哪一位姐姐来传个话儿,下官岂有不尊之理?

当日我原不想作,谁知那尚举人娘子好不知礼数,我因问她簪子何来,她却说是三娘子家中窘迫,卖了簪子换钱,往先头夫家小叔子身上倒贴,不干不净说了许多闲话。

我见她对你出言不逊,方才教训一番,想来她一个破落户女儿出身,所仗着不过举人娘子名份,一怒之下就革了她汉子的功名,也是嫌他家攀龙附凤,背地里却这样作践人,下官心里不喜欢,倒是判得重了些,如今既然娘子说情,不值什么,放出来复了他功名罢了。”

那孟玉楼听了杨戬这话,心中暗暗点头道:“这才是朝廷一品大员的手段,个把人命到他手里,玩笑一般……”想到此处有些害怕,脸上就变颜变色的。

那杨戬见了,还以为她刚刚给人下药,身子尚且虚弱,因笑道:“如今既然误会厘清,天色也不早,我见娘子脸色不好,许是唬着了,不如早些回府安置,也省得下官悬心。”

孟玉楼巴不得这一句,连忙点头道:“既然恁的,此处全凭大人裁处,奴家出来时辰久了,怕家里大娘子见责,这就告辞。”说着,正要唤小鸾进来收拾。

那杨戬复又想起一事来,自袖中取出当日夺了尚举人娘子那一根金簪子笑道:“此物还要完璧归赵。”因说着,竟不避嫌疑,走上前来一伸手,将那簪子斜插在孟玉楼的乌云蝉鬓之上,仔细端详了一眼笑道:“别再弄丢了。”

因说着,也不理会玉楼反应,竟转身扬长而去,丢下玉楼愣在原地,半晌,直羞得香腮滚烫压倒桃花,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一软就坐在炕沿儿上,芳心突突乱跳,心中又猜不透杨戬心思。

坐了片刻,见小鸾进来,见了她笑道:“杨大人说了,女乃女乃要回府,叫奴婢进来收拾。”

玉楼见了她,心中稍稍安稳了些,因试探着问道:“那杨大人哪里去了?”

小鸾一面收拾炕上零碎物件儿一面笑道:“大人命内卫将绳子栓了那四个秃歪剌,往僻静处去了,不知怎么教训他们呢,想来要一顿好打。”说着噗嗤一笑。

玉楼听见杨戬去了,方才放心,忙命小鸾收拾妥当,主仆两个从莲花庵后门出来,绕过后街到前头门首处,唤了家里带来的车把式,依旧坐了八宝车回在西门府上,这才算是逃出生天。

放下玉楼主仆两个不表,单说那杨戬命人将两个秃歪剌并两个小的捆到僻静之处,内卫搬来一张太师椅,杨戬当院坐了,使个眼色,一个内卫上来,揪了薛姑子颈上的佛珠就拖到院中,不由分说左右开弓赏了几十个大耳帖子,打的那老尼姑杀猪也似地嚎叫起来,一句整话说不出来。

杨戬听着刺耳,一摆手,那内卫方停住了,往地上一掼,死狗也似动也不动,踢了两脚,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里头好几颗碎牙。

因哭着求道:“贫尼等人实不知大人微服私访到此,冲撞了大人官威,请大人饶恕死罪罢……”

那杨戬闻言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你知本相在东京城中是专管审人的差事,劝你省些事吧,佛门清净之地,动用非刑,神佛面上也不好看……”

那姑子听了这话,直唬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连忙回头对着妙凤骂道:“小倡妇!小粉头子!你到底做下何事得罪了大人,还不快快招了?倒连累的老娘在这里陪你挨千刀万剐!”

那妙凤小尼早已吓得尿了裤子,战战兢兢嘤嘤咛咛道:“大人饶了小尼一条贱命吧,再不敢了,只因年少家贫,爹妈将我卖了二两银子,施舍到庙里养活,小尼如今年方二八,正在思凡年岁,怎奈清规戒律森严,尝不得男女之情鱼水之欢,就……就渐渐染上那说不出口的毛病儿,与我师妹……与我师妹做些磨镜勾当……”

那妙趣听了这话,羞得满脸通红,啐了一声骂道:“狠心短命的,如今你得罪了三女乃女乃,拉上我怎的?”

那妙凤听了,低了头支吾一阵,又说道:“今儿见了三女乃女乃独自带着丫头到此随喜,我见她生得花容月貌,又是落单自己来的,当下心中动火,生了歹意,就在她主仆两个斋饭之中下了蒙汗药,只等药效一到,就哄了三女乃女乃的身子去,这也是小尼姑薄命,不过只要假凤虚凰,做对露水夫妻,又不能真个坏了三女乃女乃的清白,虽是宣yin之举,只是罪不至死啊……还请大人开恩,饶了我们师徒几个吧……”

说着,跪在地上磕头如鸡奔碎米一般,那妙趣并两个老的见状,也跟着哀求起来。

那杨戬听了这一番说辞,却也不置否,微微一笑,朝一旁侍立的内卫使个眼色,两个内卫见了,上前按住那妙凤小尼,伸手一扯,将她僧袍扯下,扒了中衣儿,却露出驴大的行货来。

唬得那妙凤小尼登时木雕泥塑的相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戬见了,慢条斯理站起身子笑道:“你们既然知道本官内相出身,如何还要嘴硬,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今日之事虽然不曾做成,本想宽恕你们,怎奈事关西门世兄家眷清誉,本相大意不得,也算是替你们斩去孽缘,做个真真正正六根清净之人,也是佛祖跟前做一件好事。”

说是迟那是快,来在一个内卫身旁,伸手抽了他腰间太平腰刀,两步来在那妙凤跟前,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他身下孽根。但听得那妙凤杀猪也似干嚎了一声,双眼一翻死了过去。

剩下几个唬得面如土色,唯有俯首尘埃等死而已。不想那杨戬面不改色笑道:“如今西门长官府上娘子宅心仁厚,不欲深究此事,本相也不难为你们。”

因转身吩咐内卫道:“将这几个秃歪剌带进去验身,若是女尼罢了,还有假凤虚凰的,这就是下场。”说着,指了指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妙凤。

几个内卫答应着,如狼似虎的上来,连拖带拽将师徒几人弄进房中,不一时但听得一声惨叫,半晌,两个内卫又月兑出一人来,下截儿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看原是妙趣模样。

那杨戬点头笑道:“这两个老的倒也会。”说的跟班的内卫一阵哄笑,因丢下一瓶金疮药对那王姑子、薛姑子道:“这两个小的如今已是六根清净,留一口气依旧服侍你们两个罢了,此事若传六耳,地上那两块烂肉就你等下场!”

说罢竟带着一干内卫扬长而去,只丢下两个姑子,并两个人事不省的假小尼,只得叫苦不迭,勉强收拾干净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叫太医进来诊治,胡乱将那金疮药上了,两个交替着守夜照顾病人不提。

却说那孟玉楼回在房内,心中依旧突突直跳,晚饭也没吃,打小鸾往上房屋中说了,今儿进香有些劳累,身上不好,就不去请安说话儿,独自一人斜倚薰笼,凝眉寻思今日之事,不由越想心中越寒,若那妙凤、妙趣两个小尼姑身染下流,只怕两个老的也月兑不了干系,如今见吴月娘这般宠爱师徒几人,莫不是她闺中也有这样不清不楚的勾当?

只是自己进门以来,冷眼旁观着,那吴月娘绝不是偷期密约的银妇,不知怎的却与这一班贼秃勾搭上了……转念一想,她原比不得自己,好歹三夜五夕也能分些雨露,自从自己进门,夫主就鲜少往她屋里去,其后娶了潘金莲、李瓶儿两个,越绊住了脚,房内姬妾虽多,大房、二房和四房那雪姑娘只怕就算是形同虚设了……

如今这吴月娘独守空闺,只怕有些活分心思,初时不过夤夜讲经,许是后来受了那妙趣、妙凤两个绝色小尼的引逗调弄,稍有不慎,难免有些磨镜之事,倒也不算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又或是单纯笃信佛法,竟并无此事,也说得通……

思来想去没个头绪,转念一想清者自清,此事又不与自己相干,往后便不去那莲花庵,若是那一起秃歪剌有脸再来时,远远的躲开她们就是了,在自家内宅之中,想来那两个小尼姑也不敢造次。

想到此处方才稳定的心神,见小鸾回来,见她歪着,因问道:“女乃女乃今儿受了惊吓,多少吃些东西,压压惊再睡吧,不然仔细睡不安稳的。”

玉楼闻言摇头道:“实在是吃不下什么了,今儿起得早,又平白受了一场勒掯,身子乏得很,不如咱们睡吧。”

小鸾答应着,替她铺床叠被,又服侍着玉楼梳洗了,换了晚妆,正欲退出去,玉楼道:“方才你回来,打听爷回来了不曾?往哪一房里睡了?”

小鸾闻言嘟起唇瓣道:“还能往哪一房里睡呢,左不过就是五房里么……方才顶头遇见春梅姐姐,好嘛,几日不见,只当自己是主子女乃女乃,我们是奴才丫头,见了面招呼也不打一个,没事儿人似的就往后头走。我年轻心热,只当她是没瞧见,问了一句‘姐姐哪里去’,她头也不回道:‘五娘身上不好,爷使我往上房屋寻西洋贴头疼的膏药’,说着脚不沾地的走了,倒像是后头有老虎耻她似的……”

玉楼听了这话笑道:“你这蹄子又作怪,如今她房里的女乃女乃得宠,自然娇贵些,你比不得她,她原是开了脸放在房里的丫头,往后到底是要做主子女乃女乃的,你既然没那个心思,凡事也不必强出头,谦让着些就完了,往后我求求爷,给你说个好人家儿,外头聘去,做正头夫妻,不过三年五载,各人过各人的去了,谁还记得这些闲事呢。”

说的小鸾方没了言语,点点头正要退出去,玉楼叫住她道:“方才你说老爷往五房里歇了,既然恁的,你跟我在里间炕上睡吧,今儿好几起儿,唬得我心里有些不痛快,自己倒不敢睡了。”

小鸾听了嘻嘻一笑道:“我还想求着女乃女乃带我睡一夜呢,今儿也是唬得要不得了,说呢,要不是那杨大人,女乃女乃就给那秃歪剌……”话没说完,玉楼连忙对她摆了摆手,小鸾见了,就打住话头儿不敢再说。

往外间春凳上取了自己铺盖,主仆俩个睡下,一时之间还睡不着,玉楼因问小鸾道:“方才你去上房屋里回话儿,大姐姐说什么了不曾?”

小鸾道:“大娘问咱们如何耽搁到了这般时分才回来。”玉楼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如何答复她的?”

小鸾嘻嘻笑道:“我说咱们回来路上顺便往庙会上逛逛。”大女乃女乃就问,怎么不见带回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我因说逛了一阵,女乃女乃嫌人多腌臜,就催着回来了。

玉楼闻言噗嗤一笑道:“你这蹄子倒也机灵,怨不得大爷当日就当自己女孩儿似的宠着你呢。”说到此处,又蹙眉寻思了一阵道:

“虽然今日之事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不知怎么,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小鸾听了笑道:“女乃女乃是今儿受惊过度,才这样胡思乱想的,不然明儿我寻个什么空子,出门一趟,再去那莲花庵门口打听打听吧。”

玉楼点头道:“这也使得,好孩子,只是难为你。”小鸾闻言连忙笑道:“女乃女乃倒与我生份起来了。”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方吹灯睡了。

到次日天明,小鸾果然又绝早起来梳洗打扮了,换了件素净衣裳,脸上脂粉未施。正欲出去,玉楼叫住了她道:“你且别用家里的车轿,我与你拿一吊钱雇车用吧。”

小鸾答应着,玉楼嘱咐一番,打她去了。

不一时仍回来,跑得气喘吁吁的。玉楼见了连忙问她,一面却自己动手,泡个酸梅汤与她吃。

小鸾娇喘了一回,呷了一口酸梅汤吃了,说道:“今儿赶巧了,我雇的车正到了莲花庵门口,还没下车,正要卷帘子放脚凳时,倒听见前头一辆车上正还车钱,侧耳一听却是大娘房里玉箫的声音,唬得我躲在车里不敢出去,只跟车把式说要等人,暂且停一停。

但见那玉箫姐姐进去时倒满面春风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沉重包袱,不知什么东西,不一时仍出来时,脸上就不好看,眼圈儿红红的,倒像是哭过的模样,仍上了来时雇的那一辆香车回去,看方向倒像是回咱们府里来了。

我心里觉得蹊跷,就没在门首处露面儿,坐了车绕道后门,见后门锁着,原先那几个常在门首处玩耍的小姑子一概不在。我心里疑惑,下了车,拉了一个街坊孩子问了道:‘我问哥儿一个声,原是外县来进香的香客,怎的今儿这莲花庵竟不开门么?’

那孩子道:‘今儿早起就不见他家有人出来,门锁的死死的,往日来送菜的贩夫走卒打门,半晌不见有人出来应门的,想是他家大姑子有法事出去了?’我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也不曾上前叫门,仍从后门处上了车,到咱们家西角门儿方进来,一路上倒不曾有人撞见,我只跟门上管家爷们儿说,早起往杨姑妈家送针黹。”

孟玉楼听了这话,心中疑惑那大丫头玉箫如何倒往莲花庵去,莫非此事月娘已经知道了,只是她又不曾命人请自己前去问话,只怕也是觉得家丑不外扬,不了了之罢了……想了一回,没个头绪,也只得丢开手,一面点头道:“好孩子,难为你这件差事办的周全。既然他们不提,咱们也不用多打听搭碴儿的,事情过去也就算了,那莲花庵中不见请医问药,想来杨大人此番也不过是小惩大诫,那一起秃歪剌臊了,躲几日不敢出门也是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蝶双飞、绿水人家绕、汤圆、小狐狸、莉莉桃花、没节操君、粉猪、樱桃小微客官的惠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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