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罗西走到教室门口,出来一个女老师有些不太友善的看着我问罗西:“新来的老师?”
罗西扶了一下眼镜说:“不是,是做饭的。”
罗西说完我是做饭的以后,那个女老师眼神就更不友善了,说:“看着穿的油光水滑的,我还以为是北京市里来的大学生呢。现在做饭的都穿成这样了?”
我看看自己,就是简单的带帽卫衣和牛仔裤再加一双运动鞋,没有什么特殊的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罗西指指最边上的房间说:“那就是厨房,洗菜、切菜、炒菜都是你一个人干,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
我知道时间还早,就说:“我能不能先进去看看孩子们上课?”
罗西还没说什么,女老师就说:“这么多孩子的饭你做的及吗,上课有什么好看的。”说完就走到一边大声喊着:“快进去上课,不许在外面玩了。”
罗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幼儿园的工资实在低,管的孩子又多,张老师脾气有些不好,不过她人挺好的。”
“没事,那我去洗菜了。”
罗西点点头,我就自己进了厨房。厨房里面真是狼藉一片,锅碗瓢盆那些显然是上次做完饭没有人洗,还有小孩吃饭的餐具就在地上随便乱扔着。我带上墙上挂着的围裙,先把东西洗干净才开始洗菜。
我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大袋土豆和茄子,想着这些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中午就吃这个?把土豆泡进大盆里就去找罗西,罗西正在教室外面带着一些小孩上体育课,看见我走过来就说:“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一下,中午孩子们的菜就是那些茄子和土豆?”
罗西点点头说:“今天早上我去市场刚买回来的,怎么了?”
“可是这些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连肉也没有”
我话还没说完,罗西就说:“我每天把菜买回来,你只管做饭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说完以后罗西就吹着哨子继续给小孩上体育课去了。
悻悻的走回厨房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削土豆皮,把所有土豆皮削完以后一节课已经下了。张老师走进来看见我削好土豆说:“你把土豆皮都削了?”
我抬着头看着她说:“对啊。”
没想到她一脚踢开地上的土豆皮说:“你看看你浪费了多少土豆!”
我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就说:“土豆皮不削孩子们怎么吃?上面有很多绿芽的。”
张老师站着,我坐着,她居高临下的指着我说:“你不要给我讲那些不中听的空话,以后所有菜都不许削皮,要是再削皮,你就滚蛋!”
张老师说完以后就气呼呼的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罗西和张老师的性格都这么古怪?给小孩吃土豆削皮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怎么能叫浪费?
切茄子的时候我是不敢再削皮了,连着皮切成条一会炒着吃。
看着和炉子连在一起的大锅,居然觉得有些亲切,以前在老家农村也是用这种大锅做饭的。炒茄子的话就要多倒些油,把炒好的茄子盛在一个大盆里面,又开始炒土豆。
结果时间掐的还算好,把米饭盛出来以后就打下课铃了。那些小孩排着队来到厨房门口,过来一个小孩,罗西发一个盛着米饭的大碗。本来是我盛菜,结果张老师看见我盛了几个小孩的菜以后就把勺子拿过去说:“盛这么多到了后面的小孩就没有菜了,你能变出来菜么?”
我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维持着那些小孩打饭的秩序,看着这些小孩眼巴巴的看着盛着菜的大盆,最后每个人只有一点点菜,就有些心酸。想着自己小时候就是饿着长大的,特别能体会那种吃不饱肚子的感觉,所以才会特别可怜这些小孩。
打完饭以后我和罗西、张老师才能开始吃饭,看着盆子里面就剩一点点菜和菜汤,罗西说:“你们俩吃吧,我一会回家吃去。”
张老师拿起一个盛好米饭的碗就把里面的菜倒进自己的碗里。我看了一眼,就只剩下些菜汤了,只能在锅里面盛了些米饭,端起那个大盆把剩下的菜汤倒进自己的碗里。还好锅里还剩下些米饭,不然我真要饿肚子了。
张老师和我吃完以后就去教室收那些小孩的碗筷,全部拿进来又开始洗碗。其实收拾干净以后就能回去了,但是我不想回去。一想到回去以后又要面对那个色房东,就觉得在幼儿园待着简直比回去好多了。
看着办公室的门开着,罗西还没回来,张老师还在上课,我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幼儿园的书。看着看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罗西回来以后就把我叫醒了,说:“都放学了,我把你带回去吧。”
我一想来的时候坐车的那个场景,有些发愁,但是幼儿园离我住的地方实在有些远,只能继续坐着罗西的车回去。
突然想起来厨房里面还剩了些米饭,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罗西:“那个中午还剩了些米饭,我能自己带回去么?”
罗西倒是没有很惊讶,说:“恩,你快点去,我马上开车了。”
几乎是跑着去了厨房,用一个碗把那些米饭盛着,又端着跑了回来,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
就这样每天白天耗在幼儿园里面,下午到天快黑的时候在小卖部看电视,然后打着阿姨的手电筒回出租屋。这期间房东用各种理由来找过我,我都很幸运的一一躲过。
今天看完电视比较晚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开门的时候发现房东屋里的灯还亮着,就赶紧开门进去,把门锁好。看看日期,也该发第一个月的工资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靠自己在北京生活了一个月了。
睡到半夜突然有人敲门,我吓了一跳,赶紧坐在床上把外套穿好大声问:“谁?”这一个月来晚上睡觉从来没有月兑过裤子,只敢把外套月兑了。
“开门,抓小偷!”我一听是房东的声音,就说:“抓小偷怎么来敲我的门?”
“我是每一间房都挨个查,又不是单查你一个。”
“那你先去查别人,要是其他人都没有拿你的东西,你再来我的房间。”虽然还在假装镇定,但是我人已经抱着被子紧紧坐在墙壁拐角了。
房东扯着嗓子喊:“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那你就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没想到房东突然开始猛拍我窗户上的玻璃,我甚至能透过月光看见房东的人影就站在窗户外面。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拍打声,我吓得几乎要奔溃了。我不知道他进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只能所在墙角紧紧抱着被子。
“开不开门!再不开门我就去拿钥匙了!”
一听他要去拿钥匙,我就赶紧找出来那根铁棍插在门锁后面,又把椅子和凳子全部顶在门后面。站在门后面说:“你打不开门的,要报警你就报吧,等警察来了再说。”
就在我还心存幻想他听见我这么说会走开的时候,窗户的玻璃突然就碎了,从窗户外面伸进来一只手,我吓得尖叫一声。看见他的手在拨弄防盗链条,而且是很轻松的就把链条弄开以后,恐惧就像周围的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紧紧包围着我。
我赶紧拔出那根铁棍说:“你把手伸出去,你再不伸出去我就打断你的手!”
结果房东yin笑着说:“我就不信你敢打我的手,你打啊。”
我闭着眼睛就狠狠朝着房东的手臂砸去,只听见他惨叫一声,把手拿了出去。看着破了大洞的窗户和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我拿着铁棒的手都在发抖。房东在外面一直咒骂我,我现在不能出去,一直待在里面也不行。就在我几乎要万念俱灰的时候,居然听见了陆政尧的声音说:“陈柔开门。”
我颤着声说:“你是陆政尧?”
“恩。”我从来没有觉得陆政尧冷冰冰的声音好听过,出去这一声丝毫没有犹豫、掷地有声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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