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斜眼看着她得意的神情,轻轻地哼了一声,不作任何解释。
她接着开始巴结着他。“白院长,像你们这种,国外很流行吧,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现在我们国内开放度也高了,我想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的。你别介意我这么问,我接受度很高的,呵呵,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没意识到他转冷的脸,依旧大放厥词。听得他有些头脑发胀。
“走吧,回家。”
他引着她离开餐厅,暮□□临,江边的建筑亮起了璀璨的灯光,映衬着宽阔的江面,五彩斑斓,美丽极了。此情此景,对与土生土长的纪柔来讲,再熟悉不过了,但这种景致,永远也看不够。她跟着他坐上捷豹轿车,缓缓地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两边流光溢彩,就想时光隧道一般往后倒退。
高架有些拥塞,他把这方向盘缓缓移动着车,车内,清幽的爵士乐令人心醉,眼看着快到医院了,身边的小脑袋逐渐耷拉下来,闭着眼睛,竟沉沉地入睡了。
他不想过早地打扰她,便在离医院不远处的街心花园边停了下来。高大的梧桐树遮住橘黄的路灯,将细碎的光影投到前挡风上,将她的脸映衬得柔软几分。
她睡觉的样子,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他瞧着她熟睡的样子,双眉微微皱着,不由觉得有些心疼。
这样的出生,理应是锦衣玉食,过着多少人羡慕的奢侈生活,而她,却有骨气地走了出来,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谁能想到,眼前一顿饭都能令她喜笑颜开女孩,也曾看尽尘世繁华。她看起来单纯,却实在有着一颗“大丈夫”的心,面对荣华或苦难,都能云淡风轻。
他的手不由自主,抚上那头短发,毛毛刺刺地扎着他的手心,刺刺地扎着他的心。
这几天他有些自责,是不是太过于欺负她了。她居然因为那个理由剪了那头秀发!他对着她不露声色,心里却懊恼了好几天,以至于每次见到那头短发,便不由自主地避开目光。
“你这倔强的小家伙。”他解开安全带,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说剪就剪,怎么舍得。”
他低头看着她的脚踝,动不动就我行我素,也不知道保护自己,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你这个健忘的小怪物!”他低声轻轻地说。喝醉酒忘记也就算了,前天半夜回来发现她躺在沙发,他将她抱了进去,临到走还被半睡半醒地勾着脖子,第二天又全忘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纪柔你真是个小怪物。”
“我哪里健忘了”她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白院长你又说我坏话。”
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系上安全带,一踩油门开动了汽车。
纪柔在在迷迷糊糊间跟着白仲林上了电梯,她见着白仲林一直在微微地笑着。她晃了晃脑袋,指着他嘟囔着。
“白院长,放心啦,我保证不说出去。”
她睡得不过瘾,依然不乐意睁开眼。便拉着白仲林的手臂,“我闭上眼睛,你带着我走哦。”
于是就被白院长一路拖着上楼,大门一开,被扔在自己床上。
“快去洗澡!”
她将头埋在枕头里。“不要啦。”
“快去,乖。”他又将她拉起来,送进浴室。“纪柔你一身臭汗知不知道。”——
第二天纪柔生物钟在六点准时醒来,怎么闹钟没响?她抓起手机看了看,原来是周六。她深深地打了一个懒腰,穿戴整齐走出套房。
地面上,一个圆形的小玩意儿正在来回滚动着,就像个小机器人。纪柔盯着它瞧了半天——扫地机器人?白院长居然买了个扫地机人!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用每天起来扫地了?
她满屋子找白仲林,却没有瞧见他。推开露台大门,只见白仲林穿着一身白衣在那边打着太极。不同于公园里老年人打拳的体态,不仅身法中正、刚柔相济,期间还伴随不少发力动作,动静结合、快慢相间,如滔滔江水般气势恢弘。
“陈氏太极!”纪柔站在一边有赞叹道,她自小练习跆拳道,对各类拳术也小有研究,白仲林这套拳打得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少说也有十来年的功底。
她回到内室换上一套宽松的运动服和软鞋,重新来到露台,学着他的样子有板有眼地打了起来。
“不错。”白仲林瞧了一眼。
“那是,以前学过一些。”纪柔得意地说。
她正学的起劲,不料白仲林突然来了个钩棚逼揽,一抬手一伸腿,动作极快,弄的纪柔惊慌失措。
“臭院长!”
居然出招攻击我,她一跺脚,再也不管什么慢吞吞的太极招式,腾空而起甩腿侧踢。他急速后退,用前臂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她双手握拳,快速逼近,一个转身给了一个后踢,企图攻击他的腰部,可他重心一移,她狼狈地扑了个空。
可恶啦!她咬了咬,正想着下一步攻势,只见他搭手动步,双手横直地往她这边劈过来。
“哈!”她大喊一声,顺势做了防守刀挡了回去,又急忙乘机胡乱对着他下部做了一个双飞踢。
还未踢到,只见他身体一退,双手往她肩膀一抓,整个人都被他揽在怀里。
“臭丫头,跟你闹着玩,你还真来劲儿了。你刚才往哪儿踢!”他牢牢地抓着她,害得她不能动弹。
“我哪儿知道!你又没规定不能踢哪里。”她喘着气。
他放开她,扔给她一块干毛巾。
她瞧见他脖子上的汗珠,想起刚才打斗的场景,畅快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白医生,好久没打架了,太带劲了!!”
她看着白仲林,他轻轻喘着气,用毛巾擦着头发,擦得头发东倒西歪,她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觉得白医生看起来似乎没这么老,似乎还挺可爱的——
她和他面对面吃着早餐,居然是牛女乃+鲑鱼三明治,那是她在沈家的时候经常吃的早餐。但在这边,早餐晚餐通常都是各式各样的粥,吃得她有些腻歪。
“院长,其实偶尔换换西式早餐,也很好。”
他头也不抬地看着报纸。“那就多吃点。”
“恩。”她喝了一口牛女乃。“院长,其实你也可以尝试着换个造型。”
“什么意思?”他抬起头。
“今天是星期天诶,院长没有工作的话,可以穿得活泼一点啊。”
“上午有一个研讨会。”他很想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
纪柔不依不饶。“院长你现在穿这身白衣服就很好看,显得年轻好几岁。您要是穿得时尚一些,一定会显得更帅气。”
“我很老么?”
纪柔吐了吐舌头,“也不是,只是看不出年龄。”
“纪柔!我只比你大7岁!”
她冷笑了一声。“大叔,三个月就一个代沟,您算算咱有多少个鸿沟?”——
吃完早餐,纪柔提了个包出了门,今天和大学好友相约去t大,耽搁了好久,终于能一起拍毕业照。
穿上学士服,戴上学士帽,平日大大咧咧的纪柔在镜中见到自己的模样,忍不住鼻子一酸,搂着一旁的端静抽泣了起来。这四年,多少酸甜苦辣,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母亲病重,家庭变故,工作受挫,幸好有学校、有好姐妹撑着,而今大家各奔东西,多少总有些惆怅。
“纪柔,妆都花了。”端静用纸巾仔细地替她擦着眼角,“我们的女汉子怎么哭起来了呢,别哭,再哭就哭成大熊猫了。”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泪笑了笑。匆匆地补完妆跟着大部队走到学校草地前。
华表下,一个个毕业生轮流照相,除了学生本人,还有不少同学邀请了父母及好友前来合影,纪柔看着他们,有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满,有的情侣拥抱爱意绵绵,似乎只有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她落寞地排在队伍的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t大的草地正对着校门,周日的学校车辆稀少,以至于那部霜蓝色的捷豹一进来,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眼球。
“哇,好酷!”“这个颜色真少见!”“这车一定很贵吧。”女生们叽叽喳喳讨论者外形,男生们责窃窃私语讨论者性能。
纪柔顺着众人的目光往门口望去,之间那部熟悉的座驾缓缓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一个是穿着蓝衣服的白院长,一个是穿着白衣服的小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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