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竹之后再去看望了一回凤西木,不夜门里的大夫也对她的腿也是素手无策,而她本人对自己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倒是傅青竹一来她就追问林占的况。***
傅青竹挥了挥手屏退左右,“你对他真的很上心。”同样是师徒,她自认自己对荆不夜却绝对不会如她那样。
“我是他师父,他这一世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我徒弟,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你说你欠了你徒弟的,我比较想知道你欠了他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我很好奇。”她很少好奇,但对凤西木她很有兴趣。
凤西木虽然一直说话都还客气,但脸上从来没什么表冷冰冰的,这会儿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座冰雕,语气也跟着带了寒气,“我没必要告诉你。”
虽然凤西木的气势有些骇人,但傅青竹却并不惧怕,笑道,“既然如此,你徒弟你也不用着急。他很好,你可以放心。”
凤西木往后一靠,“你们关不住他的。”
“我对你的徒弟有多少本事也甚有兴趣。”
凤西木没有说话,闭目休养了。
傅青竹也就离开了客房,心下一思想便往地牢去了。她打算替凤西木看看她一心牵挂的徒弟如今是如何感想。
不夜门的地牢也是本来旧有,虽然已经历了长久时光,但仿佛历久弥坚般依旧坚挺地藏身在巍峨宫殿之下,一如这一座名为永夜的宫殿,藏在时光的缝隙里屹立不倒。
傅青竹在门人的引领下进入地牢关押林占的牢房外,再屏退了看守的门人,斜瞅着牢里斜躺背对门口的人,“你倒是睡得着。”
“我没睡着。”林占背对着挥了挥手,“我待遇不错,劳动夜门主大驾光临。”
“你师父担心你,所以我来看看。”
“哦。”林占这才转过身来,“她还好吧。”
傅青竹俾睨着他,“你毁了她一双腿,这句话你还问得出?”她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羞愧后悔,也没有多少热切关心。
“哦。我问出口了。”林占懒洋洋地伸了伸四肢,跟着长吁一口气坐了起来。“门主找我有事?”
傅青竹替凤西木不值,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稍等,夜门主,你无话说我有话说啊。”
“你想说什么?”傅青竹暂且止步,打算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我想说我刚刚琢磨了许久,你……不叫夜凌霄吧。”
“我当然叫夜凌霄,江湖人都这么称呼我。”
“我是指,这不是你的真名。”
“江湖人有几个是用真名?我想你的名字也不真吧。”纵使如此,傅青竹心底还是有些微波,很在意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林占笑眯了眼,“你是不是讨厌姓林的?”
“怎么说?只是我遇见姓林的都恰好不是好东西。”
“我恐怕被你算一个?那之前林楚是不是也算?”
傅青竹袖中的手颤了一下,冷笑,“什么林楚?”
“如果不是荆兄弟长得太像,我还真不可能联想到。你……还活着!”林占最后的话仍旧很惊讶,“是傅前辈是吧?”
“你是什么人?”
“晚辈林占。”
“姓林是吧。”傅青竹伸手一抓,林占就不由自主地飞奔过来贴上了铁栏,傅青竹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说,你到底什么人。”
“我……是楚战,荆国二皇子。”
“二皇子?”傅青竹松手丢开他,“二皇子不待在皇宫,跑来江湖凑什么热闹?”如果他真是如此身份显贵,傅青竹倒是有几分理解凤西木对他如此包容了,但也不是全部。若是换做她,就算荆不夜是皇帝她也不会任他欺辱对待,所以她怎么想这两人的关系还在于凤西木口中所谓的亏欠。其实她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对凤西木这对师徒她很在意。
“咳咳……咳……”林占模着脖子咳喘得一脸通红。
“对于你是皇子还是乞丐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比较想知道,你和凤西木到底什么关系。”
“她怎么说?”
“她说她欠了你的。”
“其实我不知道。”林占无奈道,“你对她这么关心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毁了她的腿。她武艺高强,你毁了她的腿,就毁了她一身本事。”
“我就是想毁掉她。”林占笑弯了眉眼,笑得得意处又突然止住,眉目冷彻,“我要她变成和我一般的人。”
“意思是她不是一般人。”
“她当然不是。”
“那她是什么?是妖物?如此你就作践她?”这么想,傅青竹对林占的恶感更深,好不容易才强忍住了没出手。
“谁说她是妖物了?”林占瞥了她一眼,“你是妖,但她不是,她和你是不一样的。”
傅青竹一凝眉,出手探去林占又再度将命脉送到了她手里,“我不是妖。”
“是妖有什么不好?只要能让我得偿所愿,成魔我都愿意!”
傅青竹欣赏他这份魄力,所以松开了手,但她也不会给他长志气,冷笑道,“你能不能成魔我是不知道,但我刚刚只要再用点力,你就可以成鬼了。”
“可是你终究没杀我不是吗?咳咳……”林占模着自己已经惨遭两回蹂躏的脖子顺气。
“你得谢谢你师父,我才不杀你。”只是暂时她不想刺激凤西木,而打算等她养好腿上的疾病,之后她要杀了这个男人来激怒凤西木都很有可能。
“呵……”林占背过身去,“夜门主,你若是想等她腿好之后杀了我,激怒她和你动手,我想你还是别想得太简单,她的腿你治不了。”
“那你治得了?”
“夜门主太看得起我了,我也治不了。那药是我跟人求来的,我根本不懂医,至于解药那种东西我问也没问过。”
“你做事还真是够狠。”断绝了后路,只要他死咬着那个制药人,恐怕真的让人束手无策。
“你也别问我我求药的人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他叫什么?”
“御姬。”
没听说过这么个名字或者称号。“女的?”
“我觉得不是。虽然它蒙着红色面纱穿一身女子红衣,但它很高,和我一般,虽然它眼睛很美,声音很魅,像是个媚人的妖姬,可胸太平,和夜门主差不多。”
傅青竹恼怒一拂袖,林占就如滚木桶般咕噜噜地撞到墙角去,痛的都叫不出声来,只弓缩着着身体抽搐。
“我会找大夫给她看,就算这些大夫不成,我也还有办法。”当年她年轻时候认识过一个人,这个人通晓非常人之事,有玄妙医术,如果实在不得已,她会考虑去找那个人。
傅青竹说完话就离开了地牢,临去吩咐门人将人看紧。
傅青竹本来就打算回自己房,但一想起荆不夜在那儿,再加上才被他气到过,她自然不打算就这样回去,转道去了对面荆不夜的房间。
推开房门,一个脑袋从门上掉下来,傅青竹立刻一拂袖袖角正中额心。
“啊!”碰,一个小人就栽落在了地上。
傅青竹定眼瞧清楚,喝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刚刚分明无声无息,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避开她的听声辩位的?
“我在这个楼里住啊。不夜哥哥不回来,我就一个人,也不敢乱跑。”
“是吗?你刚刚在门上?”
“我掉在房梁上玩。”
“你会武?”
“不会。”
不会是怎么办到的?
似乎察觉出了傅青竹的疑惑,珠儿道,“傅笙哥哥不信,我再示范给你看。”
傅青竹也没答话,就看到珠儿伸手往上像是抓了什么跟着就像踏墙飞了上去,跟着往房梁的一角一个翻滚落坐下,似乎还轻弹了弹,她就那么坐在半空悬空着。
“就是这样啊,傅笙哥哥。”
傅青竹仔仔细细地查看珠儿周围,并且尽可能低变换方位,终于察觉了异样——珠儿周围有许多比头丝更细的线一样的东西,织成了一张网,承接住了珠儿的重量。
那线如此之细,竟然能承受珠儿的体重实在奇特,若换成普通丝线,承载一个冬瓜都不能,何况是一个人。“那是什么线?”那现透明又有银色光泽,若非那反光的银色光泽傅青竹觉得恐怕自己的眼还不能察觉。
“我吐的丝。”
“你吐的?”傅青竹除了不信之外还莫名有些恶心感。
“人吐的是口水和痰,我除了这两种外还能吐丝。我想我爹应该是蚕宝宝或者蜘蛛之类的。”
“你……”真的是妖?傅青竹打住,只觉得也或者珠儿只是异人吧。
“吐丝也不能随便吐,否则我就给你看。平常吐的没处用我都收起来,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就好了。傅笙哥哥,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卷玩。”
“不用。”那东西她拿来也没用。因为珠儿这件事,傅青竹又改变了主意,转身打算离开。
“傅笙哥哥,等等。”珠儿着急地从上面跳下来,“我和你交换好不好?我送你我的丝。它很厉害很好用,一般刀剑砍不断。我想你们江湖人会很想要的。”
傅青竹对那东西并没有兴趣,但对她所求却有兴趣,“你想交换什么?”
“我想让你教我武功。”珠儿开门见山道。
傅青竹转身回来,“你的本事已经不需要学武,而且我有徒弟了,不会再收徒。”
“不,我需要学。你可以再收我一个,也不多。”
“我只会有一个徒弟,我已经有了。”傅青竹不打算和她无谓纠缠。
“傅笙哥哥……”
傅青竹门槛前又止步,“还有,别叫我傅笙。我是夜凌霄,你至少得叫我夜姑姑。”
“都可以,只要你……”
“不可能!”傅青竹无地截断她的话,“我不会收你为徒更不会教你武功。你那个丝,你可以拿去跟愿意和你交换的人交换。”说完,傅青竹终跨出门,决然而去,根本没有一丝机会留给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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