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傅青竹问他,荆不夜截断她的思路说到,“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敛了面上的笑,一本正经的样子。
傅青竹瞧着他,“你不休息,要给我守夜?”
“也无不可。”
“我不需要!你也沐浴休息吧!”傅青竹转身回楼,突然想起来,回头有些霸道地宣告,“我睡床。”
“嗯。我都习惯了。”荆不夜笑得浅又有些无奈在其中。
“你是觉得我欺负你?”
“不是。”荆不夜赶忙摇头否认。
“那你要跟我一起睡床。”他小的时候倒是窝她或者江雅怀里睡觉,七岁后就一个人睡了。现在想起来,仿佛还很近的事,可眼前,他已经成了翩翩儿郎。
“不、不要!”荆不夜否定得极快,甚至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觉。
傅青竹见他那样,禁不住打趣他道,“你那么怕?是怕半夜被我踢下床,还是怕我是妖怪,会夜半吃了你?”
“傅笙,不是,都不是。你……去休息吧。”荆不夜很奇怪她好像还毫无自觉他们男女有别。长老跟他说,那件事他最好别提,不然女孩子面上过不去,所以他压着,可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举动是对是错了。
“我去睡了。”傅青竹没推辞,回房歇息去了。
荆不夜望着她进了楼,而后依旧转过身去,面向对楼深望。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人影突然半空出现并咻地落下,一张稚女敕的脸满是笑,“不夜哥哥。”
“珠儿,你回来了。”
傅青竹进楼后没一会儿听到珠儿和荆不夜谈话,趁着这个机会就从后窗飞出离开了。
出了荆不夜的住处,傅青竹用最快的方法从房顶上飞到了花满溪的住处,进门后直接一掌击向灯下下棋的花满溪。
花满溪摔下椅,棋盘也跟着她衣袖滑过而翻到,棋子散落了一地。
“傅青竹!”花满溪恨眼瞪着她。
“花满溪,如果我是你,有些事就该知道本分,别把自己的用心表现得那么明显。”
“我的用心你一直很清楚,我会跟着你就为了要杀你报仇。”
“我当然清楚。但是你现在还是我的属下,在我面前,有些事还没有你自作主张的份。”傅青竹走近,俯视着她,“为了你最近惹的事,我决定给你个教训。”
“你想要干什么?”花满溪显然是不怕,冷漠地不以为然。
“你会知道的。”傅青竹说完拂袖离去。花满溪不怕什么她明白,她最怕什么她也最明白。
傅青竹绕到自己屋里拿了面具后从屋里往对面望,现荆不夜还站在屋外,立刻褪换了外衣散下头并覆上面具后从楼里飞出。
荆不夜突然见了白色人影飘飞而来微怔了一下,待近了看清了,“师父!”荆不夜有些许惊诧。
傅青竹冷冷说到,“不夜,你倒是聪明,想了这样的计策来戏耍师父!”
荆不夜立刻屈膝回话,“师父,不夜绝没有戏耍师父的意思。”
傅青竹沉默了一会儿,荆不夜始终低头不敢看她,她又问,“对你来说,傅笙真这么重要?”
“他是我第一个朋友。”
“是我让你自小在深山长大,让你寂寞了。”
“不夜从没有如此想法。师父做的一定是为了不夜好。”
傅青竹瞥了他一眼,“其实,你想保住傅笙,也不是不可以。”
“师父?”荆不夜惊惧于她的退让,他所知的自己师父从不退让,若她退让,那只会是下一刻反扑更厉害,就如前一夜的事。
“你办一件事,我就放过傅笙。”
“师父说的是什么事?”有了前一夜还鲜明的记忆,荆不夜再不敢冒失地答应了。
“我有个仇家,你替我杀了他。”
“师父的仇家?”荆不夜惊诧之余十分疑惑,“师父和他有什么仇?”
“这点你不需要知道。”
“是,师父。”既然是师父的仇人,他身为徒儿理应代师复仇。
“先起来。”傅青竹随着荆不夜起身而整个人背过去,继续说到,“你如果办成了这件事,我就放傅笙一条生路,从此不再为难她。”
“多谢师父宽宏。”荆不夜盯着她的背影。
“明日,你便和那两个伺候您的丫头前去,她们会带你到你该去的地方。傅笙暂留不夜门,你放心我不会动她。”
“是。”
“记住早去早回,明日我便不送你了”
“是,师父。”
傅青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自己保重。”作为师父的叮嘱落下傅青竹便飞回了仙居阁。
“师父——”
傅青竹回到楼上,立刻取下面具更换回了衣物,接着再顺着回字格局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回到荆不夜的住处。
从窗户进去后,傅青竹正要关窗。
冷不防地,荆不夜正巧推门而入,他的声音从她身后冒出来,“傅笙,你不是该早休息了吗?”
傅青竹僵了僵,语气略不平稳道,“我睡了会儿,又醒了,想开窗透透气。”
“傅笙,明日我会离开不夜门。师父许诺我,若我办完一件事,她就放你自由。”
傅笙松开手没有关上窗,转过身来对望着荆不夜,“你……相信你师父的话?”
“师父的话,我自然信。”
他的笃定倒是让傅青竹心底微软,“好,这样的话,你去吧。我……等你。”
“傅笙,你真的什么也没记起吗?”
傅青竹摇头,“怎么,你怀疑我骗你?”
“不是。我总是……不,算了。”荆不夜走近,“如果……也算了,等我回来,我再告诉你。”
傅青竹望着荆不夜那双在月光的反射下水湛的眸,怔怔地微有失神,“好。”他要说什么?
“师父教育我男儿当而有信,也当有所担当,我做过的事我一定担当,我希望你相信我。”荆不夜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沉稳。
“我一直相信你。”他要担当什么?是从不夜门救傅笙出去?傅青竹只能想到这件事。
荆不夜静静地注视傅笙良久,踟蹰了几回终于磨动唇,“傅笙,这段日子你要多保重。”
“放心,这里没人能动我。”傅青竹笑得理所当然地自信。
“傅笙……”荆不夜的手抬起了一下又放下,眉头微凝,“我先去休息了。”
“好。”傅青竹看着荆不夜明显有些着急地转身而去。他怎么了?傅青竹觉得连自己也觉得有些琢磨不透他了。
第二天一早,荆不夜就离开了不夜门,走得十分地利落,连给傅青竹犹豫要不要以傅笙身份送他的时间都没有。
傅青竹有些生闷气,因为她本来就有些贪睡所以起得晚,而荆不夜走前都没跟她招呼一声。她分明知道以傅笙的身份没什么资格要求荆不夜对他礼数周详,也或许荆不夜是不忍打扰她水面,但她就是闷着一口气在胸中
傅青竹还闷气,花满溪很快冲进门来,“傅青竹!”
懒散地趴在桌上的傅青竹百无聊赖地瞥了她一眼,好似媚眼轻拂,“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你让少门主去杀他?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说呢?”傅青竹坐直身体。
“你对我有怨气冲着我来就是了!”花满溪气得头上的金色牡丹钗上的展翅蝴蝶在激烈颤动。
“花满溪,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冲着你。”
花满溪恨恨地咬牙瞪了傅青竹一眼,转身匆忙要逃离。
傅青竹手一抬,一阵风从花满溪身前往后吹,凭空生出一股吸力将花满溪拉回了傅青竹身边。傅青竹一收功,花满溪摔滚在地。
“啊——”花满溪昨夜伤势未愈,加上此刻的新伤痛得直喘。
“你认为我会给你机会去救他?”
花满溪压着痛楚抬头望着傅青竹问,“你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但不杀了他不解我心中之气。”
“他和你有什么仇?”
“若不是因为他,当年你会在我身上用了那么多把戏,害我麻烦不少?花满溪,你我之间一切的恩怨起因就是他。”
“陷害设计你的是我,和他无关。傅青竹,你知道你若动了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面对挑衅,傅青竹从来针锋相对,此时也不例外,“我就是想看看,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傅青竹,你别忘了,你的秘密我都知道。”
“你知道多少?”
“至少我知道荆不夜是林楚的儿子,光这一条就够了。你收养背叛你的旧人的儿子是为了什么?别说你是菩萨心肠。”
傅青竹依旧一脸冷淡,平静说到,“知道越多对你越不利。”
“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你的秘密也会有人帮我传出去的。只要我一死,整个江湖就会知道夜凌霄是傅青竹,是当年没被烧死的妖物。”
傅青竹一把抓住花满溪的脖子,将人擒拉近自己,傅青竹微眯眼,“花满溪,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但你以为我怕你吗?”
“你不怕我,不怕任何江湖人,但是你不怕荆不夜知道你的用心?不怕你二十年忍耐全数化为泡影?”
“哼!”傅青竹冷蔑一笑,“你以为我让荆不夜去找石白,只是为了教训你?不夜和他爹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他去找石白,必然被认出是林楚的后代。如此不需要你多花,或许石白就会告诉不夜那些关于他爹的往事。如此,你认为你的威胁对我有用吗?你会觉得我愿意冒着这么大危险派出不夜,只是为了教训您或者给傅笙留命找的台阶?我没那么喜欢浪费时间。寒月宫这么多年林楚这么多年下落不明,与他交不浅的人石白是之一。”
“他不知道。”
“他对你不见得会说实话。”
“他不会骗我。”
“哼,你还真信任他。你信他,我不信。”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要知道你到底是要杀他还是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事很多,至于杀他不杀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寒月宫的裂月剑法、石家的烈火碎心掌都是江湖上并排的十大绝学之一,到底哪个更厉害,她也挺想知道。
傅青竹丢开花满溪,“不夜回来前的这些日子,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走。”
“你想关我?”
“不错!”傅青竹说话瞬间出手劈晕了花满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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