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苏溪吐了吐舌头,拉着紫真,大声说了句:“我们走!”说着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苏历居然跟在后面。
苏溪奇道:“哥哥不是不来么?”
苏历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姑娘家,我不陪着,有危险怎么办?”
“怎么会!”苏溪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面却多了丝歉意。
她三人刚踏入水清斋,便闻得一阵并不刺鼻却晕晕扰扰的香气。地面上铺着柔软的丝毯,脚踩上去软软的,苏溪回头看了一看兄长,悄声问:“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苏历瞥了她一眼,看向别处。
才走几步,四名身着轻纱的女子便将步上前来,正出现在苏溪去路之前,她们衣袍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个个媚骨天成一般,瞧着苏溪几人均是一样的目光,直弄得不甚自在。
从前每逢节令,苏府也会如寻常官宦人家一般,请些乐坊中人来府中,歌舞宴乐却也并不少见了。但所谓歌楼,苏溪几人却还是第一次迈入,一时间她竟有些不适应,正要说话,只见其中穿着淡黄衫子的女子盈盈下拜,细声道:“三位公子想听曲儿还是别的?”
苏溪镇定了一下,随即看了那女子一眼,笑道:“姑娘你是唱曲儿的还是别的呢?”
那女子掩口笑道:“奴家都会。”
“那你们几个呢?”苏溪几步冲散她们,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敢问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水清斋么?”黄衫女子轻声问道。
“没错!”苏溪望着她的脸。
“既然如此,奴家为公子三人安排如何?”
苏溪看了看兄长苏历,转头道:“有劳姑娘。”
“三位公子请随奴家过来。”那黄衣女子又拜了一回,俯身道。
苏溪三人跟随着她,一步步绕过华丽的大堂,踏上大堂右首的楼梯,因着大堂宽广之极,那梯也颇为罕见。只觉楼梯似是缓缓向上延伸,极宽极长,每一台阶上均铺着墨绿色丝毯,扶手雕花,花纹精细非常。
苏溪心道:“都说烟花之地奢华非常,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她这样想着,也学着男子的样子负手在身后。没几步,便见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擦肩而过,苏溪看那几人满身酒气,形貌龌龊,只觉嫌恶非常,于是快走几步,近乎要走在引路的黄衫女子前面。
那女子吃了一惊,笑道:“公子这般心急!”苏溪总觉她话中有话,迟疑着附和笑了笑,心下哭笑不得。两名侍女跟在她们后面,苏历走在最后,而紫真紧跟着苏溪,几人跟随那黄衫女子上了二楼,绕过两根雕刻繁杂的梁柱,进了右首第三间厢房。
黄衫女子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清香之气铺面而来,苏溪随口道:“这是什么香?”
“回公子的话,这香名叫兰袖香,若是公子喜欢,我们是可以送公子一些的。”
苏溪点头笑了笑,问道:“我一直好奇,水清斋的主人是何人?姑娘能否相告呢?”
“若说主人,奴家只能说,连我们也不知道。但这里执事的姑娘,却是人称灵四娘的一位,大多时候是不在水清斋的。”
“这么神秘!”苏溪笑笑,一边向紫真使了个眼色,紫真会意,立即拿出一锭白银,交到黄衫女子手中。
黄衫女子行了礼,收了银两在怀中,一边笑道:“公子果然豪爽,您三位稍候,我马上叫姑娘来。”
苏溪听她的话总觉的别扭,终于没忍住,开口道:“姑娘,我们只是听听曲,别的不用!”
黄衫女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奴家明白,您稍等。”说着缓缓退出去,轻轻关了门。
她刚走,苏溪连忙站起身来,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苏历见她这样,笑道:“就说烟花之地女孩家别来罢!”
“你不是也没来过嘛!”苏溪随口道,说完之后,她立即看向苏历,挑眉道:“二哥,不会是,你说谎了罢。”说着靠过去,笑道:“你是不是来过呀?”
苏历坐直身子,正色道:“为兄是什么为人你难道不清楚么?这种地方我怎么会来!”
苏溪见他正色相对,只得起身,努着嘴看向紫真,道:“怎么样啊紫真,感觉如何呢?”
“小姐,刚才我好紧张,那女人妆好浓啊,你看到没有啊?”紫真比划着说道。
苏溪一下子坐在椅子上,身子后倾,看着紫真道:“我不光看到她的妆,你没看到么,她们这儿的姑娘都穿得挺少是不是?”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紫真咳嗽两声,示意苏溪别当着苏历的面说这些。苏溪见兄长正襟危坐的样子,只觉好笑,于是道:“二哥,还真别说,你同我俩一起来这儿还真是对了,有你在确实是很安心。”
她说的其实是心里话,但对苏历来说却是根本不相信的,他看着妹妹,无奈地叹了口气,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他起身观察着室内的摆设。
这间房本身是长方形状,一进门便能看到一幅仙女抚琴图长长垂下,硕大的圆桌旁是乌木所雕的邀月门将整间房隔开。进门向右坐下,身后便是小窗,粉蓝相间,窗花由金丝线织绣成燕,远观华美,近看却更有栩栩如生之感。
原来这窗花原属双面绣法,从两面看起来竟是不同花式。由屋内看来是雪燕翩飞,而另一面,也就是从屋外的长廊看,却是竹叶交织。而室内另一端的小窗则是平常样子,支开一扇,和风吹来,只吹的室内珠帘燕燕而动,铛铛间清脆作响,而原本束在一起的缦纱质帘幕也在风在拂动下渐渐显出本来的面目。
单薄的轻纱越发通透,风将束在一起的纱拆开来,渐渐从簇在一起的深粉转为淡粉色,朦胧之中更见屋顶的正中吊挂着一盏方形走马灯,灯饰上的红缨衔着金色走珠悬垂而下。灯下,圆桌之下亦是圆形绣毯,绣毯四周露出梧桐木地板,顺着地板看去,三张座椅右边,一张铺缀繁杂的绣床俨然而现,床帏取秋香色,看到那床帏,苏溪不由得别过头去。只见窗边,两只硕大的青花瓷瓶立在那里,待坐定,转头看时,却是一幅精心绣制的百花图高悬于墙上,针脚精细,看来便是价值不菲。
几名婢女敲门进来,手中端着各式茶品,果品,还有两壶白瓷酒。待几人走后,苏溪拿起酒壶,见它精致,于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一番,牙白色的酒壶晶莹剔透,墨绿色的花纹盘旋在瓷色壶身之上,苏溪看着看着,忽然惊道:“这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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