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日,一位百姓用一纸状文将楚家告到了京城衙门,此事很快被楚家压了下去,此事并未在京城引起什么骚动。
十月二十五日,有人趁夜深在楚家大门上泼墨,上书“楚家人,还我儿命来!”此事又很快被楚家压下,楚家人在愤怒之余感受到了一丝惶恐。
十一月初六,京城有传言说楚家将倒,跟随在楚家之下的众人开始了胆颤心惊的日子。
十一月初十,楚仁宏入宫求见皇后,不得见。
十一月十四日,数十百姓敲响了自大平王朝建朝以来就放在大理寺门外的那面震天鼓,方圆十数里皆闻,众人状告楚家草芥人命、鱼肉乡里,大理寺卿受理此案。
十一月十五日,大理寺卿在早朝上将状文呈给圣上,圣上震怒,命大理寺卿彻查此案,定查出个真相来,若事情无误,定严惩不误。楚仁宏当场被带回出府幽禁,所有楚家人不得任意出京。
也是同一天,楚仁青楚府。
楚仁青失神的跌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楚放嘴里隐约得到了楚家将会没落的消息,虽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生,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在今日的早朝上险些失态。
楚仁青望向一直坐在他对面的面无表情的楚放,楚仁青不知道这些日子楚放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每日里不出府不说,就连笑都很少了,他隐隐觉得跟许云晋有关系,却下意识的不去开口问。此时楚仁青看着楚放,犹豫了半晌:“楚家的事儿……”
楚放回过神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父亲,这件事早就是定局了,若不然咱们从楚家月兑离出来做什么?早晚也是无所谓的。”
楚仁青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他毕竟曾经也是楚家人,难免有兔死狐烹之感,却还是打起了一丝精神:“皇上让你即刻进宫一趟。”
楚放一愣:“皇上找我?找我做什么?”
楚仁青摇头,带了点担忧:“皇上之前同意放过咱们家一马了,也不至于如今反悔,只要你在御前小心说话,总不会有什么过错的,也许皇上叫你去只是问问关于楚仁宏家的事情,到时候你只推说不知,左右咱们回来京城也没多长时间,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楚放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又在楚仁青的安排蟣uo逶「?拢??怕沓档搅嘶使?趴冢?铝寺沓担?谝丫?睾蛟诿趴诘女乃?嗟拇?煜氯肓顺て焦?Ⅻbr />
“草民楚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放行跪拜之礼,头垂得低低的,并不敢抬头瞧上面的皇上一眼。
石君极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一边,又示意屋内所有的人都退下去,楚放跪在地上垂着头,只感觉整个屋子的人鱼贯而出,甚至关上了门,整个大殿内只剩下了他和皇上两人,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怎么看,这都算不得好事,皇上真的是为了楚仁宏一家的事儿才叫自己进宫的吗?
“说起来,你是朕皇后的堂弟,按理说本该见过的才对,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时候,你我才算是第一次相见。”
皇上不叫起,楚放自然是不敢起身的,只是低着头的楚放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皇上的声音熟悉的很,似乎前些日子才听过的样子,然而怎么能呢?他不过是一介草民,皇宫都没踏入过几次,又怎么能见过万金之躯的圣上?
“哦,不对,不应该这么说。”石君极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楚放的背上,眼中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对于这个能让许云晋心怀不忍并开口让他放过的人,石君极不能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只是他终究不甘心,“朕和你是见过的,在一些场合下。”石君极勾起一抹冷笑,“楚放,你还敢跟朕抢人,胆子真是不小啊。”
楚放浑身僵硬,猛地抬头去看皇上,却见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的人不是石君极又是谁?
石君极的脸上不再是冷笑了,而是得意的笑容,似乎很满意楚放的惊愕,身处上位者都是小心眼儿的,其中又以石君极为最,觊觎他的人,本身就是不饶恕的罪过。
楚放忽然就想明白了很多,比如说为什么许云晋会那么肯定楚家终究败落,为什么他楚放一家能够在这场劫难中逃出来,为什么许云晋最终选择的人是石君极,却不是他楚放。
许云晋确实需要更好的更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他,而他楚放,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资格。
楚放很从容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直面石君极,这能会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有几个人能够在天下之主的面前随意如自己呢?而他仅能做的也不过如此。
“我承认我失去了云晋,但是我想,我们在云晋的事情上,是平等的。”楚放缓慢的说道,“只有这么一次,只有这一次,我站着面对你,敢于直视你的眼睛,不对你下跪,不对你诚惶诚恐,我这一次不会将你当做君王,只是将你当做最终让我失去了所爱之人的人。”
石君极并不介意楚放的态度,他想,楚放这个人再也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的阻碍了,自己离真正得到许云晋更近了一步,所以今天不管楚放怎么在自己面前蹦跶,石君极都不会恼,这是他给予情敌最后的尊严。
“你输了。”石君极平静的陈述事实。
楚放歪着头,讶异的目光望着石君极:“不,我并不是输了。”楚放斟酌着要说的话,“我喜欢云晋,云晋拒绝了我,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爱他,有什么错呢?”楚放轻轻摇头,“我并没有错,我也不是跟你在打赌,你没有赢,我更没有输。选择权在云晋的手上,他选择了你而不是我,只不过我并不是他生命中不或缺的那个人罢了。”
楚放轻声继续说:“我不知道这次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石君极示意楚放继续。
楚放很认真的说出了他最后的一个问题:“皇后至今重病不起,是你做的吗?”
石君极很干脆的摇摇头:“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楚放知道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心情更为凝重。
石君极笑了:“你比朕想象中的更加坚强冷静,不过很惜,朕不喜欢。”
楚放也笑了:“你自然是讨厌我所有的优点的不是吗?只要我出现在云晋的身边一天,你就不安一日,我说得对吗?”
石君极微眯起眼,他不喜楚放的态度:“惜你很快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事到如今,楚放倒是坦然了起来,他平静的接受了石君极带给他的任何结果,他绝不会反抗,这辈子能有一次机会站在皇上的面前不敬,他已经满意了,能够成为皇上的情敌,并给皇上带来威胁,即便是死,他楚放也不算白活。
石君极从书桌上扔下一本奏折,这好砸在楚放的脚下:“这是任书,带着它,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走马上任。记住,早些离开,最好明天一早便走,不要去见云晋,我不想再让他见到你。”
楚放惊讶的抬头看了石君极一眼,只犹豫了一下便捡起奏折快速的看了一遍,最后忍不住问:“为什么?”他知道石君极恨不得杀了他,他甚至以为在楚仁宏的事情过后,石君极会迁怒他们一家,就算不被流放,被贬出京城也是一定的,然而石君极却给了他一纸任书,让他去做官,这又是为什么?
“自然是云晋为你求的。”石君极有些不满,他还是在意许云晋对楚放的态度的,无法做到坦然面对。
楚放沉默了半晌:“……是这样吗?”之后缓缓的笑了,“我该感谢云晋为我做的这些,应该感谢的,你瞧,为了让你不能伤害到我,竟然让我到外地去做官,我是应该感激的不是吗?”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嘴里说着感谢,心却也在慢慢的绝望慢慢的变冷。
许云晋为他求了外放的官职,除了让自己不受到石君极的刁难,最多的还是不想让自己一直横在他们两人之间吧,果然喜欢和不喜欢是两码事,喜欢总比不喜欢要重要得多,而在石君极和他楚放之间,果然也是石君极更重要。
石君极看着楚放缓缓地合上奏折,缓缓地说“臣领旨”,缓缓地转过身离开,门开了又关上,楚放的身影一点也看不到了。
石君极能放过楚放一家,还许给楚放做外官的权利,不过是看在许云晋的面子上罢了,而事实也果真如此,在楚放做官出京后,终其一生都不曾再踏入京城一步。这里面有一方面是石君极暗中阻止的结果,另一方面是楚放也不想再次进京。
几十年过后,楚放已经成为了地方大官,权势不同日而语,更是深受远在京城的帝王的信任和倚重,然而他却终生未娶,甚至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止有一个人问他原因,他只是但笑不语。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天地虽大,却也只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心动,让他涌起想跟这个人共度一生的想法,而他曾经遇到过这个人,又失去了,之后的他怎么能委屈自己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呢?
那对于许云晋来说是一种背叛,对于他自己来说,更是一种侮辱。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大三虽然课不多,但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的好多……天天都要忙死了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的新文到现在还只有两章怜的存稿,天啊,到底什么时候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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