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一切恩怨是否都会瞬间化解,但是这终究只是过眼云烟的梦幻。
那天皖清洛像往常一样带着春绮去了望月泉,一个月她总会去个四五次,这似乎已经慢慢成了习惯。
阮沁沁背地里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着她紧张兮兮地出门,而且每次都是带着那把琴,总感觉神秘兮兮的,难不成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这样一想,阮沁沁特地挑了一天周廷浩不在家的日子跟踪了皖清洛。
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皖清洛只是出门时望了一眼四周有没有人,然后就会很快走到望月泉。
那日也一样,尽管她会觉得不对劲,虽然总感觉背后有人,但是每次回头什么都没有。
几次之后,皖清洛只是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于是便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躲在丛林中的阮沁沁看到皖清洛走近望月泉的那一刻,忽然从天而降一个白衣如仙的人。
第一眼望去肖逸柔美飘逸的身姿体态,和他沉鱼落雁之貌使得阮沁沁也误以为他是一个女子,可是细致看了许久,才发现他脖子上凸出的喉结。
阮沁沁在悦来風呆得久了,什么男人没有见过,就连断袖的男子她亦是见识过他们比女人妩媚三分的行为举止。
“哼——”她冷哼一声,接而是心怀不轨的低笑,“皖清洛,你这是不是叫一只红杏出墙来!如果你躺在别的男人怀中,周廷浩会怎么想?”
自从阮沁沁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她总会有事没事跑进主卧里找皖清洛,有时候皖清洛不在,她就会在房间里找寻什么似的鬼鬼祟祟。
一次,恰好被皖清洛碰个正着。
“阮姑娘,你在做什么?”皖清洛看到她正抚模着自己的春绮,顺着边边角角浑身模了一遍。
“我看这琴精致忍不住模一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皖清洛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小气了,急忙解释。
“好了,我不碰就是了!廷浩他今天回来吃饭吗?”她放好春绮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询问皖清洛周廷浩的情况。
这几日,村东那边在开凿山泉,除了望月泉没人敢靠近,那一块靠近的山群最近还是比较热闹的。
村民派人去修建翻车水排,以后他们的田里就不怕长期缺水的通病了。
周廷浩作为负责人一直跟进进程,这几天一直忙到很晚才回来。
还有让皖清洛惊讶得是,自从那日自己手指受伤之后,他便搬回到主卧来睡。
“怎么,夫妻不应该睡在一间房间吗?”
每次皖清洛问道,他都会故意邪魅着一张脸反问她,让她羞得哑口无言。
“相……廷浩他今天中午不回来。”
经过上次阮沁沁的威胁,现在皖清洛自己长了一个心眼,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不然哪一天惹恼她又会吃亏。
“哦,我知道了!”阮沁沁朝她用手无味地耸了耸发髻,眼睛微微平移却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然后甩着她那百鸟还巢丝绸手帕走了出去。
和皖清洛擦肩而过的时候,皖清洛意外地闻到了她身上特殊的馥馥香味,和她以前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
也没有太在意,皖清洛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炒了一个青椒鸡蛋,凉拌萝卜干,炒青菜。
如今的她,厨艺也慢慢变得合格起来,最起码吃起来不会让人难以下咽。
简单打包好便拧着棕红色桃木饭龛送去给周廷浩。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阮沁沁叫住了,“清洛,今天我去送吧,我想去看看廷浩!”
“哦,那好吧!”听她这么一要求,皖清洛也不好阻拦。
为了避人眼嫌,这几天都是皖清洛把饭菜做好送给周廷浩,那些村民看到了都会露出会心的笑,总夸两人夫妻恩爱,周廷浩和皖清洛总是莞尔一笑。
周廷浩暗地里会故意笑道:“我家娘子现在煮的东西终于可以下咽了!”
这口气,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夸她。
“多亏相公教导有方!”皖清洛学着他损人的口气说道。
“哈哈哈,娘子你越来越有趣了!”他忍不住捏她的脸,好笑地看着她微怒的明眸。
倘若今天阮沁沁要求去送饭,皖清洛虽然不好拒绝,但是那些村民肯定会面面相觑,背地里总会是要议起这件事。
算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藏着掖着还是那句话:纸是包不住火,她也不想刻意去隐瞒什么。
阮沁沁拿过饭龛,临走之余她投来盈盈一笑,“清洛啊,看你最近都不去练琴了,小心琴艺会落后,前几天和师兄书信中还提及此事,他说很期待下次见到你可以亲自听你弹一曲!”
“啊?”皖清洛吃了一惊,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的琴艺了?
闻俊为了不让周廷浩误会,他很少写信给清洛。
之前有写过一封信给她,那些看上去秀丽的篆书字体,它认识她,她不认识它,有些连蒙带猜还可以会意,可是字数一多就迷糊了。
一阵苦思冥想还是选择求助周廷浩。
周廷浩还嘲笑说她越大越笨,之前最起码还识得几个字,现在都忘光了。后来闻俊得知此事,便没有再写信给她。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皖清洛客气地回答阮沁沁。
阮沁沁也没说什么,径自拿着饭菜便出了门。
经过阮沁沁这样一提醒,皖清洛才意识到,自从周廷浩忙起来,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去肖逸那里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
上次他还和说想听皖清洛弹一曲《醉花阴》,初见时她弹的那首哀怨愁绵的曲子。
背上春琦,皖清洛直奔望月泉。
溪水哗啦啦地流淌着,轻轻地流诉着仿若带着人情味的小调。
隔了一座山头,那边最近有村民频繁出入,为了不让人发现肖逸,福伯特地警告让他没事不要到处跑。
肖逸看到皖清洛来了,刚开始眼里还有喜色,待她走近他却立马变了一张脸,努着消薄的嫣唇,看得出他的不悦。
“清洛已经半个月没来看我了,是不是快把我忘了?”
“肖大哥,你又在逗我玩是不是?”皖清洛好笑地看着他委屈的样子。
“没有逗你,也不搞笑,你说过你会经常来看我的,你不来我都闷死了!”他绷着脸认真说着。
“对不起啦,最近廷浩比较忙,我要在家里帮助他,以后我还会常来看你的!”
“好,这是你说的,走,老地方!弹琴给我听!”
自从那次被蛇伤过一次之后,肖逸便不带皖清洛飞来飞去往崖洞里去,一般都只是在泉边一处宽敞的空地里,他会很悠闲地躺在草坪上聆听着皖清洛的琴音或者歌声。
碧草连天,鸟语花香,四处飘逸着让人清爽的芬芳。
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一片浩瀚蓝天清澈如洗,似乎一面蓝色的玻璃镜子可以反射人的笑脸。
肖逸今天似乎是故意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皖清洛坐哪里,他就坐哪里,反正紧挨着她。
皖清洛逗趣地移了几下,看他迅速贴上来,不禁笑出声来,“肖大哥,你是磁铁吗?”
“我是磁,你是铁,我们永远不分离!”
“好吧!咱们是永远吸在一起的铁哥们!”皖清洛学着电视里梁山好汉那样豪爽地一拍肖逸的肩膀。
肖逸听了她的话,似乎一下子怔住,连表情也变得凝重,半响才呵呵咳出声,“好啊,永远相吸!”
他的眼眸那么一瞬间让皖清洛迷茫,曾经她看过这个目光,老爸老妈的婚纱照上老爸就是这样盯着老妈的脸。
皖清洛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心里不平静地跳动着紊乱的节奏。
她但愿只不过是自己看错了,肖逸不过只是把自己当做小妹妹一样宠爱。
低头拆开装春绮的黑包袱,皖清洛慢慢才从里面拿出春绮。
山那边阮沁沁刚从周廷浩那里赶回去,她目测了一下,周廷浩那边距离望月泉不过十分钟以内的路程。
她估算着现在皖清洛应该到了那里,也已经和那男子相见了,嘴角一抹淡淡的黠笑,仿若有万般看不破的心思。
阮沁沁身子一转,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察觉之后,立即调转方向。
她朝着回枫桥居相反的东边方向走去,那里不是望月泉又是哪里?
泉边,皖清洛先是拨弦调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每次手指一挑一揉都会看到些许烟末状物体在眼前飞散,接着化为乌有。
一段柔美的旋律从皖清洛手指下缓缓流动出来,混着那不停息的泉流声,似乎是一曲浑然天成的美丽乐章。
古有高山流水,今有泉流佳人,这样的美景,美人,美声,让皖清洛不禁沉溺其中。
模模糊糊中,皖清洛似乎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味,但是却不知是什么花香。
“清洛,你有没有嗅到一股幽幽的香味?”
“有,而且很奇异的香气,我觉得自己的头还会感到昏沉沉,肖大哥,你觉得呢?”
皖清洛身子一欠,有些摇晃地看了一眼肖逸。
果然眼前月白色衣襟的人影已经开始在眼睛里模糊不清,似乎还在左右摇摆不定。
“清洛,不好!这琴被下了手脚……”肖逸立即警觉到,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很快他以同样的症状渐渐晕乎,直到最后一刻他似乎察觉到春绮的不对劲。
两个人一同头对头倒了下去,春绮也不受力地滑到脚下,立刻四下安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