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要我和德明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坐上四十五分钟,对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天生好动,只要两分钟不动就浑身酸痛。一天要上四节课,就是四乘四十五分钟,三个钟头,在我们眼里这跟死也差不多了。你想啊,就是老和尚念经也要歇口气,喝口茶,上趟厕所,松松筋骨。所以我很想知道其它同学,特别是那些好同学靠的什么样的功夫,怎样把这四个四十五分钟熬过来的。
上午共四节课,我最头痛的就是第二节周老师的语文课。周老师很厉害,全班同学都有点怕她。今天要背课文,贪玩的同学都有点紧张,生怕抽到,所以大家比平常更乖些。我更是担心,心里就像有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昨天一下午都在看小人书,今天上午又睡过了头,压根就没翻过书。现在满脑子都是关公、张飞和赵子龙,要我背课文,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还在开小差呢,周老师笑吟吟地走进教室,看来她今天心情不错。今天教新课文,大家把双手整齐地叠放在课桌上,坐得毕挺,认真听讲。我也不敢把书翻到前一课,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我脑子里还在寻找战马缰绳的答案,周老师上课讲了些什么,我基本上没听进去。后来才知道,绞尽脑汁去考虑这个问题基本上是吃力不讨好的生活。讲完课文,她要大家把课文背出来,把课文里的词组抄几遍,然后再造句。
老规矩,下课前一刻钟是留给背课文的。周老师照例要大家先把课文朗读一遍,并关照背得出的同学可以把书合上。按以往的经验,我料定她会挑书本打开的背。今天我也要学学诸葛亮,唱一出空城计,蒙她一下,混过这一关再说。我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露出熟记在心的神情,不仅把书合上了,而且还塞进了书桌。
“预备齐。”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全班同学模仿着周老师的腔调,齐声地朗诵着。几个有准备的男生想表现自己,读得特别响,而且快,这正好给我打了掩护。我动着嘴巴,跟着别人滥竽充数地嚷嚷着,眼睛不时地偷偷地瞟向周老师,看看她有没有在注意我。我心里明白,自己的嘴巴比别人慢了小半拍,有时大半拍。
背课文了。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像我和德明这样的,都低着头,眼不见,心不烦,一直念道着菩萨保佑。周老师的眼光毒得很,谁没背好课文,她一目了然。一些好学生和作了充分准备的倒是大大方方地看着周老师,盼望给他们有表现的机会。
周老师一连叫了四个男生,菩萨保佑,我心里的水桶落下了一大半,因为每次背课文的人数一般不会超过六、七个,而且男女各半。不过周老师的脸色由晴转阴,我忐忑不安起来:今天男生背得不好,我会不会被抽到。接着她挑了两个女生。不知什么原因,女生背得特别顺,她才满意起来。
“林媛。”周老师亲切地叫着副班长的名字。我心里的水桶快要落地了。
林媛是周老师最得意的学生。她不仅人聪明,而且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两根又长又粗的辨子,一笑就是两酒窝,加上一副银铃般的好嗓子。为此不少女生都有点妒嫉她。不过她也有缺点,就是爱告密。她人没我高,周老师却安排她和大铭同桌,坐在最后一排,以便监视大家。谁上课讲废话,做小动作,她就报告,害得我们经常受到训斥。还有要是谁在校外做了坏事闯了祸,第二天周老师准会得到情报,所以不少男生背地里称她是密探。
密探用她那清脆动人的嗓音,抑杨顿挫地背完了课文,周老师很满意。我还在念道快响铃下课呢,“下一个,”周老师一边叫,一边往左后排看。第八个了,已经破例了。我的水桶全落地了,因为我坐在右后排。“周魏国。”
完了,这下完了,落地的水桶又一下回到了喉咙口。我两只耳朵顿时一起嗡嗡作响,大脑缺氧,眼前一片白光,也就是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一脸尴尬,后悔刚才没有仔细听别人背,就是临时抱抱佛脚,也比现在要强啊。
“周魏国,你书背了没有?”那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背过的。”和她的声音比,我的像蚊子叫。
“开始吧!”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周吴郑王……”这些词都是我刚才听别人背的,下面的词我怎么知道。
“后面呢?”“后面是……”
“昨天下午你看了不少书吧!”她严厉的目光使我全身紧张起来。
“没,没多少。”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说的是小人书。”糟了,是谁告的密?她怎么全知道了?“我想今天早晨背的,但我又睡过了头。”
“中午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这是一道命令。我不知道事今天自己的表现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令我吃惊的是,她这次并没有难为我,只要我明天补背一次,这应该算是格外开恩了。也许是她前天向我父亲告了一状,害得我挨了一顿揍。不管怎样,我多少还是有点感激她。
放学后,我一点也不敢怠慢,花了刻把钟像老尚念经一般,把新、老课文全背得滚瓜烂熟。第二天便轻松地将新账老账一起还了。
从那以后,每次小组丽华都要检查我们背课文和作业的情况,免得我们小组的人再出洋相。她们女生做作业时集中精力,全神贯注,认认真真,都想得五分,心太黑。而我们几个则粗枝大叶,天南地北,开开小差,胡思乱想,打打闹闹,因为我们只要能交差就行。
星期二小组结束后,林媛、海伦和大铭来我们小组玩,她们要和丽华、晓萍一起跳橡皮筋。
女生中她们四个最要好,都喜欢唱唱跳跳。林媛、晓萍和海伦和我们还是一个幼儿园同一个班的。我们七个人在幼儿园同一个班一起呆了四年,所以特别要好。升大班的时候,由于我们这七个人是“小月生”,就留了一级,中班读了两年。如今,我们又在小学同一个班里念书。童年无忌,我们七个人之间的交往就比别人多一些,也深一些。
林媛家最有钱。她家里有钢琴、冰箱和电视机,我是在她家才第一次看到电视机的。我们不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听大人讲,她家国外有人。她父母平时都很严肃,也不怎么和邻居来往,有些神秘兮兮的,所以我们很少上她家去玩。
班里林媛书读得最好,门门拿五分。每次老师提问,她总是第一个举手,好像答案只有她一人知道。当其它同学还在翻翻小人书、ap;lt;小朋友ap;gt;,看看ap;lt;儿童时代ap;gt;和ap;lt;少年文艺ap;gt;的时候,她已经在阅读ap;lt;收获ap;gt;杂志了。学校里她穿得最体面,又有点洋派。夏天,她总是第一个穿上裙子。加上她待人接物很有一套,所以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林媛是个天才,她有理想、有抱负,是一般女孩所不能比的。在这四人中,她算得上是位大家闺秀了。
晓萍是家里的独生女,长得十分讨人喜欢,对人彬彬有礼。她从小就梳个童花头,再配上那动人的小脸,非常好看,那前柳海和大眼睛更是招人喜爱。她爸爸是个经理,妈妈是个医生。晓萍她平时闷声不响的,怕和人打交道,胆子特别小,还爱哭。也许是独生女的关系,她的言行举止要比我们天真一、两岁,在同龄人中她显得非常可爱。在我们七个人的眼里,她就像个小妹妹。其实,她早就把我们几个当她的兄弟姐妹了。
他们是个大家庭,祖母、叔伯,姑姑都住在一起。晓萍是这个大家庭里唯一的孩子,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她祖母信菩萨,每天要烧香拜佛。大客堂里供了许多佛像,弄得像城隍庙一样。在她的影响下,晓萍最善良,心肠最软。听她祖母说,他家祖上在清朝是做大官的,非常风光,只是近几十年才落魄下来。不过现在他们也算得上是个殷实的家庭。这样看来,晓萍就是一个小家碧玉了。
和林媛和晓萍不同,海伦的父母都是工人。她妈妈年轻时很有音乐、舞蹈和表演的天份。她很想进音乐学院,不知怎么老考不上。生了海伦之后,她立志要在女儿身上来实现自己的心愿。海伦很小的时候,她就教海伦唱歌、跳舞和弹琵琶。可惜后来她生了一场病,把金嗓子给病没了。她妈妈就专门培养她跳舞,每星期都要带她去少年宫和老师家里学跳舞。
海伦是个十分平常的女孩,她平时要么扎个马尾辫,要么把头发分成两半,用橡皮筋一扎,成了两个马尾辫,弄得像古时候女孩子的打扮。和我一样,海伦刚懂事就由阿婆带了。现在中饭还包在阿婆家里,和我同桌吃饭,所以她和我的交往最多。
她从小就在弄堂里唱唱跳跳,满脸总是挂着笑容、很甜,人也很大方,弄堂里大人小孩都喜欢她,说她将来一定是个大明星。在大家的眼里,她是个人见人爱的邻家女孩。
丽华的爸爸是山东人,刚解放就从山东来上海找工作。他在码头工作,人很老实、厚道。她妈妈当时还是个农民,丽华爸在上海落了脚之后,她就来了上海,生了丽华。
丽华妈身体不好,又没有工作。按理说,丽华爸在港务局工作,工资也不会低到什么地方去。问题是他这点工资,除了养家里七口人之外,还要赡养双方父母,每月按时寄回。这样一来,家里就非常拮据,所以丽华要经常帮她妈妈做事挣钱和料理家务。
在她们四人中,丽华最吃得起苦,也乐于助人。在小组里,她虽然对我们凶一点,但大家都愿听她的。她比我们大一岁,我们都把她当姐姐看待。邻里中,大家已不把她当孩子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过年时晓萍的小叔给她买了一大包彩色橡皮筋,今天她特地带了来。这些五颜六色的橡皮筋串在一起,鲜艳夺目,不少女孩做梦都想要一串这样的彩色橡皮筋。
我们这里几乎所有的女孩都会跳橡皮筋。我还知道,上海某些地方一些有娘娘腔的男孩也和女孩一起跳。我们这里男孩是不跳的,不过有的会帮女孩拉橡皮筋,而德明和大铭就经常充当这样的角色。当然,我们男孩也玩橡皮筋,但不是跳而是弹,弹中了人家的橡皮筋就归你。好的橡皮筋一分两根,所以弹橡皮筋也是一项开消蛮大的赌博游戏。
橡皮筋跳起来花头是蛮透的,规则也多,我们男孩不感兴趣,也不懂。简单地说,就是用脚和小腿把橡皮筋按不同的花样绕来绕去。完成了一套固定的动作后,拉橡皮筋的人就把橡皮筋往上升一节,从脚腕、膝盖、腰、肩、一直升到头顶,难度也逐渐加大。一边跳还一边唱,唱的最多的是“马兰花开二十一……”跳橡皮筋一般是用单根橡皮筋,有时也用两根橡皮筋一起跳,当然也难一些。
接下来她们要挑人分组。论水平,海伦第一,依次是林媛、丽华和晓萍。游戏中如要分组的话,一般用“乒东里乓琅齐”,有的地方作“乒令乓琅齐”,即用手心手背来分组,这样比较公平。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喊“乒东里乓琅齐”,每喊一个字,双手就拍一下自己大腿两侧,这样可以调整自己的节奏,和大家保持一致,当喊到“齐”的时候,大家一起出手。出手过早或过晚都算犯规。如果她们是两手心和两手背,这样一次就分好了。如果是一手心,三手背,少数的出局,剩下的三人再来一次,第二个出局的和第一个出局的人成一组。结果是海伦和晓萍分在一组,这样两组的实力相当,今天她们要跳双根的。
德明和大铭老老实实、但又不十分心甘情愿地拉着橡皮筋。她们四个跳得正欢呢,我和小黄拿了林媛的两块球板,在一旁打起了三毛球。顾名思义,它有三根羽毛,插在一个橡皮头里。三毛球打起来会转,速度比羽毛球慢,所以适合小孩打。最主要的是它比羽毛球便宜,场地要求不高,我们都喜欢。
打了没多久,我们就浑身是汗了,便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我回家拿了根细竹竿,便和小黄练起了跳高。这是我的强项,全班第一。听体育老师讲,原因是我身高,体轻,肌肉弹性好,最主要的是我人聪明,悟性好,动作技巧掌握得快。老师在学校教的是横跳,但我已会俯卧式跳了。有一次,老师要我们领教一下最新式的跳法,说这是跳高运动员倪志钦打破全国记录的跳法。我没几次就掌握了月复式的要领,德明胆子大也能跳月复式,但技术不到家,和我差一大节。至于其它同学,则只能在一旁看看罢了。
在弄堂里是不能跳月复式的,因为没有大垫子,容易出事。我先压压腿,然后在原地直立跳了几下,再用双手用力搓搓小腿和大腿。这些是准备活动,等会儿跳起来就能看出它的效果,我们每次上体育课都是这样先做准备活动。小黄拿着竹竿,我从德明的记录起跳,墙上都刻着各人的记录,很轻松地飞了过去。第二跳我要小黄升两块砖的高度,约十公分,我要气气德明。我原地跳了几下,再起跑、加速,一跃而过。德明睁着小眼睛,呆呆地看着,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接着我们练起了竖蜻蜓,不过我们水平有限,只能把双脚靠在墙上。德明竖蜻蜓的本领最高,他不但能倒立,而且还能用两手撑地走好十几步呢。我们俩倒立着,小黄说倒着看跳橡皮筋蛮有趣的,我这才仔细地观察她们来。
这时,橡皮筋已经升到了两位男生的肩头。晓萍已经输了,被关了起来,要海伦救她出来。只见海伦用手扶了一下橡皮筋,然后腿轻轻地往上一伸,两腿就成了一字形,一下就踏住了橡皮筋。绕上一根橡皮筋后,接着一转身,一只脚勾住了另一根橡皮筋,又是一转身,跳了起来,嘴了里还念念有词。我们眼花缭乱起来,就翻身下来,站在一旁观赏了起来。
海伦的腿特别长,那是用来跳舞的,跳橡皮筋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桩。她节奏感强,弹跳力好,技巧高超。也许是和跳舞有关,她跳起来双手也有些舞蹈动作来配合。你看那根橡皮筋往上弹起,她的右手及时上举,就像单手投降,手腕还来回转动,左手自然放下。弹下时右手放下,左手举起。她双手一上一下,时左时右,同时两条小辫子也随着双手上下左右跳动,与腿部动作一配,就像跳舞一样,非常优美。她轻盈的身体随着节啪转过来再转过去,她把自己绕进了橡皮筋,我还没看清,她又绕了出来。我认为看海伦跳橡皮筋就不会觉得厌烦,还有她跳起来眼睛是不看橡皮筋的,这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不过我觉得奇怪,她的脚如何勾得住那弹上跳下,忽左忽右的橡皮筋,她凭什么知道它们的位子,难道她是个妖精,浑身上下长了眼睛?这个问题我一直思考到比赛结束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看来它超出了我能力范围之外。
最后一轮,海伦和晓萍赢了。经过几轮比赛,她们都满头大汗,精疲力尽了,便靠在墙上休息。
这时,德明要我们帮他拉橡皮筋,他也要试试。大铭说他站累了让我和小黄拉,我俩都不愿干。还是海伦愿意,但我们男生也要出一个人。我和小黄你推我让,争执不下。晓萍建议我们来“猜东里猜”来决定谁拉,这正中我下怀。要胜小黄,我十拿九稳,我能猜出他要出什么。
德明要丽华来教他跳橡皮筋,丽华不理他,晓萍便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德明的教练。一开始,德明还能勉强跟着晓萍跳两下。接着,就像刚才海伦一样,晓萍一只脚绕上一根橡皮筋,一转身,用一只脚勾住了另一根橡皮筋。德明绕上橡皮筋后,一转身就绕不出来了。
“好了德明,不要再现丑了。人家跳橡皮筋快五、六年了,你一天哪能学得像?我不拉了。”说完小黄就把橡皮筋放了下来。
“今天就到这里。”丽华想回家了。
“你们再陪我一会儿呀。”晓萍急了。
“时间不早了。”
“啊呀,我身上的汗还没干呢。我阿娘知道了要骂我的。”晓萍道出了她的理由。
“好,我们再玩一会儿。”德明没玩够:“海伦,你在少年宫练舞蹈和练功,能不能露两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好,我先给你们看一下软功,这是跳舞的基本功。”海伦说完她就把左腿往后脑踢去,用双手抓住脚背往肩上一放,再拗下来,看得我们心惊肉跳。有时海伦也在阿婆家练软功,把腿和手东弯弯、西弯弯,做出许多你想不出的奇形怪状,跟妖怪差不多,我看她是吃饱饭没事干,自找苦吃。不过有闲功夫时,我也会跟她凑凑热闹,踢踢腿,弯弯腰,拉拉韧带,因为她说韧带松了,人就长得高。也就是这么几下,弄得我是浑身骨头酸痛。
“海伦,这个太难了,弄不好骨头要断掉。做个简单一点的,我们也练练。”德明说。海伦站直了,把腰弯下去,双手掌碰地。
“这个我也会。”德明急于想表现自己,他也把腰弯了下去,不过他只是手指碰地。“阿巍,你也试试。”凡事他总想和我比个高低。让他吃惊的是,我两只手掌轻而易举地合在了地上。
德明呆了一会儿,突然找到了挽回他面子的理由:“不对,阿巍。你的腿看上去比人家的短。来比一比我们的腿,看谁的长。”想不到我的腿竟比德明的短上一块砖的厚度。
“你拿块砖来。”我站在砖上,手掌照样触地,因为我韧带松。这下德明服气了。
“阿巍,弄了半天你原来是矮脚夫王英。”
“你没阿巍高,他矮脚夫王英,你算什么?”丽华抢白他。
“海伦,海伦,摆个‘一字开’让大家看看。”晓萍忙把话题岔开,免得德明再出我的丑。
海伦将两腿往前后一伸,身子就慢慢地沉了下去,两腿就很轻松摆成了一字。
照着海伦的样子,丽华和林媛都摆成了一字开。德明也成功了。接着晓萍也学着把两腿一伸,当身子离地面半尺的时候就再也下不去了,也起不来。丽华走上前去,双手放在晓萍的肩上,用力往下一摁。
“啊呀,疼死我了。”晓萍摆好了一字开,可自己爬不起来了。
“海伦,拉我起来吧,我腿酸死了。”
“自己起来,没人会帮你。”丽华拦住海伦。
“阿魏,你来拉我。”想不到她人小身体却很重,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拉了起来。
“晓萍,你怎么那样重啊,有多少斤?”
“我也不知道,以后称了告诉你。”
“她身上都是五花肉,能不重吗。”丽华说完,便在晓萍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啊唷哇。我阿娘讲胖比瘦好,我可不想做‘排骨精’。”听她这样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在我们那个年代里,大家都以壮实为健康的标志,小孩子一般不胖也不瘦。胖了,就要被人叫“小胖子”,瘦了,则是“排骨精”了。丽华是我们几个中是最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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