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学习生涯 第十九章 1论红岩 2挣零用钱 3挖蚯蚓

作者 : 上海八联民办小学

论ap;lt;红岩ap;gt;

我们小组这几天都在看林媛借给我们的那本电影小人书ap;lt;红岩ap;gt;,当然小组里的话题也是关于ap;lt;红岩ap;gt;的。谈到浦志高叛变时,我们几个又感慨陈词起来。我和德明急于向他们表白:如果我们被敌人抓去严刑拷打,威逼利诱,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丽华认为我们是逞能、瞎吹,用不了人家动手,只要让我们看看老虎凳、火烙铁就能让我们开口。

“那你呢?”德明鼓足了勇气。“如我有枪,就留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要么藏点毒药在身上自杀,决不当活口,免得活受最。”

“好死不如赖活。”“做叛徒还不如死。”

这时,大家看着晓萍,德明就像一个要给人动刑的凶手,把两只袖子往上一拉,小眼睛一瞪,一付凶相:“晓萍,你讲。到底招不招!”

“反正我受不了,我招得了,免得挨打。”晓萍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们知道,晓萍从小到大就没有挨过打,再说她的胆子特别小而且特别天真。有一次她在私下里竟傻乎乎地问我们,都说旧社会是“暗无天日”那时没有太阳,老百姓怎么晒衣服啊?真是笑死我们了。

听她这么一说,德明便称她是我们的叛徒,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晓萍不服气,说死也不出卖别人,要招就招德明,让他也尝尝老虎凳、辣椒水的味道。我们听了是哈哈大笑,都说晓萍的办法好,德明气得脸白一阵红一阵。

我们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大铭和林媛他们来了。我们就叫林媛来评评,她看的书最多,见解最好,在这方面我们都佩服她。德明先开口:“林媛,你来讲讲,我们能不能经得住像‘白宫馆’和‘渣滓洞’的刑具?”

“那我可说不准,”林媛很认真地说,“因为我们不是处在那个年代,没有那种思想准备。”

“阿魏小叔,德明阿哥打起他们来手是很重的,可他们照样不喊痛,不求饶。”大铭说。

“那完全是两回事,”林媛说,“他们是亲人,打打**,手是重了点,但这只是惩罚他们。不会像敌人那样往死里打。”

“哎,要是我早出生二十年就好了,说不定我就成周云峰了。”德明又感慨起来。他生在和平时代确实有点可惜,他浑身是胆,好斗和不怕死的精神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反而给张妈添了很多麻烦。

“还周云峰呢。许云峰和江姐都是有文化的人,你有吗?”丽华又在挖苦德明。

“难道只有像许云锋、江姐那样的人才能经得住酷刑吗?我们就做不到?”晓萍问。

“那倒不一定,如果我们也处在那个白色恐怖年代,也有那样的信仰,我们也能做得到。”

“什么是信仰?”“简单地说就是你为什么活着。”

“难道只有许云峰和江姐那样的人才有不怕死的?”

“当然不,我们看的小人书里都有这样的英雄,像三国的关云长、宋朝的岳飞和梁山好汉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就连过去的那些土匪、山大王,不少也是敢上刀山,下油锅的种。”

大家都觉得林媛说得有道理。在我们看来,她是通今博古,无所不知了。这时,丽华走到林媛跟面,模了模她的头,笑着对我们说:“这孩子,真聪明。”说得我们都笑了起来。

挣零用钱

礼拜天一大早弄堂里就传来了修棕绷的吆喝声:“阿有坏额棕绷修伐,阿有坏额藤棚修伐?”阿婆要我把修棕绷的叫住,我们的棕绷早就该修了。

小时候我调皮,经常在床上翻跟头,竖晴蜓。棕绷又不是体操垫子哪里经起我的折腾,有的地方棕绳断了,凹了下去,坑坑洼洼,睡得骨头酸痛。阿婆早想就把它修一修,苦于我们住三楼,搬上搬下不方便。要是在家里修,乒乒乓乓敲起来二楼也吃不消。

那修棕绷的推着一辆脚踏车,后轮两旁挂着他的全部家当,修棕绷的工具和棕绳。那人跟我上了三楼,看好棕绷,和阿婆谈好价钱,他要阿婆找一个男人帮他把棕绷从晒台上吊下去。由于弄堂房子的楼梯狭窄,搬大件家具,一般都是从窗门和晒台上吊上吊下的。

阿婆下楼把我小叔叫了上来,他带了一根吊东西的粗麻绳。上海不少家庭都有这样用来吊家具的粗麻绳。

十分钟不到,棕绷就吊下去了。见有修棕绷的,马上就有孩子围了过来。反正有小贩进弄堂做生意,总有看热闹的,像什么箍桶的、补铁锅的等。特别箍桶的,他从脚盆和马桶上换下来不能用的铁箍,就成了孩子们滚铁圈的玩具。

那人把棕绷放在四个方凳上,先把床架子边上的木条橇了下来。木架子上的许多眼子就露了出来,眼子里全部塞满了木榫头,每个榫头都把几股棕绳牢牢地塞紧在眼子里。他先把木榫头从下面敲出来,将断了棕绳抽出,再把新棕绳用水里浸湿后,用一根很长的细钢丝一上一下地有规则地穿在棕绷里。新的棕绳全部绷好后,他把其它的榫头一只只敲出来,把棕绳绷紧后再敲进眼子里。有的榫头缩得太多,敲不紧,他就用木柴再做几个新的。这样一个小时多一点,棕绷就修好了,阿婆给了他一块五角。

棕绷刚刚吊上去,德明和大铭就来找我了。德明要我们陪他去太平桥看人家擦皮鞋,我对他讲,看人家擦皮鞋,真是吃饱饭没事做。德明告诉我,他和大铭下午要去看电影ap;lt;鸡毛信ap;gt;。我说我也去,但这和擦皮鞋有啥搭界。德明说他没钱,但他叔叔答应过他,擦两双皮鞋就给他一角零用钱。听他这么一说,我只好牺牲上午做作业的时间,跟他们去太平桥了。

太平桥的擦皮鞋摊,在我们这一带是相当有名的。一到礼拜天,生意非常好,一天擦到夜,顾客还要排队,还有不少人是慕名而来的。摊头就摆在顺昌路、自忠路转弯角子上,紧挨太平桥点心摊。旁边有一个修锁和一个拗水落管子的摊头。

还有个老头摆了个测字摊,给人家排排八字,算算命,也替人代写书信。不过我们常见他一个人独自坐着晒太阳,闭目养神,生意不大好。大概现在识字的人多了,迷信的人少了。小时候我和德明生“大嘴巴”,除了看病吃药,阿婆还带我们俩到测字摊,请那老头看看。他带了付老光眼镜,先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们一眼。接着阴沉的目光从眼镜的上方向下探望,用他那眼角泛红的三角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他盯着我俩的大嘴巴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太调皮,中了邪气。阿婆在一旁使劲地点头,叫我们乖一点。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大块墨,使劲地磨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用砚台旁的那块墨。他用毛笔蘸了点墨汁,用笔杆在空中转了两小圈,嘴里唠唠叨叨。他先在我们腮帮上画了一个小点,然后在墙上也画了一个同样大小的黑点。他在我们脸上加一圈,在墙上也加一圈,最后那圈像狗皮膏药一般大小。我问他为什么要画在墙壁上,他却说小孩不要多问。我一直弄不明白,他把狗皮膏药画在墙壁上和我们脸上的大嘴巴有什么关系。两天后我和德明又来这里画了一次狗皮膏药。说来也怪,三天后我们脸上的大嘴巴不见了,而且以后再也没有生过大嘴巴。

那擦皮鞋的四张藤椅靠墙摆开。这四个人全是“翘脚”,面孔晒得乌黑。由于长年累月擦皮鞋,他们右手的食指和大母指都变了形。擦皮鞋时,客人坐在藤椅上,擦皮鞋的则坐在皮鞋箱上。

现在四张椅子上都有客人,有的在看报,有的在看擦皮鞋,有的则在闭目养神。这时一个客人坐下,他把一只脚搁在鞋箱的搁脚上,擦皮鞋的利索地将鞋带抽出,把鞋子月兑下,递上一只拖鞋,接着就是另一只。那客人抽出两支烟,一支往嘴里一叼,另一支递给了擦皮鞋的。擦皮鞋的谢了一声,随即把烟往耳朵上一夹。他给客人点上烟,再递上一张报纸。我看这个客人一定是老户头了。

擦皮鞋的把一只鞋撑塞进皮鞋里,先用一块布把鞋上的灰尘擦去,再用一只旧牙刷沾点水把鞋边刷干净。接下来就是上油,他用一小块布沾上点鞋油,均匀地涂抹在皮鞋上,一只好了再换一只,这样来回两次,但第二次的时间特别长。我看盒子里的鞋油并没有用掉多少。

擦皮鞋的开始用刷子刷,有了一点光头后再换一只。接着又上油,不过这次上得很快。他拿出另一只刷子,这次他刷得有节奏,力更大。只一会儿,皮鞋就亮堂起来。他让客人穿上鞋,用几块皮子插在鞋帮上,这样客人的袜子就不会被弄脏了。

他先用刷子再刷几下,随后拿出一块黑兮兮的长布条,在鞋面上使劲地来回拉了起来。前后左右几个来回后,他还拉出了花头,只见他右手往上一提,便迅速地往下压去,这布条就发出了像打响鞭一样“啪、啪”的声响。几响之后你再看那皮鞋,真是油光铮亮,在太阳底下像电灯泡一样闪闪发光。擦皮鞋的把鞋带穿好、系上。他告诉客人,这鞋子一个礼拜不用再擦油,就是碰到一点小雨也没关系。那人给了他一张小角票。

看好擦皮鞋的一整套过程后,我对德明讲,擦皮鞋的花头精不是老透的,是力气活。大铭说他有的是力气。

挣零用钱

午饭后,我们三个就到德明老家去替他挣零用钱了。他老家在金陵中路的一条弄堂里,就在大众剧场附近。其实德明是生在我们这里的。本来,德明爸妈和他阿爷、阿娘和叔叔住在一起,生了他大哥后,才搬到我们这里,三个人住二十平方在当时也不算小了。一搬到我们这里,德明二哥就生了出来。

张妈还想要个女孩,德明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张妈一看又是个男孩,大失所望。德明长得不怎么样,既不像他爸也不像他妈,而他大哥和二哥都长得都很好看,加上德明从小就调皮捣蛋,是个闯祸胚子,张妈一点都不喜欢他。张妈接着往下生,可老四阿五还是男孩。就这样,女儿没有生出来,他们的房子倒显得小了起来。

德明是广东人,至于广东什么地方,他也说不清楚。一路上,大铭忙着学德明家的广东话:“瞻瞻是叔叔,婆婆是阿娘。”

哎,我讲德明,我听你阿娘和你爸讲起广东话来就像外国话一样,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也只能听懂一点点。”德明虽是广东人,但他不会讲广东话。广东话在上海吃不开,不像其它方言,上海人多多少少能听懂一点。小时候我听不懂苏北话和安徽话,后来听多了,也就慢慢地懂了起来,但广东话,就是听不懂。

到了德明老家,大铭要德明先带我们去见长辈,先叫人,免得把刚学的广东话给忘了。德明只有一个叔叔,也是复旦大学毕业的,现在是复旦大学教授。礼拜天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穿得很体面,今天却穿了一身旧衣服,忙着做家务,他婶婶在客厅里看报纸。看得出,这个婶婶并不喜欢德明。

他已在阿娘那里讨到了一角钱,他叔叔也给了他一角。德明要帮他擦皮鞋,他叔叔说,今天我们几个小朋友在,擦皮鞋就免了。我说今天我们是特地来擦皮鞋的。话还没说完,他婶婶就拿来了三双皮鞋。德明就噜哩八嗉起来:“讲好是两双的。”我拍了他一下,他才没说下去,德明就是这个德行。

三双皮鞋,正好一人一双。德明不愿意擦他婶婶的皮鞋,这双女皮鞋只好我擦。我们按照学到的手艺,干了起来。我们不知道省鞋油,像“三毛”一样,涂了擦,擦了又涂,只一会而的工夫,铁盒子里的一大半鞋油就用光了。这皮鞋倒是擦得很亮,特别是大铭擦的那双,更是亮堂。临走时,他叔叔见皮鞋擦得那么好,又拿出一角给德明,让他买点东西给我们吃。

我们匆匆赶到大众剧场。还好,下午场没满。买好票,我就催着德明用我们帮他挣来的一角钱买零食。他狠狠心,掏出钱买了五分一包他喜欢的糖冬瓜,另外五分买了一包我爱吃的伊拉克蜜枣。大铭也花五分买了一包五香豆,这是老诚隍庙女乃油五香豆,那豆壳外裹着些白盐粉,甜咪咪咸滋滋,咬劲十足。每样东西一分三,每人一份。看电影绝对是一种享受,加上美味的另食,这个礼拜天的下午我们就过得很快活。星期一要交的作业只能放到晚饭后再做了。

挖蚯蚓

今天下午又是毛毛雨,弄得大家浑身上下不舒服,玩耍又要泡汤了。德明却不这样认为,他说让它下,等小组结束后到武胜路的绿化地去挖蚯蚓,顺便玩玩戳烂泥的游戏,我们有好长时间没有玩戳烂泥了。

听说我们要去人民大道,丽华要我们先把作文写好再走,明天一早要交差的。周老师也真是的,小雨有什么可写的,又不是发大水。写作文周老师是花头精百出,而我们最害怕的就是当堂写,当堂交。这不是逼死我们吗?但周老师却说这能培养我们当场作文的能力,也能反映出写作上的不少问题。林媛总是第一个交,而我和德明总要苦熬到一大半同学交了以后才能找到了下笔的地方,草草几笔,交了完事,所以文章质量是大大地打了折扣。

既然组长发了话,我们只得照办。可这雨不是痛痛快快地直落而下,而是像雪花一样漫天地飞舞,尽量在空中多呆一会儿。就像上课铃响了,我们迟迟不肯进教室一样。现在窗外除了雨,还有什么呢?望着窗外蒙蒙的细雨,我脑子膨胀,一片空白,因为一写作文,我心里就烦。德明双肘子撑在台子上,两手捂着腮帮子,望着窗外,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仿佛在构思什么大作。小黄双眼发呆,盯着作文簿,好像在琢磨着如何下手。日子难熬啊。

突然,丽华敲了几下桌子,我们几个才缓过神来,晓萍还抿着嘴在笑我们呢。跟她们不一样,我们写作文是从来不打草稿的。我们手中的笔在纸上艰难地爬着,还不时地进一步退两步。我是绞尽脑汁,半个钟头都过去了,作文簿里只爬上了两三行字,这小雨难写啊。德明是写两个字就往窗外看看,还轻轻地叹起气来。他看了看我,便把作文簿收了起来。

丽华问他要干什么。德明道出了他的理由:“我现在肚子里没有货色,但只要到外面去走一走、雨里淋一淋,思路就来了。不到雨里走一走,这小雨怎么写得出。”丽华就趁机:“要走可以,把你们的大作念给我们听听。”我心里在笑,她自己也写不下去了。

德明只写了一句:“春天的小雨下呀下,为什么一直下呢?我们只能呆在屋里,真烦人。”

我的也不见得比他的好:“春天的小雨和夏天的阵雨就是不一样,下个没完。那滴滴小雨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上,就立刻不见了。望着窗外绵绵的细雨,我心里很着急,它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我们四人冒着雨就出发了,大家都不愿带伞,也没穿套鞋。我那双“双钱牌”套鞋是阿哥穿下来的,跟新的也差不多,我舍不得穿。还好,半路上雨就停了。绿化地里的冬青树叶绿得冒油,雨后的烂泥上有一粒粒小泥球,那是蚯蚓爬上来透气时吐出来的。我和德明从小泥粒旁的小洞往下挖,几刀的功夫蚯蚓就出来了。不一会儿,我们带来的小瓶子就装满了。德明告诉我,每天往瓶子里加一点烂菜皮,给蚯蚓当粮食。它们长得很快,还会出小蚯蚓,这些蚯蚓吃完了,小麻雀也长大了。

捉好蚯蚓,我们便玩起了戳烂泥。戳烂泥,有的地方称戳刀子,只要有一把小刀子和一块烂泥地就可玩了。它的玩法不少,有抢占对方地盘的,有看谁先到达目的地的。我们常玩的是后一种,它的玩法最简单。先选一个地方为进攻的终点,玩的人从同一个大本营出发,看谁先到终点。

玩的时候,先决定谁先戳。先玩的人朝着终点的方向一刀下戳去,如果站住了,就算一刀。如果刀子没有戳牢,就算输,让别人戳。刀站住了还不够,还要用手来量,如果在自己的一虎口之外也算输。如果距离在一虎口之内,便从大本营到刀戳牢的地方划一条线,在线的一头打个叉,就可以再往下戳。这样可以连戳三刀,所以我们又称它为“三虎口”。

反正玩这种东西都是德明占上风,我们不是一刀戳得太近,就是一虎口量不到。几圈玩下来,大家就觉得没劲了。我和德明也急着要回家喂小麻雀。

想不到第二天一早,我塞了很多蚯蚓给小麻雀吃,想让它们吃得饱一点。等中午放学后回家一看,其中一只被活活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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