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送请柬来的时候子衿正在向江楚氏学看账本。采薇把那喜帖递给江楚氏,江楚氏抬手就转给了子衿。子衿拆开那喜帖,上面写着:谨詹于国历10月4日13时吾小女于浦江路圣彼得大教堂进行结婚礼,并邀刘木柏先生证婚,届时敬治菲筵恭请观礼。阖第光临,赵儒新鞠躬。
她终是要嫁了,本是打算这几日去看看她的。如此看来还是罢了,她去了只会令她想起往事,徒曾伤感。
合上请柬,恢复回平时跟母亲讲话的模样:“国历十月四号是个什么日子?”
江楚氏放下手中的账本,心里盘算了会,便说:“好像是中秋。”
“原来是中秋……”她模了模下巴:“在请柬上写中秋不就好了么?写个什么国历十月四日的,害的我还以为还很久呢。”
“此次你和你二哥一道去即。”江楚氏吩咐道。
“为何大哥不去?”
“你大哥又不与他们赵家的人交好,让他去做什么?”
子衿听赵钦洺提起过,她从小就与刘家甘家兄妹还有她两个哥哥一起长大,怎么这会儿又不交好了?
“那父亲呢?父亲怎么能不去?”
江楚氏被她问得颇有些不耐,随口说道:“我们家让你们兄妹二人去就已是给了他们赵家天大的面子了。上海滩这样多华商,每户人家摆宴席你父亲都得去的话,他还忙得过来么?”
母亲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赵家是小户人家,父亲母亲不屑与他们结交。
她还是有些疑惑,虽是在国外长大,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明白国内作兴的门当户对的。若是赵家是小户人家,以前母亲就不会让两位哥哥与他们家往来了。
莫非是赵家如今落没了?
这么说上海滩稍大些的华商皆衰败了,只有江家依旧屹立不倒,还大有日趋上升之势,这是为何?
江楚氏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又想不通了,解释道:“那喜帖上写着的证婚人不是甘老爷就是刘老爷吧?这几年来他们三家孤立我们江家的意图这样明显,我们还给他们面子做什么?”
“孤立?为何要孤立我们家?”
楚江氏哼道:“还不是你父亲生意越做越大,而他们的生意却越来越萧条。多年前的上海滩四大华商势均力敌,现在他们三家加一起也扳不倒我们江家一根手指头。”
子衿有些吃惊,原来她家的生意已经做了这样大。
“你们虽年轻,但也要慢慢的清楚目前的局势。你已经长大了,终是有结婚持家的那一天,哪些人该不该交往,要怎么交往,这是一门大学问。我不让你大哥去是因为你大哥早已踏进了商场,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少东家。而你们却不同,你们做不了江家的主,也就代表不了江家。”江楚氏本是不打算让女儿接触这些人情世故的,转眼一看子衿的朋友们都快要嫁了,她自己也有了心上人,想来也是留不了多久的,索性让她早些知道倒好些。
子衿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桌上她方才看过的账本。她从不想接触他们的世界,她喜欢简单的世界,想要简单的幸福。或许她真的该长大了吧?
下午子衿差人去问江子辕,传话的下人回来后告诉她说他不去
她清楚,他害怕见到佩清。
外表看起来那样洒月兑,其实内心是难受的厉害的吧?
初秋将过,他们几人之间好似应了这季节。秋风萧瑟,她抬头看那快要落下的夕阳,何时她也变得这样伤感了?
这几日矢野滕浩找她找的很勤,她很清楚他的心思,但她却装作不懂。恍然间想起那时甘佩闵的话来,他与矢野滕浩有同一个目的,是她却有些想念甘佩闵了。
她抬起手遮住阳光,看着从指缝中漏出的夕阳,有些轻松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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