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搭话,其实就像太后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宫妃就是必须大度,大度的分享爱情。
问题是,她其实可以有别的路,她可以不做宫妃。
听太后继续悠悠的道:
“圣手姥姥进宫找过哀家。”
她这话一出,琉百叶惊了一下,目光直直的看着太后,太后却只是一笑,并没有因为她的无理而介意。只是继续说着:
“她是祖皇最爱的女子,却是不为人所知的,哀家也曾妒忌过这样的女子,可是如今一见,什么都不重要,能见她能与她交谈已是万幸,哀家知道,你是圣手姥姥最疼爱的孙女,既然如此,到了哀家这里自然是一样的,无论漓儿怎么待你,哀家一定不委屈了你,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琉百叶不知道太后和姥姥都聊了些什么,但看得出,太后对此感悟很大。对姥姥的敬重也可见一斑。
她回到丽蕤殿有时还会无聊的想,是不是姥姥威胁人家了?
她是百叶宫的宫主,什么事还能逼迫了她,逼急了直接离开皇宫,到时候皇上肯定不干!姥姥会不会这样威胁?
但是一转念,其实这是她自己内心强烈的想法。
坐在宫殿外,春季时节了,不久就该是夏季了,可是她的画还有头没尾的,墨烨漓如今这么对她,她竟然还想着给她作画?
正自顾的笑着,碧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微微欠身,将茶放下后并没有退下,而是似有意而无意的道:
“娘娘,近几日菀贵人找皇上找的勤了。”
她没有搭理碧荷,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秋婉找墨烨漓当然是去恶人先告状的,去了这么多次,说明也并不是很顺利,至少墨烨漓还算有点良心吧?
这一晚墨烨漓过来了,安静的从背后拥着她,好一会儿好似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手背放在她的额头:
“前两天的风寒都好了?”他低低的问。
她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焦虑的,还是心疼的,有孕之后容易生病,不过她没告诉过墨烨漓,他能问出来,好歹说明,他在意过她。
但是身后的人没有困意,继续说着话:
“太后找你说话了?”
她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要细说的意思,而他也并没有要往下问的意思,想必是已经知晓了。
只是她奇怪,为什么,他忽然在她醒着的时候过来了,平常都是半夜过来,凌晨就走,根本看不清脸。
她感受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却始终不听他说什么,她也不主动问。
良久,她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他低低的凑在她耳边:
“叶儿。”
“恩?”
“无事。”
“……”
孕妇容易犯困,也不知何时她就睡过去了,可是模糊之间好似听到了他说话,含着歉意,含着心疼。
“千万别怪朕,这只是权宜之计,朕不想让你备受攻击,这其中的理,你一定会明白的。”
第二日醒来,她只当这些莫名的话是错觉,并未追究。
可是当听到宫中传言传到她的丽蕤殿时,她还是眯起了眼,心里勒紧的痛。
“娘娘,您没事吧?”碧荷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问着。
她只是摇头。
不多会儿,圣旨到了,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跪下接旨,也没空理会福公公脸上的心疼,听着他尖细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氏丽贵妃,后宫权衡不当,妃嫔恶性相斗,令后宫不宁,特暂禁其行事,搬至朝凤宫思过,钦此!”
“谢皇上!”
接过圣旨,她依旧是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打算站起来,依旧将圣旨接在头顶。
福公公知道丽贵妃这是不想起来,等着他走呢,但是皇上都交代了,千万安抚安抚丽贵妃,也将她的情绪带到皇上那儿去。
于是,福公公只好将她扶了起来。
人家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琉百叶也只好轻轻开了口:
“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吧,臣妾即刻就搬。”
福公公一脸的尴尬,但是也只能点头笑着:
“娘娘莫往心里去,皇上这么做定是有皇上的意思,兴许也只是缓缓宫内外的流言,不多久就好了!”
琉百叶只是轻轻一笑,从来没有这么规矩的欠身,朝着福公公行礼,然后才回话:
“多谢公公宽慰,不过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也会照做。”
送走福公公,她只是将甚至往桌上一放,不甚在意,然后好似没事人一样对着飞雨和碧荷道:
“去吧,收拾点儿东西,也不必太多,然后挑两个宫女过去就行了,其余留在这儿吧。”
墨烨漓也没有说能不能带宫女过去,但若是不带,接下来她如是趁机出宫了,只怕朝凤宫就空了。
碧荷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飞雨脸上的情绪却非常明显:
“小姐,朝凤宫那么偏远,可是比储秀宫还远呢!”这不是打入冷宫的意思么?
但是她却只是笑了笑,托着手上的貂蝉漫不经心的问着飞雨:
“什么叫偏远?你拿什么做的中心对比,若是这乾清宫,你觉得你家小姐在意么?”
这话问的飞雨一下就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闭了嘴,赶紧收拾东西搬到朝凤宫去。
小姐从来就没表现出来对皇上的感情,可是飞雨是知道的,不过她不承认,飞雨也没法,只是收拾到侧厅的画时,飞雨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小姐,这画……是带不带呀?”
院子里的人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着茂密的树叶,好一会儿才简单的说了一句:
“带。”有东西打发时间,她为何不带?
飞雨一笑:“好嘞!”然后转身利索的收拾。
听说秋婉那儿这会儿好酒好肉,补品一堆。
这回宫里的流言该峰回路转了吧?终于秋婉得势了。
琉百叶笑了。这后宫有时候可真是幼稚!她去冷宫倒是最好的清静方法,难怪懿太后当年只喜欢修身养性,远离纷争。
想起太后,她才忽然想起,前几日她老人家找自己说话的事儿,其实她早已知道了墨烨漓的这个决定了吧?所以心里对她这个儿媳妇儿有点心疼,也算是提前给她一点预防针,开导她放宽心。
昨晚墨烨漓过来,其实也是想说这件事吧?只是迟迟开不了口,这么说来,她听到的其实不是梦话,他真的在她耳边说话了,这算是让她原谅他吧?
可即便她能想通,但心地还是酸溜溜的。
到了朝凤宫,她才想起吴瑶,吴瑶的事儿,墨烨漓交给她了,但是她这会儿没有了行事权,吴瑶也就只能跟着她一起思过了。
是夜,朝凤宫一片安静,可是在叶寒的身影略过宫墙的时候,琉百叶就已经精敏的看了一眼,等着他现身。
好一会儿才听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
“小姐,这又是何苦?”
是啊,她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出宫,不受墨烨漓控制,可是这样一来,天底下的人还真就以为是她把秋婉弄流产的了,也该说她这个贵妃果真不懂事了,可恨就在墨烨漓偏偏对秋婉的计谋只字不提,她只好按兵不动。因为墨烨漓在她眼里,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
虽然她生气,也知道他有他的理由。如果他真的不相信她,那晚不会附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那一席话。
所以,她没有接叶寒的话,只是道:
“你训练过童子军了,怎么样?”
她如此问,叶寒只是叹了口气,回道:
“叶仲与叶秋的眼光无可挑剔,小姐见了那帮孩子,一定要喜欢!”
她点了点头,看叶寒好似瘦了些,但或许是因为春天的关系,他气色很好,看上去又帅气了。
“飞雪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好一会儿她问。
叶寒微微蹙了一下眉,因为一时说不清,或者是有些模糊,这其中的关系,让他想到了以前的秋婉与墨烨卿。
“大抵,不是江湖门派作祟,是背后有人盯上百叶宫了,只不过不知此人真实身份,是个多谋之人,目前不知其目的是什么,只查不动,飞雪也就静观其变了,瑶贵人的娘家是否有人经商?”叶寒最后加了一句问话。
也正是这一句,才让琉百叶停住了悠闲,轻轻将貂蝉放在地上由她到一边玩耍。
“瑶贵人的兄长就是商人,只不过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不知如何,有交集?”她淡淡的问。
叶寒也不太确定,但还是点了点头:
“多了门派如此积极的针对百叶宫,想必背后之人出的银子不少,若是针对小姐,那就是后宫,后宫中如今争斗好强的也就吴瑶,正好其背后财力不小,当然,这也只是叶寒的猜测。”
虽然他说猜测,但肯定不是无凭无据,琉百叶认真的听着,也想着,吴瑶能给自己送珊瑚流朱,其兄长必定不可小觑。
“飞雪防着门派挑衅,你可到百叶宫的各个商业路数中查探一下,有没有吴瑶兄长的门路。”她现在也不急。反正人在冷宫,很多事反而方便了。
“是小姐!”叶寒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没了影,只余貂蝉傻傻的看着那个方向发愣,逗得她不自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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