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旨体恤功臣年迈,准其告老还乡,安享晚年,原本体现他仁君仁义的诏书。逼返了吴三桂的同时,也逼得整个大清,不得不起来讨伐叛徒。而他大清的皇帝却是最后的赢家,既找到了收拾心头大患的正当理由,又有了得力的助手。
如此的城府和心术,不愧为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少年天子!
玄烨见众官员一阵窃窃私语之后,默然而立,便起身走到案前来,看着太和殿外初升的日头,略带感叹的说:“想我大清入关数十年以来,不说国泰民安,百姓人人安居乐业,但也是歌舞升平,一片太平盛世。但如今到了朕这里,便是南有恶虎北有狼,家门前还有不安分的宵小。朕愧对百姓,愧对祖宗,更愧对为大清打下江山而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因为他们的牺牲并没有换来家人以及后代的安乐祥和。”
皇上一番自责的话,引得众官员顿时一阵愧疚,纷纷跪下,齐声道:“不能为皇上分忧,臣等最该万死!”
“那这幡到底是撤得还是撤不得?遏必隆,你是三朝元老,开国功臣,你来说说。”
“启奏皇上,老臣认为,这幡当撤,不论那平西王吴三桂,是否存有不异之心,就从他竟敢公然抗旨不尊,先是自愿请旨下山,随后又称病不愿遵旨。如此这般反复无常,根本就是不将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这般大逆不道。朝廷确实应该做出反应,以好让天下人知道,这大清的天下到底是由谁来做主。”
早已年过半百的遏必隆,从来就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尤其是在被鳌拜陷害,遭遇了几年牢狱之灾之后。难得如此明明确确的表一次态,熟知他的大臣,无不为他今日的表现感到惊讶,但也仅次于心中。
众官员一见如今只剩下的唯一一个,当年由孝庄太后亲自指定的“四大首辅”辅政之臣的遏必隆也表了态,无论是心中仍有顾虑,还是始终不赞同皇上此举的官员,都纷纷站出来,表示复议遏必隆的看法。
如果说在准许吴三桂请辞的折子还没有颁布之前,他们的反对或许还有必要,如今却是已完全失去了意义。就像遏必隆所说,不管吴三桂请辞的折子是否处于对朝廷的试探,如今他称病拒绝下山却是事实。
这样公然藐视朝廷,辱没皇上的大逆之举,却为朝廷所不容。所以,这幡如今是撤也的撤,不撤也的撤。他吴三桂最好是识时务一些,早日想明白,赶快下山回京,否则这动武怕是迟早的事。
两个月前,还有大量的反对之声,如今却异口同声的表示赞成,玄烨看了一眼底下跪满一地,看似齐声,却心思各异的大臣们,自信一笑,然后振臂一挥,高声道:“很好,自今日起,众位爱卿可就要齐心协力和朕一起打一场硬仗了,待三藩平息,山河壮丽之时,你们的功劳,朕会铭记于心。”不管他们心中所想为何,如今都只能想他所想,做他所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员高呼万岁,以示隆恩浩荡,君臣一心。
玄烨叫他们平身后,转身回到龙椅之上,然后朗声道:“拟旨,命礼部侍郎哲尔肯赴云南,户部尚书梁清标赴广东,吏部侍郎陈一炳赴福建,各持敕谕,会同该藩及督抚商榷移藩事宜。兵部尚书纳兰明珠为钦差大臣,持上封宝剑,享便宜行事之权,于三日内逮捕逆贼朱慈炯,肃清京中反叛势力。”
“嗻!臣等遵旨。”
躲在后面听了半天的赫舍里,忍不住啧啧称赞,还真是运筹帷幄,高瞻远瞩啊!
他看似根本什么都没干,但是却步步为营,事事运作,巧妙的将每一个环节都联系在了一起。如今不仅众人的视线不会再停留在她身上,反而还会因为之前的误解而对她这位向来名声在外的皇后娘娘心生愧疚。
再者,在裁撤三藩一事上,不论各自心怀何种心思,如今已算是君臣一心,齐心协力了。而对于那些个所谓反清复明的逆贼,这回怕是要被连根拔除了。如此完美的收官,让赫舍里忍不住打心底里佩服他的手段,身上因昨夜劳累**的不适也不翼而飞了。
玄烨散朝下来,便见某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后面不说,一见到他就立马双眼冒星星的扑过来。虽然她的热情,让他很是开心,但是那诡异的兴奋劲,还是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怀疑,她是因没休息好,而精神错乱了。
所以,在认真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决定选择一个安全的话题:“吃过东西没有?”虽说知道她跟他一样有早起的习惯,不管前**多晚入睡,第二天一早都会按时醒来。但还是没有吩咐为她备早膳,因为私心里希望,醒来后的她能等他一起。
谁曾想,他的如意算盘并没能打响,赫舍里仿佛看穿了一般,仍开始了自己的想要讨论的话题,“亲爱的皇帝陛下,我就知道你是最捧的,不费吹灰之就将事情全部摆平了。等纳兰明珠把朱慈炯抓到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了,所以如意巷是不是还可以归我管啊?”
见她难得跟他撒一次娇,却又是为了如意巷,玄烨心里一瞬间就不爽利了起来,黑了一张脸,语气不善的道:“难道说,你所关心的就只有如意巷那不干不净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