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路非还在一丝不苟宣读法律文件,诵读秦榆给桑离留下的财富:百分之五十二的瑞阳集团股份,绝对控股地位。房产无数,遍布全国,乃至海外。各国银行存款无数……等等等等动产与不动产,所有的所有,全部由合法妻子桑离继承。
并且,法律文件上生怕搞错,还特别注明:合法妻子乃桑震与阮湘云之女,原名桑芷,现名桑离,小名丁丁,a型血……各种特征,十分奇葩。
这也许是安路非律师从业以来,拟过的最奇怪的遗嘱注明。
安路非宣布完毕,恭敬地对桑离道:“秦太太,我想跟您单独聊聊。”
桑离将安律师带进书房,让人奉了茶,精神已是很虚弱,勉强提起精神道:“安律师,有什么话,您请讲。”
“请问秦太太是否会一直留在a市,还是有别的打算?”安路非问得很直接,一双精明的眸子炯炯有神。
“怎么会这么问?”桑离疑惑至极。
安路非淡淡笑道:“秦先生曾经有交待,如果秦太太选择一直留在a市,那就将您的一切法律事务交给飞鱼律所。我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桑离很不好意思:“那你……”
“没关系,我和秦先生是多年的朋友。这些年,一直是我在替他打理国内和海外的法律事务,跟着他东奔西跑。但我毕竟不能长期留在这里,所以秦太太你会感到不方便。”安路非解释得很明白。
桑离也很快就弄清楚,想了想,才道:“这样吧,安律师。你把国内的法务交给飞鱼律所,海外的部分,还是由您帮我打理,行吗?我相信,秦榆很快就会回家。您跟他是好朋友,以后合作的机会一定更多。”
安路非在见桑离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他办过的遗嘱案极多,见得最普遍的就是争产吵闹以及哭哭啼啼。像桑离这么冷静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这么年轻,心里不由敬佩了几分。
那晚,桑离睡在卧室里,将灯全部关掉,静静看窗外影影绰绰,月明月暗。
回来好几天,她都强迫自己不许乱想,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
时间溜走得越快,秦榆就越危险。她不敢去想,如果没有了秦榆,要那么多钱来有什么用?没有了秦榆,她就算找到了“自己”,又有什么用?
深重的悲凉和惊恐,如一根绳子勒在她的颈上,越系越紧,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的笑容在白天已经用光了,便是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关了灯,才可以全身放松。
她想起某个黑暗的夜,秦榆就站在门口,与她两两相望。
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怦怦怦,怦怦,剧烈而不规则。她现在也听见了,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她的肚子动了一下,就像是被儿子踹了一脚。
她忽然笑骂:“臭宝,你敢踢我,小心爸爸回来收拾你!”
也许孩子怕了,真的不敢动了。
她才发现,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了满脸。思念,噬骨钻心,像小虫子在撕咬着她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