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喽啰左右手各拿一把刀,在石头上磨得“刺刺”作响,丈夫死死抱住匪头的腿大嚷。
“不要杀我,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银票了。”
见匪头不为所动,丈夫左右看了看,突然一指女子,大叫:“她,你可以把她带去当压寨夫人。”
此语一出,土匪皆愣,继尔一阵狂笑。
土坡上,金戈起身的姿势硬生生被压下,眸中露出鄙夷。看来,她又可以少救一个了。
匪头更是兴趣大增,偏头看向脚下像蝼蚁一样的丈夫。
“她可是你夫人,你当真愿意让她做我的压寨夫人。”
见自己有活命的希望,丈夫忙不迭的点头:“愿意愿意,只要你肯放过我,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你说什么什么我都愿意。”
匪头嘿嘿一笑,将视线移到年轻女子身上。
女子将丈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气得全身发抖,哆嗦着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最后还逼出了成串的泪水。
女子梨花带泪的模样儿令匪头当下口干舌躁,下月复一阵躁热,狠狠“呸”了一口痰,踢开丈夫,窜到女子面前腰身一弯便将女子扛到肩上。
两个丫环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死死抓住匪头的衣服,不让他把小夫人带走。
匪头一脚一个,丫环飞出老远,各吐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丈夫愣忡了片刻,浮肿的脸上牵出一道恶心的笑容,大喊:“我这便离去,让她安心做你的压寨夫人。”
女子在匪头肩上哭成了泪人儿,眼里布满了绝望和恨意,低低抽噎的她惹得匪头心窝子也跟着发痒。
匪头将女子丢到马车上,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面朝里骑在女子身上。
女子终于晓得反抗,又打又踢。匪头银荡的笑声刺激着喽啰们“哦哦哦”像野兽一样大叫。
金戈终是从土坡后起身,转身上马,身后跟着成鱼等人。
匪头一边按压住女子,一边单手给自己解裤带。却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瞬间就到了跟前。
匪头头也不回,边骂边扯裤带:“妈的,老子还没有尝到味道呢,谁他娘的来捣乱,给老子狠狠的……”
“打”字还没出口,整个身体一僵,双目圆睁,还没倒下之际,便被身后一只手拖下了马车,砸到地上溅起一蓬沙雾。
成鱼从马上一跃而下,踩住匪头的脑袋,将砍进匪头背脊的利斧抽出。一蓬鲜血喷射而出,差点溅了成鱼全身。
成鱼跃上马车,掀帘一看,骤然转头,略一用力扯下帘子裹到车内女子身上。
女子筋疲力尽,正待认命,身上一轻,恍眼间便见匪头消失在马车外。女子赶紧起身,车帘蓦然被掀开,吓得衣不遮体的她惊叫不已。
下?
下一刻,身上便裹了一块布,一张漂亮的脸撞入她的眸中。
男人说:“夫人,得罪了。”
“了”字刚落,她就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酒香,女子的脸一红,耳根发烫。
男人拥着她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月复,只听一句:“抓住了。”耳畔便传来呼呼的风声,再抬头时,旁边一个骑马的女子正在打量她。
该女子虽然身着男装,却毫不掩盖自己的性别。只见她面容秀美,身后背着一筒箭羽,眸光淡然,脸色平静。
金戈收回目光望向亲卫,那厢土匪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两个丫环被人救醒,正向这边奔来。
丈夫来不及逃跑,此刻正跪在地上,呆呆的望着金戈等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成鱼将女子抱下马,两个丫环扑到女子身前泪如雨下。
“夫人,你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夫人,都是绿竹紫梅不好,没有照顾好夫人。”
女子连连摇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这才盈盈转身,对成鱼行了一个大礼。
“壮士救命之恩,苏子璃无以为报。”
成鱼抱拳回礼,一个字也没有说,只转身拉过马退到金戈身后。
女子眸色一黯,低眉行至金戈身前福礼。
“子璃谢谢夫人,夫人有如此好的夫君,是个福气之人。”
金戈业已下马,听闻此话不由得挑眉,意味深长的暼了成鱼一眼。
成鱼甩了个白眼给她,看得女子眸色又是一紧,赶紧低头。想到自己那个卖妻保命的丈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一亲卫行过来,冲金戈抱拳道:“将军,时辰不早了。”
金戈瞧见那个叫子璃的女子身形略顿,似是生生压下欲抬起的脑袋,半晌才道:“刚才子璃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不待金戈说话,成鱼却点点头,道:“无妨,这一路不太安全,不知夫人要往何处去?”
子璃微低着头,语气中有淡淡的忧伤:“事已至此,子璃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夫人,夫人,夫人你怎么样,你哪里伤着了,别害怕,有我在这里,别害怕。”
蓦然,听得丈夫大叫着跌跌撞撞的奔到子璃身边,一把抓住妻子的手握在掌中,青肿的脸上露出关切之色。
若不是刚才亲眼目睹亲耳所闻,谁认得他虚伪的外表下那张真实的面孔。
只可惜……
“放开我。”
子璃愤然甩开丈夫的手,退后两步恰好立在成鱼身侧。
“你刚才不是把我送给别人当压寨夫人了么,你刚才不是为了逃命,把我弃贼人手里于不顾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其实还是很舍不得你,很内疚的,刚才情急之下乱说话,我错了还不行吗?”
丈夫急切的抓住妻子,口中不停的道歉,不停的解释。
奈何苏子璃似乎已经伤透了心,不愿听他任何解释,潸然道。
“谢开,我不会再相信你了,纵使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了。你若真的舍不得我,顾及我们夫妻情分,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是,你还是那样做了。若不是这位恩人相救,许是……许是我命已不在了。”
苏子璃说完,扭过头不再看丈夫,颤抖的双肩说明她哭得很伤心,却又很隐忍。
这样的女子,谁看到都会在心里升起怜悯之心,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翻,疼惜一翻。
丈夫谢开见妻子不再理他,“扑通”一声当众跪到地上,拉住妻子的衣袖。
“子璃,璃儿,你原谅我好不好。想想我们的曾经,想想那时候咱们夫妻恩爱……”
“够了”,子璃愤然打断谢开的话,悲戚道,“患难之中见真情,我们夫妻缘尽于此。今日我苏子璃便向你讨要休书一封,从此各奔东西,永不往来。”
金戈仔细看了苏子璃一眼,想这女子当真是刚烈,竟敢主动提出讨要休书。
妻子说出如此狠话,谢开当场挂不住脸,觑了一眼众人,见自己的家丁奴仆并两个丫环也是一脸鄙夷,不由得恼羞成怒。
只见他站起身,一把拖过苏子璃,狠狠一耳光扇过去。却不料成鱼比他更快,当即扣住他的手,全身上下刹气四溢。
谢开惊愕,吓得心惊胆颤,死劲甩开成鱼的手,退后几步硬着头皮冲成鱼喝道:“我教训我的妻子,你一个不认识的人,你管得着吗你。”
苏子璃更是哭成了泪人儿,抽噎着说:“你要打我,你竟然要打我。我竟然傻到说什么夫妻情分,你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你……”
谢开又想过来拉苏子璃,一触及成鱼的目光,顿时气短,只得指着妻子喝斥。
“我跟你说,你生是我谢家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今天你必须跟我走,想要休书,没门。”
语毕,指过家丁:“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让夫人上车。”
家丁面面相觑,踌躇半晌,终是上前来拉苏子璃。
苏子璃死活不愿,两个丫环也拖着自家夫人不松手,双方生拉活拽,展开拉锯战,谢开在一旁边跳脚边破口大骂。
一时间,场面闹轰轰乱糟糟的,让人心烦气躁,恨不得将一些人碎尸万段。
突然,就那么毫无预警的,金戈向谢开伸出手,说了一句:“拿来。”
声音不大,却有着无形的威慑力,拉锯战陡然消停。
谢开一愣,嘴巴张得大大的,骂不出一个字来。
金戈表情淡淡的,收回手有下无下的抚模马儿的鬃毛,又吐出两字:“拿来。”
“什么?!”谢开有点蒙,扫了一眼成鱼,眼露迷茫。
“休书。”
金戈说得简短有力,说完之后补充道:“马上写,写完便给我滚。”
她的戏已经看完,若再呆下去,不敢保证她不杀这种男人。
谢开终是明白她的意思,当场大吼。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写不写休书你管得着吗。这是我的家事,你懂吗,你一个外人少在这儿废话。”
纤手一顿,金戈微微侧头,秀眉微蹙。
“成鱼,把休书拿来。”
语毕,翻身上马,带着余下亲卫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军帐,晚饭刚好送过来。唤过周副将一并吃饭,对泔州目前的情况交换了几个意见,又商量了一下行军事宜。金戈这才面露疲惫,倒在毡上闭目养神。
一条身影趁着月色闪进帐中,见到毡上的人似乎已经睡了过去,想了想又转身出帐,却听得一声:“壁月”。
顿住脚步,壁月回身一看,毡上的人仍然闭着双眼。
慢慢走过去坐下,见她神色憔悴面露疲惫,想了想,最终忍住没有伸手。
金戈并没问壁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她的贴身保镖,她在哪里,他定然会在哪里。
“可查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