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姐姐,你就只是把慕子书关起来吗?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祸害,要不要喂他一碗堕胎药?”
皇后雍容闲适地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庄芷芙,眼中不掩得意之色。
“你懂什么,如今不似以往了,皇上对孩子有些重视,喂他一碗堕胎药不是摆明了和皇上对着干?”
庄芷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甘心地问:“那就由着那个孩子出世吗?”
“出世?那就要看他有没有命出世了。本宫那冰窖虽小,冻死几个人还是以的。皇上近日未去过倾月殿,只要那慕子书在冰窖内呆上一日,他不死孩子也得死!本宫也只是惩罚一下以下犯上的嫔妃,并未想取他性命,想必皇上也是不会怪罪。”
庄芷芙觉得皇后果然厉害,心里对她更加钦佩,有姐姐做靠山,她日后在后宫还不是高人一等?
“姐姐真厉害,妹妹羡慕姐姐了,没想到姐姐还有冰窖。”
皇后不以为意地道:“冰窖凤仪宫素来就有,当年圣贤帝极宠宣皇后,宣皇后夏日怕热爱喝冰镇银耳汤,圣贤帝便让人在凤仪宫建了一个小冰窖,一直保留至今。所以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你也给本宫争气点!”
说到皇上的宠爱,庄芷芙郁闷地嘟起嘴,抱怨道:“妹妹也想得到皇上的宠爱,是受封六日以来皇上从未踏足过芙蓉阁一步,妹妹也是无计施。”
皇后沉了脸,恨铁不成钢地斜视着庄芷芙,“皇上不找你,你就不会巧遇皇上?”
庄芷芙眼睛一亮,脸上霎时笑意盈盈,“姐姐就是比妹妹聪慧。”
皇后极爱这些夸奖的话,脸色也温和了些。
“你不要急,巧遇也是要策划的,只要能遇上皇上,以妹妹这娇女敕人的模样,想必皇上定是会喜欢。”
庄芷芙难掩心头的喜悦,想到以后被皇上独宠,脸上泛起几抹红晕,娇羞地以手遮掩。
此时的慕子书已被关在凤仪宫的地下冰窖之中,冰窖不大,但却存满了方方正正的寒冰。由于夏季刚过的缘故,冰窖中已有些寒冰被取用。
为了保温,冰窖没有窗,通向地面的门也是用上好的材料制成,现下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从最近的寒冰到墙面空着最多不过两米的距离。
认清了这里的情况,慕子书找了个离寒冰最远的角落坐着。这里没有通风也就没有多少空气,呆久了就算他没被冻死也会窒息而死。
慕子书忽然感觉头有点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这里也快有半个时辰了,身上越冰冷,将衣袍的下摆撩起来盖在微隆的小月复上,希望这样以温暖到月复中的孩子。
慕子书搓了搓手,待手上有些温度,便将手心贴在小月复上,轻声道:皇儿不怕,爹爹和你在一起。
右手的手腕上还有明显被细丝勒过的勒痕,他想不出谁会这么厉害仅靠一根丝线就能操控他,想必也是武功极高的人才能做出来。
时间渐渐流逝,慕子书冷的脸色白,努力蜷缩着身子护着月复部,意识渐渐迷离。他知道自己在等,他在宫里无依无靠,今日的结果要么是等死,要么是等到那人来救自己。
想到几次危险关头那人都会出现在他面前,慕子书忽然有些安心,失去意识前嘴里呢喃着:诀,救救我们的皇儿……
御书房中正在为皇上整理奏折的索西听到影卫的禀报后,一向严肃的脸上眉头皱了皱,随后急忙亲自策马赶往左相府。
左相府的下人大多认识索西总管,因此并未阻拦。
索西忽然闯了进来的时候,宇文君诀正在和顾飒白一起品尝司谨珍藏多年的美酒。
宇文君诀也没见过索西这般着急的样子,当下顾不得美酒,看着索西示意他说明来意。
“皇上,公子被皇后关到冰窖去了,如今怕是快要有半个时辰了。”
宇文君诀脸色一沉,没说什么,只一甩袖袍踏步出门。
索西刚缓过气来,就见皇上脸色阴沉雷厉风行地走了。
顾飒白调笑道:“索西总管还愣着做什么,君诀那轻功,你那匹马也不知能不能追上。”
索西老脸一红,急忙拜别两位丞相大人,策马回宫,至于能不能追上皇上,他也就不想了。
“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美人,君诀竟如此上心,谨你有没有接触过?”
司谨想到那日在亭中巧遇慕子书时的情景,笑道:“君诀生辰宴上送玉佩的那个。”
顾飒白回忆了一番,叹道:“原来是那个病公子,模样倒是清秀,论美字却是万比不上谨你的。”
司谨瞄他一眼,暂不和他计较那个‘美’字。
“病公子?他不病,只是有了身孕罢了。”
‘噗——’顾飒白刚喝到嘴里的美酒尽数不雅地喷出,夸张地瞪着眼看着司谨。
“公子?身孕?男人以生孩子?”
司谨弯了弯嘴角,起身走到顾飒白面前,拿出丝绢轻柔地替他擦拭嘴角的酒渍。
被司谨这么温柔地对待,顾飒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白真不关心宫中之事,男人能不能生孩子,还不是一试就知?”
顾飒白心中警铃作响,“哎呀!府中还有事,我先回府了!”
司谨弯着嘴角,他不管右相府有什么事,利索地将人扛在肩上,淡定地往寝房走去,从容地忽视了顾飒白的求救声。
“司谨你个披着羊皮的**!昨夜不是做过了吗!救命啊——”
凤仪宫
皇后还在和庄芷芙闲聊如何制造巧遇,忽然听见一声‘皇上驾到’,连忙欣喜地上前迎接。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宇文君诀勾着唇,似是心情极好地四下打量了一下凤仪宫的前殿。
索西看着皇上那抹笑,心里默默地为皇后默哀。
皇后不了解内情,只当皇上很高兴,笑着道:“皇上许久未来臣妾的凤仪宫了,臣妾对皇上甚是想念。”
宇文君诀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不减,“朕也是极为想念皇后,今日天热,皇后替朕做碗冰镇酸梅汤如何?”
皇后和庄芷芙疑惑地瞄了眼门外的天色,这秋高气爽的,哪里天热了?
“皇后既然不愿,那朕自己去皇后的冰窖取些冰好?”
皇后看着宇文君诀温和的笑脸,忽然觉得背上寒毛直竖,冰窖湟澜宫也是有的,皇上何必到这里来取冰?而且皇上何时对她笑过?这下还不清楚皇上的来意她在后宫这些年也算白呆了。
庄芷芙不明白这气氛为何如此怪异,懦懦地呆在一旁不敢插话。
皇后平复了一下心绪,故作镇定地道:“何必劳烦皇上,臣妾让人去取便是。”
宇文君诀凤眼微眯,忽的沉了脸,不再和皇后浪费时间,转身往外走。
“索西!”
“是,皇上。”
索西双手击掌,顿时凤仪宫被一群皇家禁卫军四下包围。
皇后被这阵仗吓得腿软,看着皇上往地下冰窖的地方去,也不知该跟还是不该跟。
索西严肃地看着皇后,冷声道:“皇后娘娘还是早些交出钥匙,否则这凤仪宫引以为豪的冰窖日后怕是不存在了。”
皇后明白索西的意思,若是她不交出钥匙,禁卫军会把门砸开,而日后这冰窖也会被毁掉。
“钥……钥匙,快把钥匙拿来!”
皇后有些说不准话,命令宫女将钥匙取来交给索西。
地下冰窖的门一开,一股很浓厚的寒气便向外袭来。只是站在门口便能感觉到那寒气有多重。
宇文君诀阴沉着脸率先踏步下去,一眼便看见蜷缩在角落里护着月复部已然昏厥的慕子书,心中蓦地一紧。
索西看见这一幕也是一怔,连忙命令着:“快去把太医令、范太医、何太医叫到倾月殿去!”
地面上顿时有几个禁卫军飞奔着去太医院。
宇文君诀接过索西事先准备好的毯子,俯身裹在慕子书身上将他打横抱起,用脸蹭了蹭他的额,果然已经冰的不像话了。
连忙将人抱出寒冷的冰窖,相比之下外面的温度显得温暖许多,秋日不算很暖的太阳光照到身上也显得温暖舒服。
“子书?醒醒,听得见朕说话吗?”
宇文君诀一边走一边试图唤醒慕子书,抱着慕子书的手也一直在摩挲着毯子替他取暖。
慕子书也感觉到了与冰窖不同的温暖,眼睛迷迷蒙蒙地隙开一条缝隙,也不知有没有看到什么便又阖了起来,只是嘴里似乎呢喃着什么。
宇文君诀看着他呢喃着什么的唇,低下头仔细一听,不禁愣住。
慕子书反反复复呢喃的只有一个字——诀。
宇文君诀不知作何感想,只是心中微微作疼,将慕子书往怀里紧了紧,轻应道:“我在。”
“皇上!皇上!”
身后,皇后连奔带跑地过来紧跟着宇文君诀。
宇文君诀停下脚步冷眸看了她一眼。
皇后见他停下,连忙跪下,委屈道:“皇上莫要误会了臣妾,是慕公子先出手打了臣妾,臣妾才关了他以示惩戒,当时很多人在场都能替臣妾作证的!臣妾想关上一个时辰便放出来,并未想伤害慕公子!”
宇文君诀脸色依旧阴沉得怕,也不知有没有将皇后的话听进去,只沉声道:“皇后有时间解释,不如去祠堂好好跪拜祈祷子书月复中孩子无恙,否则,你那位子想坐的人多了去了!”
说罢,宇文君诀便不再停留地往倾月殿去。
皇后瞬间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睁大眼睛,不思议地望着宇文君诀离去的方向。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后位有哥哥兵马大元帅护着,没想到皇上说出那句话竟是那么容易!
庄芷芙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幕,也是害怕地不敢动一动,她入后宫究竟是对是错?
皇后呆愣了许久,眼中的恐惧渐渐被阴狠取代,皇后只能是她!谁都抢不走!慕子书,不饶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