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阴沉得很,整个萧军营地显得格外的凝重。《》
此时帅帐内,四人正围着桌案而坐,凝视着置于桌案上的行军图,表情严肃。
“实在不得不佩服秦轩这招‘请君入瓮’用得好呀。”墨辰真心称赞道。
扶阳,处于特殊地带,西北面与岳国的雁亭接壤,东面与齐国的弘陵交界,是三国往来的要道。倘若能拿下扶阳,对萧国势力的扩张大为有益。
然而,拿下扶阳绝非探囊取物,轻而易举。单说纪国的五十万大军,萧国尚可匹敌。而齐、岳两国此时若和纪国联手,那萧军则三面临敌,岌岌可危。后面且是险要的七蒲山,要想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恩,秦轩这人,果然不得小觑。”紫寒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不光是请君入瓮,还顺道铲除异己,赢得信任,可谓是一石二鸟呀。《》
“哼!纪、齐、岳真是狼狈为奸。”严子初用鼻子哼气臭骂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各自的立场不同罢了。”墨辰一语中的。
“狄云,你带一队人马前去接应运送粮草的士兵。”紫寒半响开口道。
此时粮道要是被人截断,无疑是雪上加霜。纪国何须要主动出击,只要“拖”“耗”就能把萧国拖死、耗死。
而大军长途跋涉,自会疲惫,再者思乡心切,怕是不战而溃。
四人琢磨了一天,还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直到傍晚,才各自散去。
是夜,一人走出军帐,独自来到树林深处。夜晚的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月光倾泻入林间,洒出一个落寞的背影,紫色披风随风翻飞,欲羽化而去。♀
木叶清香在空气中微微流动,伴随着的是低回盘旋的箫声,若有若无,轻灵飘渺,都在这手指抬阖起落之间婉转……
一曲完毕,笑道:“我竟不知道墨辰也这般无赖,喜欢偷听。”
依稀是邪魅的笑容,仿佛刚刚的孤寂萧索只是一场幻觉。
“是呀,近墨者黑。”从树后走出一个白衣公子。
两人靠树席地而坐,静静听着偶然传来的虫鸣鸟叫声。
半响墨辰才淡淡开口:“累了?倦了?”
以前他总会赖着自己弹琴,很少听到他吹箫,偶尔听到的箫声总是落寞孤寂,揪痛人心。
“恩,有点。”紫寒朝墨辰挨了挨,把头顺势靠在墨辰略显单薄的肩膀。
醉卧沙场,纵使战无不胜,也会疲倦。♀
而似乎真正的争战还未开始,等待自己的又将会是怎样的明天?
何时得守一方净土,自耕自足,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闲来和墨辰举酒共饮,或是捻棋一笑,或是凌空舞剑,或是琴箫合奏,羡煞世人。
而生于乱世,帝王之家,这平凡的一切竟是一种奢侈。
是不是我错了,是自己选择了踏上这条王者之路?
只是不往上爬,那就会被人踩在脚下,失去一切。
万丈高峰,退下来便是深渊,别无选择。
早已习惯了某人的无赖妄为,墨辰便也没大惊小怪,随他枕着。只是连墨辰也没察觉到,自己的习惯已经变得非比寻常……
“墨辰,是否已有对策?”见墨辰没有推开自己,某人喜滋滋地嗅着沁人心脾的冷香。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多问。”
是呀,凭两人的默契,不用多说,早已明了。
“呵呵……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事实证明,墨辰对某人忍耐力够强,自顾说着:“秦轩的能耐,我们不可斗量,而我们的计策也并非万无一失……”
还没等墨辰说完,紫寒就打岔:“我们就赌上一把,有墨辰在,不会输的。”
五十万大军的性命,全系一人之手,简单一个“赌”字,有的人说来是浮夸,有的人说来是浅显,可在有的人说来是一种魄力,一种胆识。刚好,紫寒就属于后者。@黄色
不想再聊战事,紫寒主动转移话题:“墨辰,想家了吗?”
“我哪有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墨辰眼中闪过了一丝脆弱。
“我指的是繁星谷。”由于侧靠的姿势,没有瞥见墨辰的神情,紫寒继续说着:“那不算是墨辰的家吗?怎么说都是墨辰从小长大的地方。听墨辰叫无殇大师兄,是不是还有其他师兄弟呢?你们的感情想必很好。”
你一口气说怎么多,叫谁都懒得回答。但话说回来,墨辰很少谈论自己的过往,即使他们认识了一年多,即使他们互为知己。
这回,墨辰却是很有耐心地诉说着,亦或是静静回忆着:“我出生时就体弱,大夫们都说救不活了。幸好得师父所救,带去找师伯,也就是紫宸老人医治。此后,便随师伯在谷中居住……我有两个师兄,大师兄精于医术,但生性喜静,二师兄则专于机关,天性好动,有趣得多,只是不经常待在谷内……谷中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没有尘世纷扰,其实简简单单未必不好,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兴许是真的困了,兴许是墨辰的声音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听着听着,紫寒就睡了。
默默注视靠着自己入睡的那人,剑眉飞扬,嘴角微翘,连睡觉都睡得锋芒外露,霸气十足。
自从遇见了这个人,生活才变得真实。可以开怀大笑,可以举杯畅饮,可以并肩退敌,可以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可以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
自己高兴了,难过了,生气了,孤独了,冷着了,都有人陪伴着,关心着,真好……
想着想着,墨辰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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