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的三亩田园 第七十七章

作者 : 宅三年

香徕娘也不想再瞒女儿,道:“嗯,我没睡,一直醒着。”

她这样说便是承认所有的话她都听到了。

香徕再也忍不住,眼泪喷薄而出,边哭边道:“娘,你没事的,你会好的!”

香徕娘费力地抬起手给女儿擦眼泪,道:“别说傻话了,大夫都说娘不行了……从前是娘骗你,现在你又来骗娘了。”

香徕伏在炕边紧紧抱着娘,道:“不是的,娘,你一定会好的,我还要带你过好日子呢,我要你享福,要找一大群人伺候你、给你找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香徕娘吃力地笑了一下,道:“傻丫头,娘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那样哄着……娘该享的福都享过,只是、只是放心不下你,我的女儿还没出嫁,还没找到疼她的人……”

“娘,你什么事都想着我,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病了也不跟我说,你是想让女儿内疚一辈子么……”

她在这里说着,香徕娘的眼睛都瞟向墙角的衣箱,手向那边指着,道:“香儿,你去把镯子找来……”

香徕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从前娘似乎拿地定只镯子给自己看。

她连忙起身过去,在衣箱里一阵翻找,从箱底把那只镯子找到,拿过来放在娘手里,道:“在这儿呢!”

香徕娘拿着镯子看了又看,干枯的眼里泛出些泪光,道:“这是你爹给我的,当初他亲手给我戴上,说要娶我进家门……却不想……后来人没了!”

香徕见娘越说情绪越激动,连忙道:“娘,你别说了,爹的仇我一直没忘,我前些天去松宁找陈长治使了银子,他答应要帮我找出真凶给爹报仇!”

事到如今,她只能往好处说了,总不能让娘到死都惦记着。

香徕娘听女儿这样说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拉过香徕的手,道:“来,戴上……”

香徕接过套在自己手腕上。

香徕娘一眼又一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一样,道:“像娘当年一样,这镯子你要留着,以后传给你的子孙后代,说什么也不能卖……”

“嗯,不卖、一定不卖!”

娘俩个正说着话,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二姨娘带着天徕和另外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二姨娘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香徕娘躺在炕上,香徕哭得泪人一样抱着她,愣怔地问道:“姐这是咱的啦?”

香徕只顾掉眼泪不说话,香徕娘吃力地抬了抬头,道:“妹子回来了!”

二姨娘正要再问,桂芳人厨房里探出头来朝她使眼色,二姨娘便走过去奇怪道:“这是咋了?”

桂芳悄声道:“二婶不行了,曹先生和松宁的韩先生都说没几天了。”

二姨娘顿时傻在那里,喃喃道:“咋会?我走的时候姐还好好的,咋说不行就不行了?!”

桂芳低声道:“韩大夫说肝上长了瘤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婶自己早知道,只忍着没当人说……”

二姨娘一听就受不了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几步跑回屋里,和香徕一起抱着香徕娘道:“姐啊,你咋这样了!都是我不好啊,让你受这种罪……”

天徕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娘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和那个小姑娘一起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

听到他们回来,徐澈从小屋中出来,把天徕拉进去,悄悄把真相告诉了他。

天徕刚跟娘一起给外婆办了丧事,不想回家来又听说大姨不行了,他从小在大姨身边长大,把香徕娘当做亲娘一样,听完之后也哭着跑了过来,和他娘一起哭成一片。

二姨娘带来的小姑娘是她的娘家侄女,名叫李慧玲,二姨娘带到沈家来住过几次,桂芳看了几眼便认出来,见她还在门口站着便把她带进屋里让她自己找地方呆着。

香徕娘看天徕娘俩个围着自己哭得伤心,轻轻拍了拍二姨娘的肩膀,道:“妹子别哭,姐没事,人……谁都有这一天,姐要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没有你和万禄,我和香徕、活不到今天……”

香徕只顾得伤心,没反应过来娘说的都是些什么,正在那里擦眼泪,娘又拉她的手,道:“香儿,娘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孝敬你二姨,把她当娘一样!天徕、天徕永远都是你亲弟!”

香徕紧握着她的手,道:“娘,我知道,我知道!您不说我也会照顾她们的!”

这时桂芳终于把那颗罂粟果熬成了汁,只在一个铜碗底上有粘稠的一小片。

她小心地端来,道:“香徕,你看是这样么?是不是太少了?”

香徕虽不知道这东西确切的用量该是多少,但是效力这么霸道的东西,这些肯定不能全吃了,于是道:“不少不少,来一小点就够。”

说着从桂芳手里接过小匙,在碗底上挑起一点,道:“娘啊,吃药了。”

香徕娘道:“不吃了,没用的。”

香徕道:“帮你止痛的。”

香徕娘不再说话,这折磨人的病在她身上两年了,有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二姨娘扶起香徕娘,香徕小心地把药放进娘嘴里,然后又给她喝喝了两口水。

药下肚不一会儿,香徕娘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说话也比刚才有力气,竟然与二姨娘说起她年幼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家境好,家中人也疼她,过得那样无忧无虑。

每一个即将死去的人都会缅怀从前,可是这些事情听在香徕耳中却如同一柄柄利剑一样戳着她的心,娘年幼时的幸福与后来的困顿相比有多么残酷!是否从那之后她再没幸福过?

她实在忍不住,放开娘跑到外面,躲在山墙处一下一下狠狠拍着墙面,痛恨自己怎么那么没用,没能早点帮娘治病,没能早点来,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多享一点福。

若是自己早出现,哪怕让娘少听吴招娣和大伯母的一点咒骂,是不是她也不会患上这种病?

她正在这里发泄心头的压抑与悲恸,一个人影静静地出现在墙角,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

香徕发泄了很久之后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转眼看到一时间怔在那里。

这人正是骆谨行。他在屋内听到屋外声音不对,让徐澈出来看,知道是香徕心情不好在此发泄,特意拖着重伤的身体出来看她。

香徕看着骆谨行,骆谨行也静静地看着她,一手扶着墙虚弱地说道:“人活着,总有许多事情是你无法控制的,这些时候,除去接受没有任何办法!”

香徕把拍得麻痛的手从墙壁上移开,道:“我知道,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没对她更好一点,为什么要让她受那么多苦!”

骆谨行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被墙壁擦伤的手,道:“对她来说,你才是她的一切,若是你过得好,她无论怎样都是好的,你若不好,她坐拥金山也是痛苦的……”

香徕心中想道:是啊,真是这样的呢,若不然她明明经常痛到要死,可是看到自己做出些成绩来笑得那么欣慰,拖着重病的身体为自己操持家务,还不都是想让自己好。

两世为人的香徕上一世父母身体健康,到死的那一刻都是无忧无虑,从没去想过这些,这一世又为改变穷困的生活而忙碌,从没去仔细体会,直到此时骆谨行说出来,她才深切地了解,原来儿女幸福才是父母们最大的心愿。

骆谨行见她不说话,握着她的手继续说道:“我娘去世的时候我只有十岁,她死前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她在那边会一直看着我,所以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好,哪怕被人下了毒,数次垂死,我也做我最喜欢的事,让自己过得开心,我要努力击败我的对手,让我娘在另一个世界为我骄傲。”

香徕惊讶地抬头看着他,道:“你被人下了毒?”

骆谨行道:“是啊,她们害死我娘又想害死我,我娘死后不久就开始向我下药,幸好我舅舅帮我找到韩先生……哦,我说的韩先生是给你娘诊病的韩先生的父亲,他的医术更加高明,其实我每次过来,都是来找他治病的。”

香徕这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骆谨行的时候,他确实一脸病容,还经常咳嗽,不过之后似乎越来越好了。

想到这里问道:“那你这次也是去找老韩先生治病?”

骆谨行道:“是的,我被人下的毒极其顽固,老韩先生这些年不看诊就是一直在研究我的病情,前些天韩先生托人告诉我,他父亲病危想见我最后一面,我才赶来,他死前给我开了最后一张方子,说照那方子吃下去,我的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

“哦。”听说他没事,香徕替他揪着的心也放下来一些,道:“可是那些人为什么抓你?”

骆谨行目光微垂,稍稍迟疑了一下,道:“那……不过是个误会,我回去之后便没事了,不会因此连累到你。”

香徕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替你担心。”

骆谨行道:“我知道,谢谢你昨天冒险救我,不然我或许真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香徕道:“不要这样说,既然只是个误会,原本也没什么大事,我不过是顺道把你带过来而已。”

骆谨行苍白着脸勉强笑了一下,道:“是啊,不是什么大事。”

香徕见他撑着受伤的身体在这里宽慰自己很是过意,把他扶进屋去交给徐澈照顾,自己又去陪着娘了。

和骆谨行聊完之后香徕忽然看开了很多,自己再如何悲伤自责都是无用的,所做的只能是多陪着娘,让她最后的日子舒心些。

之后的几天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娘身边,听她说她小时候的事情,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听到她说到外公、外婆,可是却独独没有说起她和爹相处的事情。

但这只是前两天,到后两天,娘已经根本说不出话了。

香徕每每看到她神情痛苦,便熬了罂粟果汁给她喝,喝过之后香徕娘的两眼便直盯盯地看着窗户传来的光亮,似乎在那里能看到些什么。

到了最后一天,香徕娘突然又能说话了,两眼还是直直地盯着窗外,嘴里含糊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香徕努力分辨着,似乎是叫得“静安”两个字。

隐约的还听娘叨念:“静安,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香徕不知道她所谓的“静安”是何人,是她和爹之间的不为人知的昵称,还是她某个重要的亲人。

她所能做的,只是无力地抓着娘的手,抱着着她。

二姨娘和天徕也都守在旁边掉眼泪。

听说香徕娘不行了,村里大半人都来了,院中已经在做棺椁,张氏帮忙张罗买孝布,剪纸钱之类的。

一些伸不上手的人都在屋内和香徕一起守着。

香徕娘在女儿怀里混乱地叨念了一会儿之后更加清醒,眼睛逐渐有了光芒,慢慢地看到女儿脸上,定定地看着她问道:“香儿啊,你可是我的香儿?”

香徕忍着泪水点头道:“是,我是香儿,娘。”

香徕娘用力地看了又看,道:“这两年娘都不认识你了,好像我从前的香儿没有了……你、你是吗?”

香徕心里又是一痛,她还以为香徕娘已经在不经意间认可了女儿的改变,却不想她一直在怀疑着。这个柔弱的母亲有太多的事在心里装着。自己的病、女儿的改变,别人的讥讽谩骂,一切一切,都那样默默地忍着,直到最后一刻,才把心底最深的疑问问出来。

此时此情,香徕又能如何说呢?不要说根本不能也不能对她说实话,哪怕她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切,香徕也想告诉她一声,自己真的认可她这个娘,就像自己前世的娘一样。

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娘枯槁的脸颊,道:“娘,我是你的香儿,一直都是,不管怎么变,都是你的女儿……”

或许是她的话由心而发真情实意,也或许是香徕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她再次激动起来,吃力地向起抬手想模香徕的脸,嘴里喃喃道:“香儿,真是香儿,娘好怕!娘没了你爹,好怕再没有你……”

香徕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腮边,道:“不会的,娘,我是你的女儿,一辈子都不会变!”

香徕那样定定的看着女儿,脸上再次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可是嘴里却在呢喃道:“你爹、不来接我……”

香徕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无助地抱着她

香徕娘的目光再次移向窗口的亮处,声音低弱近乎抽息:“他、他是怪我……没给他、报、报仇……”

这句话说完,她再也没有吸进一丝气息,被香徕握着的手也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双眼还是那样睁着,似乎还在盼着某个人来。

香徕知道娘是真的走了,可她依旧那样握着娘的手,当她还在听一样,声音低微却坚定道:“娘,你放心,爹的仇我一定会给报的!”

说完把她的手慢慢放下,手掌轻轻抹过娘的双眼,帮她把眼睛闭上,然后再次把那枯瘦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决堤般涌下,滴滴答答落在娘的身上。

守在近前的二姨娘见到这一幕,放声哭了起来,边哭道:“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咱们才过点好日子,香徕还没成家,天来还没长大,你怎么都不等了……”

天徕也知道大姨走了,站在地上抹眼睛哭着叫道:“大姨、大姨……”

其他人看着也跟着抹起了眼泪,虽然在这些人的观念里病死算是正常死亡,但毕竟香徕娘年纪不大,平常待人又极和气,即使有人在背后风言风语,却不过是妒忌她从前的美貌,实际上真算起来,香徕娘没有一点招人讨厌的地方。

这几天骆谨行的伤已经好多了,徐麟一直没有找来,他也没打算这就离开,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香徕。

他经历过丧母之痛,更能理解现在香徕的心情,他想在这里陪着她,哪怕那个女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自己能在这个时候多看她几眼心里也安慰一些。

香徕娘去世之时骆谨行听到众人的哭声再次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人群后向屋内看着。

香徕还在那里抱着娘的遗体,没有像其二姨娘那样哭得歇斯底里,只是坐在那里低沉地抽泣。

可越是这样却越让骆谨行心疼,一个柔弱的女子,失去亲人那种钻心刺骨的痛该要如何承受。

他无比想过去安慰她、帮助她,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走上前去。

娘的丧事香徕没怎么操持,有张氏、桂芳、顺子、秀芬忙活着,大小事情都已经帮她安排妥贴,有用付银子的地方徐澈也都解决了,根本不用来打扰她。

出殡时香徕没去,按照风俗女人不能送葬,一切应该由子女走的过程全都由天徕替她顶着。

及到灵棚中的棺椁被抬上牛车运走,香徕的心突然空了一大截,仿佛生生被割下去一半儿,她跟在车后面向前走,却被村里的女人拉了回来。

香徕心痛到无法站立,几乎跌坐在地上,可是正在无力之时却被一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她不知道是谁,也没看清是谁,心痛促使她只顾得抱着那人痛哭,把这个在她最伤心的时候给她温暖和力量的人当成依靠。

直到很久之后,香徕感觉到周围不正常的安静才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骆谨行俊秀又苍白的脸,而这几日一直围在她身边的其他人却一个也不见了。

被悲伤淹没的她这才清醒了一些,从骆谨行的怀里出来,低头道:“对不起,谨行少爷,我失态了。”

骆谨行肋下的伤口被香徕抱得隐隐作痛,额头上渗出薄薄的细汗却强忍着,道:“没什么失态不失态,亲人故去,不伤心才奇怪……”

香徕擦干眼泪,看到骆谨行肩头的衣服被自己湿大片,尴尬道:“对不起,你的衣服被弄脏了我,回去换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骆谨行转头看了看,道:“没事,反正这衣服是‘沈澈’的,那家伙力气有的是,让他自己洗去吧。”

他的衣服在济安堂月兑给潜伏在这里的暗线,让那人假扮自己引走追兵,所以一直来到香徕家穿的都是中衣,到这里后只能穿徐澈的衣服。

香徕看着气质斯文的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实在不搭,歉疚道:“我这里条件简陋,委屈谨行少爷了。”

骆谨行抿了抿嘴,看着香徕因为悲伤而少了几分血色的俏脸道:“能在危难之时得到你的帮助已经是幸事,穿件粗布衣服又算什么委屈,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生分,我实在不想听你称我‘少爷’。”

这样的要求骆谨行早就已经提过,只是香徕觉得对于一个男子,只称呼对方的名字似乎太过亲昵一些。

骆谨行见她还在迟疑,道:“谨行只是我的表字,朋友之间称呼表字并不过份,你不必如此顾虑。”

香徕心道原来如此,若你早说我又何必苦恼这么久,于是道:“好吧,谨行。”

骆谨行这才觉得舒服了些,抬头看着出殡队伍离去的方向,道:“若你想送,又何必在乎世俗的礼法,去送便是,你这样的女子,胜过寻常男儿千百倍,难道认可差在这身份上么?”

香徕站在那里看着前方道:“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让我认可低头的,只是有些事要多想一想而已,娘毕竟是沈家的人,我不意,又怎么知道二姨不在意,天徕长大了不在意,为了他们,我不去也罢,相信娘在天有灵会知道的……”

出殡的第二天,徐麟便找到沈家来了,此时的徐麟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只不过都是皮外伤,没有骆谨行那么严重。

骆谨行问他话没有背着香徕,得知那夜徐澈和韩先生去了茂升杂货行不久徐麟便回到济安堂寻找骆谨行,听说香徕等人要带骆谨行出城,他又赶到南城故意现身配合,第二天打听到香徕等人已经安全出城,他便从城西的缺口硬冲出去,把捉拿他们的人引向南方,月兑身之后又绕路回来寻找,一番周旋下来已经几天过去。

其实当着香徕的面徐澈也没完全说出自己的想法,当他知道骆谨行和弟弟在一起后心里的一块石头便落了地,没想到当初骆谨行把弟弟派到香徕身边,倒给他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若非如此,以当时的情况,徐麟也不敢保证能让骆谨行平安离开松宁城。

他来之后骆谨行又在香徕家养了几天伤,直到行动无碍才张罗离开。

香徕仍旧不放心他过松宁城,让徐澈跟着一起去,确认他平安出城再回来。

三人走在去往松宁的路上,徐麟恨恨地说道:“三王子这次实在太过份了,竟然动用官府的力量来捉我们!”

骆谨行道:“只要能打击到对手,一切武器都可以利用,动用官府的力量又如何,我们不还是有苦难言,谁让我表面上的行程是去了舅舅那里呢,说我在这里被他追杀谁也不会相信。”

徐澈道:“哼,不过他们也没得了便宜,他的贴身侍卫被我杀死在松宁城南了,那可是王爷亲自为他挑的,他的侍卫不在他身边守着,却死到松宁来,看他怎么向王爷解释。”

骆谨行道:“他们母子谎话连篇,再怎么也应付过去。”

徐澈想想也是,心里越发不甘,后悔没能多杀对方几个人。

骆谨行看着沿路景物又想起自己马车中逃亡时的心情,随之便想起香徕来,说道:“对了,你我躲到沿江村老三不知道吧,若是因此连累到香徕可就麻烦了。”

徐麟道:“不会的,我在松宁闹完之后是向南方走的,他们必定以为我们急着回王都,想不到咱们回到沿江村来,只是经过这次,恐怕济安堂要受连累了。”

骆谨行道:“那我们便把韩先生一家带走吧,以后干脆让他呆在我府里好了。”

说到这里徐澈不解地插言道:“世子为什么不把沈香徕一起带走呢,反正她也是你的人了,何必放在这里提心吊胆?”

徐澈这话出口,徐麟的脑袋嗡了一声,心道:“完了完了!这死小子嘴没把门的,这下算是把自己给卖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拼命向徐澈使眼色,试图让他把话收回,只可惜徐澈看着骆谨行,根本没留意他。

骆谨行听到徐澈的话当时就是一怔,转头道:“什么我的人?她怎么可能是我的人?”

徐澈闻言也是一愣,怔愕道:“啊?世子不是酒后……那啥,和沈姑娘早就……”

他说到这里,徐澈实在忍不住了,叫道:“徐澈,你胡说什么!”

徐澈的话被他打断,呆呆看看骆谨行又看看自己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骆谨行转眼看向徐麟,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这家伙向徐澈胡说了什么,他面色不善地瞪了徐麟一眼,道:“去,你前面先走,我有话要和徐澈说。”

徐麟暗自叫苦,这下可完了,他可不相信以自己弟弟的直心眼能守住什么秘密。

可眼下明显世子已经猜到,自己想打马虎眼过去是不可能,无奈他只能欲哭无泪地打马向前,等着被自己的亲弟弟揭发“恶行”。

骆谨行见徐麟走远,回过头来又问徐澈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经过一阵子的思考,徐澈认为骆谨行肯定是不准自己哥把这事说出来,想也是,堂堂北辽世子,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实在丢人,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连忙摆手道:“没,我就是胡说八道,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话听多了,乱猜的而已。”

骆谨行刚刚一看兄弟俩的表情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慢慢打马向前,和气地说道:“没事,现在你和你哥一样,都是我的心月复,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无妨,我的事情不需要瞒着你们。”

徐澈和骆谨行接触得少,对这位世子的月复黑没有体会,真以为是他说得这样,于是傻笑了下,道:“嘿嘿,其实也没啥,以世子的身份想要哪个女子还不是随便选,何况沈香徕确是长得挺漂亮,而且还是酒后……”

骆谨行一边一边温和地点头,道:“嗯,那什么时间你也知道了?”

“不就是前年么,沈香徕真是走运,要不是会种点稻子,再怎么也得不到世子临幸……”

“唔,你是从你哥那里知道的?”

“是啊,世子身边,我也只和我哥熟。”

骆谨行证实了先前的猜测,肚子里的暗气就别提了,可却还是满脸温和笑容转过头来,朝徐澈道:“行了,既然你都知道我也就不再瞒你,只是以后对香徕要多多上心,别让她受了旁人的欺负。”

徐澈笑嘻嘻道:“世子你放心,我帮你看得好好的,有谁敢打她的主意,我立刻扭下那人的脑袋。”

骆谨行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好,不过你也别做得太过,让香徕发现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就不好了,她肯定会埋怨我!”

徐澈道:“我知道,姑娘家面子矮,我会小心的。”

“嗯,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

骆谨行说完打马向前飞奔而去,徐澈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也催马向前追去。

三人顺利进入松宁城,先来到济安堂医馆,告诉韩先生一家打点行装即刻去世子府,然后没再多等出了南城门。

出城后骆谨行把徐澈打发回去,只他和徐麟两人快马赶回王都。

回王都不只一天,一路上徐麟提心吊胆,可骆谨行却像没事人一样,徐麟头两天担心,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动静,以为弟弟真聪明了一回,帮自己把话圆回来了,渐渐的便也放心下来。

直到回到世子府,一番休息已毕。

恢复过来体力的骆谨行坐在书房里朝安广吩咐道:“去把府里最烈的酒给我弄来二斤。”

他平常虽然也喝酒,却从来不喝这么烈的,安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吩咐,只以为他有别的用处,便叫小太监快速去找来。

在世子府里,徐麟不必寸步不离地守着,所以此时他并不在场。

骆谨行要完酒后又让人去把徐麟叫来。

徐麟仍旧懵懂不知,进门之后问道:“世子找属下有何吩咐?”

骆谨行坐在那里,脸上不见一点怒色,一指身旁案上放着的两个小酒坛,道:“过来,把它喝了。”

徐麟先是一怔,之后脑袋嗡了一声,见到酒壶他反应过来了,这肯定是世子和自己“秋后算账”来了!

可是没办法,人家是世子,自己又有错在先,无论那壶里是酒还是毒药也都得喝呀!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捧起一个小酒坛打开盖子,凑到鼻子下一闻就知道是少有的烈酒,想着自己还算有点酒量,这两坛子酒喝下去再怎么也不至于醉死,若是这样就让世子解气,自己已经捡了天大的便宜了。

于是他一咬牙,把酒坛凑到嘴边咕咚咚大口喝了下去,不一会便喝干了一斤。

骆谨行坐在旁边看着,拍手赞道:“徐侍卫真是好酒量!来,还有这坛。”

一口气干了一斤烈酒,徐澈的嘴里、喉咙里火烧一样*辣的,见骆谨行催促,他只能又模起第二坛,开了盖子又是一通狂饮。

直到他把第二坛酒也喝干,脸红脖子粗地放下酒坛,骆谨行终于露出些笑意,盯着他已经开始微醺的眼睛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喝酒吧?”

徐麟站在那里,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不发晃,低声道:“知道。”

骆谨行哼了一声,笑得有点冷,又朝安广和两个小太监吩咐道:“去,把徐侍卫架到床上去,给我扒光!身上一个布丝也不能留!”

安广和小太监们彻底石化,之前骆谨行莫名其妙让徐麟喝酒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扔到床上去扒光!这、这是咋了?莫非世子竟然好男色?!

他们在胡思乱想,徐麟更是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骆谨行竟然会下这么一条命令,哪怕现在再把他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他也认了,可是扒光算是怎么回事?

骆谨行见太监们发愣,抻着脸哼了一声,安广连忙带着两个小太监上前,架着徐麟就往书房的配间里走。

徐麟虽然喝得迷迷糊糊,却不敢太过反抗,只能连声叫道:“世子、世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骆谨行坐在那里得意地窃笑,自语道:“我要做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徐麟喝的酒性太烈,待到被安广三人按到床上剥衣服的时候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纵是想反抗也没力气了,只是嘴里含糊地嘟嚷道:“世、世子,小人、小人错了……”

安广不知道他空间怎么得罪骆谨行了,不过知道骆谨行对徐麟一直格外器重,再怎么也不会要他命就是了,至于别的……自己一个做奴才的,管那么多干嘛!再说,就是想管,一个是世子,一个是武功高强的侍卫,还是自己能管得了的?

他一边想着有的没有一边和两个小太监出到书房中向骆谨行禀报,道:“回世子,徐侍卫的衣服已经月兑尽,可还有别的吩咐?”

骆谨行:“有,当然有,你去把府里的侍婢叫到一起,问她们有谁愿意嫁给徐麟,然后也剥干洗净扔徐麟床上……”

安广一脸讶异,道:“世子您这是?”

骆谨行又把脸绷起来,道:“照做就是了,不要多嘴!”

安广这才知道骆谨行为什么要把徐麟剥光,不由偷偷窃笑,应了声:“是,老奴这就去办。”然后声转身出去,一边走想想还一边捂嘴乐。

徐麟是世子身边的红人,长相又不差,暗地里喜欢他的侍女不只一个,安广这一问,还真有大方敢承认的直接站出来。

这是一个名叫珊儿的侍女,平日里负责打扫书房,时常能够见到徐麟,估计也早就喜欢上了。

安广见这个珊儿长相端正,神情清朗,单从外貌上看,倒也不算委屈了徐麟,便按照骆谨行的吩咐让她梳洗一番,然后让两个嬷嬷把她送到徐麟的床上。

此时的骆谨行早已经离开书房,去了花厅喝茶。

安广做完之后过来向他禀报道:“世子,人挑好了,已经给徐侍卫送过去了。”

骆谨行也忍不住乐,点头道:“嗯,做得好。”

安广看着他的脸色小意地问道:“那个、世子为什么要这么戏弄徐侍卫?”

骆谨行瞄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道:“去去去,没你的事儿,再去给我盯着去,别让徐麟跑了!”

安广只好住嘴,再次回到书房外守着。

徐麟喝了二斤烈酒,早已经醉得人事不醒,根本不知道光溜溜的身子已经被一个黄花闺女看到,只是偶尔哼哼几声,翻过来吐上一场。

珊儿起初不好意思上前,但是徐麟这样又不能不照顾着,只好用被子把徐麟盖上在一旁守着。

直到第二天中午徐澈才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还有旁边坐着的珊,简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红着脸把珊儿打发出去,胡乱套上衣服往自己的住处跑。

珊儿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怎么回事,跟在他后面叫喊着,叫得徐麟更加羞臊,做了亏心事一样跑得更快。

轮换着看动静的安广和两个小太监见到这幕笑得前仰后合,安广又一溜烟地跑去告诉骆谨行。

骆谨行听了也忍不住捧月复。

安广问道:“世子,徐侍卫什么事也没做成,这珊儿要怎么处置?”

骆谨行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处置,再怎么徐侍卫光着身子跟人家呆了一夜,珊儿只能是他的人了,告诉徐侍卫,让他自己看着办,他无论是收小妾还是做仕女都由着他。”

“是。”

安广退下去又来到徐麟处只见徐麟还在整理衣服。

珊儿要帮忙被徐麟躲出去老远,只能手足无措地在旁边站着。

安广咂嘴揶揄道:“啧啧,徐侍卫真是格外受倚重,世子连终身大事都替你操办着。”

徐麟被他说得脸红,旁边的珊儿更加脸色,头埋得低低的不好意思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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