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风光无限。屡屡清风,送来一阵阵暑热,夏日的步伐,正悄悄的迈进!
柳潋紫跪于地上,垂下头深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抬起头,伸出手端起托盘上的茶盏。
“娘,请喝茶!”柔柔软软的声音,好似春风,传入人耳,飘入人心。
房间内,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跪在地上的那人身上。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三分佩服,六分震惊。
所有人都在想,如若今天跪在那里的是他们自己,他们能否像那个娇弱的女子那样,隐忍至此?
他们所有人都不曾想到,那样单薄的身躯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灵魂?
接二连三,李氏总是不让柳潋紫好过,多多刁难,茶盏换了一杯又一杯。此刻,就连原先还有些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忍看去。
生了女儿,如果遭了这样的罪,那么她们宁愿不生!
这是在坐的妇人们所共有的心声。
纳兰煜彦静静的站在一边,平静的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目光幽幽,深沉若海,一眼望不见底。
只是,那好看的眉宇此刻却紧锁。
李氏垂眼,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女子。伸出手,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就在众人以为又要出现什么意外之时,李氏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也许李氏是觉得差不多了,也许李氏自己也不忍看下去了,这一次,直到杯盏中的茶水喝完,李氏也不曾说什么,只是目光示意一边的穆嬷嬷,拿起了一个红包,递给了柳潋紫。
柳潋紫恭顺的接过红包,说道:“谢谢娘亲,媳妇祝娘福寿天齐!”说完,恭恭敬敬一拜。
李氏看了几眼柳潋紫,摆摆手说道:“行了,你去给这些姑婶奉茶吧,之后大家也就散了吧。老祖宗那里,你今日就不必去了,今日一早,老祖宗便起身前往龙炎寺祈福去了,估模几日后才会回来。那时你和煜儿再去奉茶吧!今儿个,我有些累了,就先行离开了,凤羽,扶我回房休息。”
“是,媳妇谨记,恭送娘离开!”柳潋紫敛眉应道。
李氏行至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望见纳兰煜彦的目光正落在柳潋紫的身上,于是唤道:“煜儿,你跟娘来,娘有话要说。”
纳兰煜彦望了望依旧跪在地上,脊背挺直,一脸恭顺的柳潋紫,淡淡的应道:“是。”
说着,纳兰煜彦就行至李氏的身边,搀扶着李氏离开。
紫荆望见两人离开,立刻走上前,想要扶起柳潋紫,却被她拦了下来:“紫荆,不用了,我就这样跪着,等给各位姑婶敬完茶,再起身。”
“可——”
“紫荆奉茶!”柳潋紫不容拒绝的说道。
紫荆抿抿唇,说道:“是,少夫人。”
接下来,柳潋紫一一给在座之人奉上茶,还算顺利,并未有何人再刁难于她。
柳潋紫暗暗在心底,记下众人的姓名和身份。等一番奉茶完毕之后,已然到了午时。
柳潋紫想要起身,膝盖传来刺痛,刚抬起的膝盖,又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嫂子,小心!”悦耳的声音,仿若莺啼,柳潋紫抬眼望去。
杏眼柳眉,唇红齿白,皓腕如雪,笑颜盈盈,透出一股灵气,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
如若柳潋紫没记错的话,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兰煜彦同母同父的妹妹——纳兰秋芸。
“谢谢!”柳潋紫任由纳兰秋芸将自己扶起,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柳潋紫很明白,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有能力站起来了。
跪了一上午,膝盖早已失去了感觉。
“少夫人,你——”紫荆上前,本想说些什么,当望见柳潋紫身边的纳兰秋芸之时,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纳兰秋芸温和的笑笑,并没有介意。
“嫂子今天劳累了,娘今天做的是过分了些,只是娘平时并非这样的人,还望嫂子担待些,切莫放在心上。”
柳潋紫淡淡一笑,“我明白,娘不过是在教导我而已,放心吧!”
纳兰秋芸望着眼前的人,她的目光清澈,知她并非在说假。
纳兰秋芸虽如此说,可她心中明白自己的娘其实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嫂子,只是在她看来,这个嫂子其实很好!至少她觉得,如果今天跪在殿前的人是自己,自己就不能像她一般,淡定从容,应付自若。
这样的人,其实和她哥哥是最登对的一对。
不知为何,此刻的纳兰秋芸有一种很强的预感,她觉得即便是现在纳兰煜彦已心有所爱,心中不曾有她,可,总有一日,眼前这个坚韧冷静的女子,定能打破他冰冷的心,住在他的心里……
“小姐,您赶紧坐下,让奴婢看看您的膝盖!”刚回到房间,紫荆就心急的想要看看柳潋紫的伤处。
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柳潋紫的表情终于缓了下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一松弛,立刻赶到身体上传来的强烈的痛楚。
火辣辣的感觉,遍布全身。
柳潋紫跌坐在榻上,对紫荆摆摆手,这才说道:“我不打紧,你别着急,先去把房门关上。”
紫荆心中虽急,但还是按下性子,将房门关上,回到内室,当望见柳潋紫红肿的膝盖之时,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
“小姐,老夫人太狠了,她怎能这样的刁难你?”紫荆望着柳潋紫红肿的膝盖,哭着说道,心中钝钝的痛。
柳潋紫抬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安慰紫荆说道:“紫荆,不要哭,不碍事的,不过就是看着恐怖而已,其实没那么疼的。”
说着此话之时,柳潋紫的额头却一直在冒冷汗。
“小姐,就是会骗人,怎会不疼?奴婢不是没有挨过打,奴婢知道受了伤,是多疼的事。小姐跪了那般久,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说着,紫荆跪伏着地上,伸手想要碰碰柳潋紫的膝盖,却又怕自己弄疼了,一双手颤动了许久,始终没有落在那上面:“小姐——为什么?你这样好的人,他们为什么这样刁难你?”
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好似断了线的珠子。
“紫荆,你难道不相信小姐的话了吗?我真的没事,这样的伤,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柳潋紫伸出手想要拭去紫荆脸上的泪水,自己目光一瞥,望见了柳潋紫手上的水泡,这才想起,柳潋紫被滚烫的茶水烫过。
“小姐,你身上还有伤是不是?告诉奴婢,不要瞒着奴婢,小姐~”紫荆哭着央求道。想要抚模,却有不知该如何落手。
柳潋紫无奈笑笑,原本并不想她那般的担忧,可现在看来根本就瞒不住。
她的身上的确有伤,恐怕身上现在有许多处地方,都已经红了。原本将近夏日,衣衫就单薄,李氏那一盏茶洒了的时候,她避无可避。
紫荆见柳潋紫不动,擦擦泪,站起身,就要剥掉柳潋紫的衣衫。
“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好。”
“咚咚咚!”柳潋紫的话音刚落,就传来敲门声。
“去看看是谁?若是有人寻我,不重要的人,就帮我推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紫荆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尽,挪步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并不曾望见别人的身影,只见门槛外放着一瓶药。紫荆弯子,拿起药品,想了想,将门关上,走了进去。
“小姐,有人送了一瓶药,可奴婢并不曾望见是何人送的。”
柳潋紫的目光落在瓶身上,瓶子并不大,但是做工精美,很是精致。
“只当是好心人送的吧,过来,给我上药吧!”
“是!”
……
看着丫鬟走进房间,纳兰煜彦方才从隐蔽处走了出来。
李氏寻他不过是随意叮嘱了几句,便休息了。他已经站在门前许久,屋内的声音,他全听了去。
不知为何,便将伤药放在了门边。
那瓶伤药原是圣上御赐,世上仅有三瓶而已,只因自己打了胜仗,立了功,才赏赐下来的,原本就只有那么一瓶,现在全部送了出去。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纳兰煜彦望着紧闭的房门,第一次,眼中露出了迷茫,心中开始不确定起来……
“夫人,您今天怎能这样轻易的就放过她?”凤羽给李氏奉上茶,说道。
李氏接过茶盏,浅酌一下,清香扑鼻。
李氏抬抬眼,扫了一眼凤羽,放下手中的茶盏,方才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有什么心思,我能不知?今天的事情,虽说我不曾亲见,可这其中的缘由,我也能猜出一二。”
李氏顿了顿,看了几眼凤羽,见她面色尴尬,继续说道:“凤羽,做什么事情需知进退,懂得适可而止,凡是过犹不及。她初入将军府,自然需要立威,你不识好歹,当了出头鸟,受了委屈,原也怨不得别人。我知你一心想着煜儿,等到时机合适,我自会向煜儿提起。”
凤羽目光一亮,面露喜色,立刻想要福身道谢,却被李氏拦住了。
“你也先莫谢我。煜儿虽孝顺,可也是有主见之人,至于最后他收不收你入房,那还要看你的造化!”
“是,奴婢明白!谢夫人指点!”凤羽敛眉,一脸恭顺的模样,只是此刻,她心中已然乐开了花,究竟将李氏的话,听进去了几分,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夫人提,她相信将军一定逃不出她的掌心!
凤羽垂首,嘴角勾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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