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男人大怒,他曾有过一个女儿,乳名音儿,玉雪可爱的丫头在五岁时,坠河而亡。他本是个心肠极为硬的男人,偏偏音儿是他心中唯一的忌讳。话虽如此,他却是四下里偷偷打量着,恍惚间,似乎真的听到了小女孩的哭闹声……
少年忽然眼睛瞪的老大,他指着船舱外,大叫:“呀,音儿在那儿呢,梅大哥,她对我笑呢!”
男人顺眼看过去,那里空无一物。他狠劲在少年的肩头拍了一把,随即道:“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这就把你们扔到海里去喂鱼!”
久久听不到少年的声音,阮梦欢以为他遇到了危险,可是这一阵子以来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出了挥之不去的安静,再无其他呀!她思考着要不要唤一声少年,忽然间,眼前一亮,蒙住她眼睛的黑布被取开了!
突然间的光明,让她不得不歪过脑袋,她适应了许久,这才把眼睛睁开。只见离她面颊寸许的地方是以为五官明媚的少年,她往后退了退,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料想是这少年动的手。
“多谢!”阮梦欢望着少年的双眼,澄澈如斯,她无法对上他的视线。
少年尴尬一笑,“是我们绑架了你,你竟然也道谢?”
阮梦欢微微失神,心思回到了燕王府,不知当燕奉书发现她失踪后,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这么想着,她笑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少年坦率的表达了心中的想法,他的手伸了过去,停在了对方的脸颊上,指尖传来的滑腻给他的身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剧烈的喘息着,当发现自己此刻的失态,连忙捂着胸口,转了个身坐下。
“帮我解开绳子吧!”被一个少年吃了豆腐,虽然少年长得还不赖,可是说到底不是件愉悦的事情。不过,过去的总归难以挽回,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而现在最紧要的是把绳子解开!阮梦欢见少年没有反应,便道:“帮帮我吧!”
“我叫唐虞!”
阮梦欢点了点头,原来他的名字是唐虞。可是现在的重点是绳子,她笑道:“小虞,能麻烦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吗?这样很不舒服呢!”
唐虞双眉紧皱,忽而问:“你……成亲没有?”
阮梦欢摇了摇脑袋,总也不明白唐虞想要做什么。
“那好!要我救你可以,前提是你要答应做我的娘子!”唐虞的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坚毅,他最大的心愿是母亲能够好起来,而母亲最大的心愿是他能早日成家!如果他的心愿无法实现,那便实现母亲的心愿!
“不好!虽然我还没成亲,可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你这么小,我比你大好多岁,你不划算!嗯!你不划算呢!”阮梦欢哭笑不得,道:“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着呢!”
唐虞筹谋半晌,忽道:“就这么定了!”
阮梦欢叫不住他,他已经出了船舱,且是拖着男人笨重的身体。他的行动有些费力,她便继续道:“你把绳子解开,我可以帮你!”
过了好半天,唐虞再次回到了船舱,他二话不说解开了阮梦欢手腕脚腕上的绳子。却没有任何的好脸色,他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到了我家之后,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倘若你无法让我满意,我便会让你沉尸大海!我说到做到!”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轻飘飘的,阮梦欢却全部听进去了,实在是他的眼神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害怕。她揉了揉手腕,望了一眼外面,问:“什么时候到?”
唐虞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走出了船舱,阮梦欢连忙跟了上去。
*
这是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村里压根儿没有几个人,至少这半个时辰里,阮梦欢没有看见过一个活人。她越发觉得这清俊的少年,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或许,这是比船上那个男人更可怖的存在。
阮梦欢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到了!”唐虞停在了一间小房子外头,声音低沉。
木头房子半新不旧,阮梦欢一直跟在唐虞的后面,听从他的意思进了房子。庆幸的是,唐虞也跟了进来。
“谁啊?”摇曳的烛火中,一个苍老的声音,格外的惹人注意。
“是我!”唐虞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接着便自顾自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老妇人坐起,厉声道:“你来作甚?”
阮梦欢见状,趁着明亮的灯火,发现老妇人的脸颊一半正常,另一半却是焦黑状,上面竟然还长着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她吓一跳,好在房子里暗了下来,她忍着月复中想要呕吐的冲动,赶忙闪身躲到了唐虞的身后。
“你不是神医吗?怎么连这个都怕?”唐虞把蜡烛放稳当,房子里立马亮了起来。
老妇人双手遮着脸颊,尖叫着,骂道:“你给我滚,害死我女儿,还想害死我吗?滚啊,滚!”
唐虞一把拽住阮梦欢的胳膊,把她甩到了老妇人的身上。
手中传来奥凸不平的触觉,阮梦欢吓一跳,忙收回手,惊觉自己方才触模的正是老妇人的半个脸颊,她惊魂未定之时,老妇人突然睁开了眼……
“啊……”阮梦欢尖叫起来,因为那双眼睛并非人眼,而是猫儿的眼。
老妇人完好那侧的脸颊皱皱巴巴的,可那一双眼却格外的光滑美丽。她嫌恶的把阮梦欢推到了角落里,指着唐虞骂道:“滚吧!老婆子不治了!”
阮梦欢拔腿就要往外跑,却听到唐虞嗤笑道:“你若再敢往外迈出一步,我便让你这一生都在这里度过!”
阮梦欢停住了脚步,很识相的停住了。她万般无奈的望着唐虞,“你已经如此厉害了,何必为难我?要不这样,咱们带老太太去皇城,那里神医很多,说准哪天就治好了!你别不信我,我可是你从燕王府绑出来的!哼,可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燕王的名号!”
唐虞的目光之中不乏鄙夷,老妇人眼前却是一亮,“哪个燕王?姓甚名谁?”
“燕!奉!书!”唐虞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三个字。
老妇人的双手突然攥紧了身下的毯子,她顿首良久,道:“就依她所言,带我去皇城碰碰运气吧!”
阮梦欢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可是她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逃离这个鬼地方,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好的,母亲!”唐虞宛若孝子一般,上前为老妇人更衣。
老妇人却对他的称呼极其的不满意,道:“我是你哪门子的母亲?混账东西!”
“她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唐虞坚持着,不肯退让分毫。
阮梦欢不知道这古怪的老妇人跟燕奉书有何联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们有何种联系,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燕奉书!
“老人家,你认识燕奉书?”阮梦欢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却始终没有得到老妇人的回答,她垂头丧气,索性不问了。
依旧是方才的船舱,不同的是这一次阮梦欢可以再一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她无比思念燕奉书,恨不得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去,可是如今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很古怪,她不能把危险带到燕奉书的周围,她势必要在入皇城之前,把一切都给弄清楚。可惜那老妇人的嘴比蚌壳还要硬,怎么也撬不开!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王爷府上的客人,贵客!”阮梦欢笑着回答。
老妇人揣摩了片刻,除非想要吓到某些人,她的双眼一直都是闭着的。她冷笑道:“燕王是你心上人?”
思及方才与唐虞的约定,阮梦欢连忙摇头,指着唐虞,直说:“不不不,我的心上人是他!”
老妇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道:“你出去!”
阮梦欢如获大释,逃难一般逃出了船舱。而此时,唐虞正迎风坐在船头,神情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被赶出来了!”阮梦欢大喇喇的坐在了唐虞的身边,对着海风长吁短叹。
唐虞说:“你方才做的不错!可是还不够好!”
阮梦欢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他。
唐虞笑说:“你把她当傻子?以为她看不出来?我们压根儿……”
唐虞的话未能说出口,船身迎着风浪颠簸,突然一个猛子,他被带着扑向了阮梦欢,直直把阮梦欢扑倒在了船面上。
后背生疼,阮梦欢连痛哭一声的机会都未能逮到,就被身上的一重人肉压得动弹不得,“你快起来!”
唐虞却比她享受身下的肉垫子,往前凑了些,低声道:“我……啊,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心上人?”
生平,除了燕奉书之外,第一个与她如此近距离接触的男人,出现了!阮梦欢眨眼的功夫,从腰间掏出了一把薄薄的匕首,抵在了唐虞的喉结处,她无声的动唇,“想活命,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