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御花园内,各种花色争奇斗艳,竞相开放,香气四溢,飘在裙摆之间。
韩子嫣坐在凉亭内,凉亭立于水榭之中,有廊桥迂回至此,是花园内最怡情之地,桥下水流潺潺,呱呱蛙叫常伴于耳。
一轮明月高挂,悬于天际,隐隐微光,甚是皎白。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若太子殿下看不到你,一定急坏了。”
韩子嫣把脸撇到一边,温怒道:“别和我提他,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把你送进宫来,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着想,其实是别有用心。”
“自从小姐进了宫,独留小蝶在府中,每日都想念小姐过得好不好,如今能进宫来,小蝶还要感谢太子殿下呢,小姐就别生气了。”
“你还要谢他!小蝶,看来我进宫之前说的话,你全忘了!”
小蝶猛地跪在地上,眼里一热,抿嘴道:“奴婢没忘,小姐的一句一字,奴婢都铭记在心里,但奴婢能进宫不只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也是老爷的意思,老爷那日见小姐虽穿戴光鲜亮丽,却一脸憔悴,所以才让小蝶进宫陪伴,还托奴婢代了句话过来。”
“我爹说什么了?”韩子嫣扶起小蝶坐在石凳上询问。
“老爷让小姐既来之,则安之。”
“既来之,则安之——”韩子嫣嘴里念念有词,思绪已飘远。
赵翊拉过韩子嫣的手,指着大殿后面的一片开满白色茉莉的花圃,兴奋道:“喜欢吗?”
韩子嫣惊喜地捂住嘴,看到眼前洁白的花朵盛开在层层叠叠的绿叶中,仿佛花仙子落入人间,花瓣随风轻轻抖动,沁人心脾的幽香在空气中弥漫。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赵翊,惊诧良久方道:“你怎么知道我喜爱馨香的茉莉?”
“只要用心,知道你的喜好又有何难!”赵翊折下一朵别在她的发髻上,深情道,“果然人比花娇,让这个有茉莉的地方变成你的安身之地可好?”
莫非这里真的是自己的安生之所?
“小姐,在想什么呢?”小蝶奇怪地看着出神的韩子嫣。
韩子嫣顿了下,笑笑道:“在想我爹说的话,你也要劝我是吗?”
“奴婢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女子要三从四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也是娘亲临终前的教诲,小姐已嫁给太子,就不要惦念王爷了,免得惹来闲话,让将军府蒙羞,也让老爷在朝中没有颜面。”
韩子嫣轻哼一声,捏住小蝶的鼻头道:“几日不见,你能说会道的,告诉我,谁教你的?”
“疼疼疼!小姐,你饶了我吧!”小蝶躲闪不开,只好老实交代,“是二爷让我说的,我记性不好,只记住了几句话。”
韩子嫣松开手,啧啧两声,“看来我二哥待你不薄啊!这才几日,你就被他收买了,往后太子对你略施小恩,你还不把我给卖了。”
“奴婢不敢,奴婢的心一直都在小姐身上。”小蝶为表忠心,赶忙下跪。
“起来吧!”韩子嫣扶起她,“你和宫中的婢女不一样,别动不动的就跪地磕头,竟然进了宫,就留下吧!正好我身边也需要个贴心的人。”
小蝶眉开眼笑。
主仆二人手挽手地回到太子殿时,看到一帮奴才跪在石阶下面,各个胆战心惊地望着殿内的身影,只看得赵翊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瓷瓶砸在地上,又掀了桌案上的砚台笔架,成窑的五彩陶马成了碎片,早已散落了一地的书简,被他随意的踩踏。
韩子嫣也吓坏了,还以为是自己晚归,惹怒了赵翊,站在台阶下许久都不敢进去。
跪在一旁的太监见了她,赶忙磕头道:“太子妃回来的正好,快去劝劝太子殿下吧!”
韩子嫣踟蹰片刻,战战兢兢地走进去,看到书房一片狼藉,抬眼凝神注视安静下来的赵翊,良久方道:“你要发脾气冲我来,何必乱砸东西。”
说完,她蹲下来捡起书简摞起来,拿出手绢将溅在书简上的墨汁擦掉,又把砚台和笔架拾掇起来,待她躬身捡起瓷瓶的碎片时,忽觉手指月复刺痛,只见一颗饱满圆润的血珠沁出,她微微蹙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谁让你收拾了。”赵翊急忙拉过她的手,吸住指月复的伤口。
韩子嫣抬眼看着他,抿嘴道:“因我而起,自然是我该做的,难不成每次你和我发脾气砸东西都要一帮的奴才们跟着受累吗?”
赵翊笑了笑,从怀里抽出明黄色的锦帕捂在她的手指上,道:“此事和你无关,不过一见到你,我的气消去了一大半。”
“不是我,那是谁惹了你生气?”
赵翊登时沉下脸,怨气道:“是二皇兄,他又私下和父皇说我的不是,还主动请缨要去边关驻守,这明显是要夺你二哥韩越的兵权,这样一来,他左手有齐晏,右手握有你韩家的十几万大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父皇以他为豪,说我没有半点舍身为国的作为,你说我能不气吗?”
“为夺天下,起兵造反者,数不胜数;历代君主替换,弑父杀兄者,只多不少;你是太子,不免要承担这些风险,既然他有此心,你只能断他左膀右臂。”
赵翊霍然锁紧眉头,诧异地凝视韩子嫣冷若冰霜的面容,疑惑道:“你要帮我守住赵国江山?你不是恨不得我死吗?”
韩子嫣抽回自己的手,垂眉轻轻道:“伤口深浅不同,若和性命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竟然二皇子敢打我韩家的主意,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何况现在我上了太子这条船,船若裂了,我还能活吗?”
赵翊勾唇一笑,抬起她的下巴,戏谑道:“这才是我的太子妃。”
韩子嫣拂开他的手,抿嘴道:“我为韩家,你赶紧修书给我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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