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拿起桌上一块白绢,回头看了眼木桶里的犬奴叹了口气,人的一生被命运摆布,上一世他死后,本以为所有都会结束,从此世间再没有他这缕魂魄,没想到他居然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新转世为人,所幸命运慷慨赐他孟府公子的身份,免受下贱人随意欺凌侮辱,看破太多东西,只想安稳度过此生。
可太多的生命在他面前水深火热,慢慢让自己学会无视、麻木,他小小一缕孤魂独善其身尚且不能够,又怎能解救黎民苍生?所以国子学里所有科目都认真苦读,唯独《民生》一门常常旷课溜号挂起红灯笼。
也罢,孟天楚摇摇头,救你就当我们有缘。
孟天楚撩起犬奴脸前的头发,一张青肿变形的脸露出来,木桶的水早在犬奴进去的一刻变成血红色,白绢在水里湿了湿轻轻擦拭犬奴的脸。
眉骨上的伤口已经化脓,不知道右眼瞎没瞎,鼻梁倒是挺直,嘴巴干裂青紫的看不出原样。
孟天楚擦到犬奴脖颈时,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他细白的手腕,肤色对比明显,孟天楚又被犬奴吓了一跳。
犬奴睁开眼,其实就是两条缝,眼肿的睁不开。
孟天楚月兑掉血臭的外卦,一身上等丝绸缎衣雪白如仙。
“是你……救了我……”声音沙哑干涩的不成样子,听得孟天楚浑身起鸡皮疙瘩。
孟天楚抽回手,拿起桌上一个水舀子,“喝水。”
犬奴僵硬的伸手接过,咕咚咕咚喝起来,声音大得很,孟天楚撇撇嘴,属驴的啊。
这保命丸的确有用,这一会儿就能动了。
“你自己能洗不?”
犬奴人点点头没说话。
“成,你快洗,一会给你包扎。”孟天楚打开门唤喜庆拿衣裤过来,喜庆颠颠抱着衣裳跑过来。
两人进了屋,孟天楚看了眼喜庆,“去帮他。”
喜庆一脸不情愿:“哎。”
犬奴强撑着木桶边站起身,身体直晃,孟天楚一看,这家伙至少一米八五。
喜庆胡乱洗了洗,就要擦身换衣服,孟天楚退出屋叫穆大夫来包扎,穆大夫拿着外伤药膏和白绷带随孟天楚进了屋。
喜庆在一边站着,犬奴换上汉人的衣衫大手大脚露在外,撑着木桶弯背站着。
“把他扶上床。”穆大夫对喜庆说。
喜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听从师傅的话,孟天楚看天色不早,往桌上放了张五十两的银票,起身要走。
穆大夫停下用药,一看银票连忙拉住孟天楚,“使不得,使不得。”边说边把银票塞回孟天楚手里。
“别争执了,这人先放你这,过几天我来接他回府,中间花销用度从这里拿,不够再向我要。”
“孟少爷哪用得了这么多钱,您给点碎银子就成。”穆大夫叹了口气。
“你就拿着吧。”孟天楚又对干站在一旁的喜庆说:“给我去街口找辆马车,剩下的赏你了。”孟天楚塞给喜庆一吊钱,喜庆乐滋滋的跑出去。
犬奴躺在床上,见孟天楚要走,挣扎着要起来,穆大夫连忙制止,犬奴终是在床上跪了起来。
孟天楚有些动容:“你在这治伤,伤好我来接你。”
喜庆进屋,马车已经备好,孟天楚戴好帽子向穆大夫告辞,扫了眼犬奴走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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