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引灵珠相伴已久,她对“魔”这类东西,较常人敏锐许多。好比当初在无涯林中,那灵脉上长着的地煞草,以及从泥土中散发出丝丝戾气,都给她一种与引灵珠极为熟悉的感觉,因此她才会说那戾气属魔。当初因为此事,差点被朱三哥与祁楚,误会成了魔族奸细。
而眼前这丹炉,对她而言,也有种熟悉之感。
怪不得会发烫,会在手指留下印记,还会冒出丝丝黑气。这天轮空间是七窍玲珑叶形成的,玲珑叶乃仙界之物,自然会与魔物相抵触。不知在这种情况下炼丹,是否能够练成?
宋文菱从怀中掏出乾坤袋,拿出袋中的引灵珠,挂在脖子上。
事已至此,只有一试了,一来,希望那颗火灵珠能够顺利释放出红焰,帮助她炼丹;二来,希望在丹炉与天轮空间相克的状态下,炼出的丹药不会发生什么异样。
凝神定气,她的瞳孔微微缩小了几分,一股炽热之感从脖间流入丹田,随即,掌心赫然两道鲜红如血的火苗。
火苗出现的一瞬,天轮空间似乎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宋文菱小心翼翼地将其送入丹炉之中,很快,炉子就燃起了熊熊火焰。乍一看,丹炉好似某种兽类,而那火舌冒出之处,正是它的血盆大口。至于究竟像哪种兽,宋文菱一时记不起来。
她用灵气不停操控着火候,并将神识注入其中。神识在红焰里来回穿梭,虽然炙热难耐,但能使火焰更加听从她的心意。
就这样操控了好一阵,她才停了下来,依照陈小荷所说,先用灵气,将那九曲弯钩藤细细地磨成了粉,然后把虎吞木和朱红果捣碎了,把汁液盛在一个玉瓶中。
九曲弯钩藤共有十条,虎吞木有七块,朱红果最多,有二十三个。这一次,宋文菱只取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因为陈小荷也不知,每种药材要占多少分量,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试着炼一炼。
眼看火焰越来越高,已经升到炉子顶端,她这才将粉末与液体混合起来,放入炉中。
炼制丹药,火候是关键,宋文菱已许多未曾接触过红焰,即便是方才练习着控制了一番,也没有十足的能不将这一炉药炼毁。
全神贯注之下,灵气、神识与红焰逐渐融为了一体,烘烤着炉中丹药。这种炼制的方式,实在太费力气,若不是之前吐纳过,能静得下心绪,且能久久纹丝不动,宋文菱或许根本无法用此法炼制。
出乎意料的是,不多时,炉中散发出一阵丹香,与此同时,穿插在火焰中的神识,感觉到那丹药已然成形。
看来自己的神识还是太过微弱了,太过迟钝了,否则怎会先闻到丹香,而后才感知到丹药成形?
宋文菱边想边急忙撤去红焰,红焰消失的一瞬,一股白色热气从炉中涌出。她不经意间吸入了一口,顿觉肺中好似燃气了熊熊烈火,咽喉忽然变得十分干渴,嘴唇也迅速开裂。
这就是烈阳丹附带的功效吧。无论怎么看,这种白气都不像对身体有利,只不过事到如今,丹药必须炼制,否则就要被媚术侵蚀,只希望这白气没有媚术那么霸道,她想。
开炉一看,一颗圆滚滚的丹药静静躺在炉中,表面十分光滑,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与陈小荷喂给她的那粒十分相似。
宋文菱心头一喜,将这颗丹药放入玉瓶中,继续研磨起九曲弯钩藤来。在朱弦阁呆的时日,应该还很长久,一颗丹药定然是少了,即便炼制整整一炉,也不知够不够用。
整整一天,她都呆在天轮空间中炼药,时间过得飞快。黄昏之时,已炼出了整整三瓶,共七十二颗。想来应该够用好一阵,才停下来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这一闭目,体内仿佛刮起了某种风暴,一股疯狂的灵气瞬间席卷了全身,脑海中似乎传来“咯噔”一声微响,她猛然睁开眼,某种竟有两朵细小的红焰在不停闪动。异动的灵气逐渐平息,丹田胀大了几分,想来,应该是突破练气七阶了。
宋文菱只觉浑身十分轻灵,忍不住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忽然发觉原本红肿疼痛的脚踝,竟已恢复了原样,明日应该就能继续学舞了。
这舞蹈,她是极为喜欢的,况且烈阳丹能抵抗媚术,以后便能安心学习,心无旁骛了。只不过那妖族的张心英,似乎对自己心怀妒恨,这倒是件麻烦事。
一开始,宋文菱是极怕麻烦的,毕竟这朱弦阁好比狼虎之地,一不小心就会赔上自己、祁恬、祁楚三人的性命。说起来,这种“怕麻烦”的想法,或许可以归结于谨慎,又或许可以归结于胆小。有时,谨慎与胆小只有一线之差。
可现在,她却逐渐有了对抗的勇气,毕竟在朱弦阁的时日还长着呢,若真做个能让人随便拿捏的软柿子,未免太不像她宋文菱了。只要那张心英敢对她下手,她就敢以牙还牙!
还有傅婉君、郝月霞和陈雪慧,分明是同门师姐,却偏要咄咄相逼,一颗上品灵石不放过不说,十颗下品灵石,还要要去九颗,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今夜,自己就与她们算算这笔账!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是天黑,外头隐约响起敲门声,她心念一动,走出了天轮空间,朗声问道:“谁?”
“是我,陈小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宋文菱打开门,陈小荷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左嗅右嗅,视线凝在宋文菱手中的乾坤袋上,双目放光,惊喜地问:“你炼成了?”
“你怎么知道?”宋文菱顿觉有些诧异,自己分明将烈阳丹收在了乾坤袋中,怎会被她嗅到气息?
“因为你身上有股丹香。快,拿出来给我瞧瞧。”陈小荷迫不及待地说。
宋文菱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瓶烈阳丹,而后坐到床上,放下纱帐,换了一身衣裳,将旧衣裳用水泡在木盆中,而后又用帕子将脸颊、脖颈以及双手,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这才重新坐回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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