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唐情殇 第86章 妾之所

作者 : 旨酒斯醇

又是杨慕青。我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对着饭菜愣神很久了,饭菜都有些凉了。只是,这个女人,怎么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禁眉头一皱,继续吃着凉菜道,

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站在那儿呆了一会儿,并没有走,反而将食盒往旁边几上一放,盛了汤来放在我面前,并且跪坐在我的一侧,微笑道,

吃点热的吧。

一阵烦燥厌倦让我没好气地撂了筷子,盯着她道,

总是装听不懂我说话是吧?不用来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明说!

她低了头,很镇定地答道,

妾身是奉了皇命来伺候郡王的,当然要尽本份,并没有妄想什么。

是么?你是皇上下赐的,大小也是有品级的女人,我没遵旨跟你成礼也就罢了,你又怎么会甘心在这里做个下人?你是想要回那些应该有的?

闻言,她抬头直视着我道,

为什么不要?就因为,郡王和郡夫人经历了离弃而郡王刚刚重新赢回佳人芳心吗?

我以为她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说不图别的之类的话,没想到她如此直接,而且触到了问题的要害。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个简单的,我不禁冷笑道,

怎么,都打听清楚了?摆了这个恭顺样子,其实心里那点鬼比谁都多是不是?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妾身是御赐吴兴郡王的媵人,正七品外命妇,非是通奴仆的贱妾,郡王不是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视妾身为奴仆?郡王不怕惹上抗旨蔑视天子的罪名吗?

她说的不紧不慢,却是在义正严辞地教训我,我看着她忍不住冷笑连连,凑上去模着她的脸蛋道,

你是多想让我要你啊?把天家搬出来,我就怕你了?真他娘的笑话!老子是三镇两军节使,中原诸镇统帅,刚刚把秦宗权活捉的大唐功臣,就你?你不过是天家为让老子多多给他剿贼送来的玩物,老子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你动我?正七品外命妇!你当你是谁,要挟我?就算我现在要了你的命,皇上那里我自有说法。怎么着,还觉得当下人是委屈你吗?

她将脸别到一边,却依旧盯着我道,

妾身不敢要挟郡王,只是皇命赐的身份在此,郡王是忠心大唐的臣子,当然会还妾身个公道。只不过现在就是碍着郡夫人罢了。其实郡王不必如此。郡王对夫人的情义人人都看得见,按理说以郡王的身份,再有几个媵妾也不是什么大事,郡夫人更不会说什么,况且郡夫人离家日久,都没有侍奉郡王尽人妻之责,现在又有了儿子,恐怕以后也会对郡王不周到吧。如果郡夫人真是如美名所传贤良淑德,又怎么会不让妾身伺候郡王呢?我看是郡王对夫人太小心了,想太多了吧?

这个女人毫无怯色,头头是道。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不知道这些道理放在我和惠儿之间就不通了。要是放在之前,放在那个贱妇之前,我会很认同她说的,或者根本不用她说早就直接要她。那些经历中,我以为对惠儿没变也不会变,可就因为沉溺**,那真切的情意我终究是渐抛渐远了,背结发之义弃衷爱之情,在惠儿付出又承受许多之后,还要将猜忌污蔑加诸于她,伤她至深,直到现在那些伤疤还在作痛,裂痕还没有愈合。就在上午,我和惠儿闹成那样,根本原因不还是那些么?现在想来,我上午那般与惠儿丝毫不让地叫劲,不只是有理,就没有心虚吗?问题是负心薄幸的事已做,背离能彻底也罢,抛弃抛得干净也罢,偏偏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惠儿。我算是明白了,那个龙元寺前一见钟情的少女这几年间已经长在了我的命里,伤的是她,而更痛彻脏腑的是我。失去后迷离沉重、如行尸肉般地日子我不想再过了。我还明白了,我不相信自己和另外的女人床上缠绵后还能问心无愧地面对惠儿,还能继续和惠儿亲密无间。惠儿更不会相信。

是享受多个女人的**恣意放纵心性,还是自觉收敛守住衷爱不再让自己陷入两难痛苦,此刻我很明白。也许是思虑着这些半晌没作声,就听杨慕青在迟疑着叫我,又很有把握似地道,

妾身说的没错吧,夫人还没怎么样,倒是郡王想多了。还只怕郡王这样,人家并不领情,要不然郡王怎么会独自在这里吃着闷饭冷食呢?

怪不得这女人这么适时地拿了东西来见我,原来上午我和惠儿发生的事又给她知道了,可真是不闲着,总在盯着我们么?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挤进我和惠儿之间的机会?我看着她,冷淡反感犹在,却不打算再谑辱她,想了想只道,

你,有相好的么?

她有点吃惊,却又接着放松了神情道,

妾身既为郡王媵人,心里当然只想着侍奉好郡王,怎么会……

我问你有没有过!

她见我没有戾气,正色相询,思索了片刻方道,

闺中时光,确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郞妾之情。只是当初战乱饥荒,流离失所,后来又宫门似海如隔两世,其人已经无处可寻,生死未知。

我点点头,道,

看来那人在你心里是忘不掉的了,那要是你知道他还活着,也知道他在哪里,你定是想跟他再好在一起了。你心里装着跟他的情意,又如何还会在我跟前开口说这些,忙不迭地要坐实这个媵妾的位置?

妾身在宫里虽承过圣恩,但也只不过是末等宫人。对天家圣恩来说,没有始乱终弃,也没有一心一意,情义在宫里最不可靠,终没有比别人得到更多的宠爱来的重要,那是性命身家呢。郡王府虽不比宫里,却也是一般道理。我心里再有情,但身已属郡王,就只忠于郡王,我若伺侯地好,将来生下子息,郡王就该把相应的荣宠给我,有什么不对么?

嗯,说的不错,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公平交易!你也真是实诚,御赐媵妾是跟一般的妾不同,是有机会扶正的,比如,正室被休了?你的目的也不会仅仅满足在妾室上头吧?我要了你,你就该打算怎么对付惠儿了,是不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平静答道,

不敢,妾身知道自己的本份……

那好,你记住了,宫里那套在我这儿不管用,趁早收起来。我和惠儿,你不懂,也不必懂了,只好好记得你的本份!至于……你想要回媵人位置,还你就是了,名分,月钱,下人,该你有的都给你。

我是在琢磨着这个伺侯过天子的末等女人,一心想的是在女人堆里出人头地,外命妇正七品不见的比她在宫里的品级高,却比在宫里更容易往上爬,而在这里再爬一步就只能是惠儿的位置了。她也很清楚她这种媵妾是有机会取正室而代之的,所以难免不做非份之想。以她言谈举止,又是宫里出来的,定是个有心计有算计的女人,我不想一脚将她踩到底让她恼羞成怒更激着她要对付惠儿。她要的是在这个家里的位置,给她就是了,只不过只能有名无实,这对她也应该可以了,要的不就是这些功利么?

不想她听闻却动了动嘴角,轻哼一声道,

早先来汴州之前听吴总管讲过,郡夫人是位才貌双全的绝世佳人,我只当作是虚赞之词,不想今日见了真人,才知吴总管所言不虚。就算郡夫人是鲜花,妾身是天子赐于功臣的,也不至于是烂泥,就那么不配郡王分一点点宠爱来么?宫里还讲求雨露均沾呢,我是妾室,可以不在乎真情,可我并非没资格要求郡王对我的夫妇之礼,没有这个,那些最终也是空的……

这女人表面恭顺,实际上却在一心为自己营谋,我看别说是什么真心,就连上赶着让我要她也是为了她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不禁暗想这样的女人就是做个床第玩物也索然无味吧?刚凑上去把她的下巴捏在手里,戏弄冷笑着说了句“跟你说过收起宫里那套……”还没说完,就见房门被推开,母亲一脚踏了进来,对我怒容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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