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月看见池景端,微微皱眉:“他怎么了?受了重伤?气息紊乱也不带这样的吧?”
柳漠挑眉:“也许我们这几句话,让他看清了某些东西而已。”
“什么?”
“我推理能力可没有那么强,你以为我是‘昙花三现卜算子’啊?”柳漠轻笑,“不过,我觉得一定是让他痛苦的事,比如他的信仰毁灭了,或者我往大了说,就像玲珑一样,发现他这一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中月,这位看起来要比你惨多了。”
江中月抿了一口酒:“那可不一定,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结局。”
“池景端?池景端?”秦寒霜拉着他的衣袖,虽然他放开了自己,不过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自己竟然没有燃起要走的念头。看着他的样子,秦寒霜突然怔住了,然后轻声的、不确定的、疼痛的道,“荷叶哥哥?”
……砰!
仿若炸雷惊起,池景端浑身一颤,熟悉的称呼激起了他的神智。
秦寒霜看见池景端的反应,眼泪滚滚而下:“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池景端看了一眼秦寒霜,突然挣开她,往远处疾速飞去。秦寒霜心中一急,胡乱抹了眼泪,追了上去。
江中月站起身来,拿刀,却被柳漠制住了,于是问道:“你不去追?”
“不用追。”柳漠看向身侧。
江中月疑惑,顺着柳漠的方向看去。一抹天青色衣袍罩下,男子挂着永远自信的笑容施施然而来,面对两个人的注视笑吟吟道:“不要看着我,我也是来凑热闹的。不过,我不介意说一个故事。”
柳漠微笑:“谁不知道‘昙花三现卜算子’的推理能力极强,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故事,自然不同凡响。再说,司公子一举击败几百高手却丢弃武林盟主之位的事迹谁人不知?我们两人岂是你的对手?”
两个人视线交错,又各自移开。
这一刻他们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但下一刻,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成为敌人?
池景端停步,抬头,清冥观遥遥相望。池景端一路运气,真气损耗得很厉害,再加上昨天晚上受的伤没有愈合,此刻有些撑不住。但是这没有阻碍他的意志。
远处有声音回荡:“我早知道你会找上来。”
“你会占卜之术。所以我知道你会拦住我。”池景端神色不改,声音冷冷。
“执迷不悟!”
“我最后一次叫你爹爹,爹爹,当初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就如此自信自己可以青出于蓝胜于蓝?”
才赶来的秦寒霜连连喘着粗气,闻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断断续续:“您,您不是教我武功的那位高人么?”
池景端闻言,冷笑:“你教她武功让她杀我?”
“景端。”怀空叹气,“你别想动教主。”
“我不动她。”池景端抬枪,“我想她跟我一样,不过是别人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她应该要比我可怜。所以我不想动她。
我要动的,是整个炽焰教。”
“先破了我设的三关再说吧。”声音遥遥传来,似可惜,似遗憾。
池景端闻言,没有动弹,似乎知道怀空不再开口,他坐下来,打坐,抬眼看了一眼秦寒霜,秦寒霜问道:“你要调息?”
“我要以这样的身体破他的三关?”
“那什么时候好?”
“明早。”
秦寒霜喘息了一阵:“我家里这里不远,我先回去一趟拿些吃的。”
池景端没有说话,只是闭眼,好像默认了。
他安静的样子很好看,那个时候眉目会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加上他穿的是品竹色的衣服,不怎么深沉,秦寒霜看了他几眼,咬唇,小步跑开。
又不放心的回来,在他身边放了一把匕首,再跑开。
池景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唇角勾起。
池景端碰到秦寒霜时是白天,他到清冥观时,已经接近黄昏,与此同时,白灵跟陈亮在去彩栗教的途中。
“你说这是什么东西?”陈亮拿着手中的东西,“还让我们看着凌筠绝吃下,这会是什么,仙丹么?”
“要是那样的话,圣僧才不会舍得给凌筠绝。”白灵笑道,“倒是听说昨天浅月门大战三大邪教,很精彩。”
“自然,听说赵斌也参与了,第三战,对风磬教教主石苏。似乎是平局。”陈亮也温柔的笑道,“不去真是遗憾——”
尾音拉长,陈亮突然抬眸,警惕的把白灵护在身后:“谁?”
黄昏下,有人翩然而坐,身前一琴靠膝,身后夕阳拂发。那人在山坡上方,陈亮跟白灵仰头,他们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但是看身形是个男子,一袭纯金色衣袍在空中起舞,乌黑的发跟衣袍纠缠在一起,那人似乎就像是要起身腾空而去的仙子,周身气韵是纤尘不染的干净。
身后夕阳照耀,只能看个轮廓,可是如果只有轮廓,那个男子就已经如此气质非凡,那么他们想象不出来,这个男子该拥有如何惊艳的眉眼。
“白灵,陈亮。”那个人有着温润却虚弱的声音。
“你是谁?”白灵警惕。
“谁?”男子似乎轻笑了一声,“来杀你们的人。”
“拜托大爷,现在不是打打闹闹的时候,我们有正事要办。”陈亮扶额。
“我也有事要办。”
“那你还不赶紧去干!!”陈亮吼道。
“好巧不巧,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你。”男子声音还是那般温润,礼仪身姿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等我们办完了事,你再杀了我好不好?”脸皮厚可比长城的陈亮开始谈条件,完全没有对方放在眼中。
男子低头,似乎在考虑。陈亮正想拉着白灵悄悄溜走,突听见男子的声音响起,就好像是清晨荷叶上第一滴露珠:“那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抬手。
音响。
有源源不断的压力无形逼来,那一刻,陈亮似乎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声音争先恐后的进入耳朵,耳膜都要出血的疼痛。
地面都隐隐颤动。
白灵跟陈亮差一点站立不稳。
再起。
陈亮叫道:“不好,是音控之术!”
以音控人,方为音控。这已失传百年的道术,怎么会再次重现于江湖?
白灵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正怀疑自己已经失明时,手被陈亮抓住,他说什么白灵都听不清,她只能透过口型辨别:“静心。”
白灵闭眼,静心,试图恢复功力。
男子勾唇,似不屑,似好奇,似期待,似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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