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就是你们自己做出的选择。”阿塞特说,扭头看向达米恩。“地点确认了?”
“比我们预计得更偏了一些,磁场问题。”达米恩将手表递到阿塞特眼前。“快两点了,他们做出决定的时间比预计要短,跟之前耽搁的时间互相抵消了不少。”
“仪式有危险,我希望你们能确定这一点。”阿塞特对他们说。
“会需要放血什么的吗?”扎尼尔怀疑地说。“别告诉我这事儿成功率很低。”
“是很低。”达米恩的微笑更像是坏笑。“如果不成功,我就得把你们葬在海底。”
斯卡丽特吸了一口气。“……现在这更像二流电影了。”男孩安慰地揉揉她的手背。“我觉得我们就像放上祭坛的祭品。”
“准确地说……没错。”阿塞特正经地宣布,从座椅那堆垫子下面抽出了一把古老精致的银刀别在裙子下的腰带上,把刚刚救他们的救生圈拿了出来。达米恩已经越过座位打开了舱门,附近海面上的大风和雨水立刻灌了进来,两人拉紧了身上的毯子。
阿塞特把救生圈抛下了水面,自己跟着爬了下去,光脚踩在浮筒上,扭头看向斯卡丽特和扎尼尔:“跳下来。”
“我们没穿衣服。”扎尼尔扯了扯身上的毯子。
“不需要衣服,下来。”阿塞特说,向他们伸出一只手。达米恩在旁边等待着,扎尼尔深呼吸了一口气,斯卡丽特在旁边捂住了眼睛,这让男孩笑了,他丢开毯子从机舱门爬下去,阿塞特的表情一点没变,只是盯着他脚踝上的缝针痕迹说:“疤痕随着时间推移最后也会消失,纹身也会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谢了。”扎尼尔咕哝,跳下了水,抓住了救生圈。“嘿!我把眼睛捂住了!”他对斯卡丽特大声说。斯卡丽特把手从眼睛上移开,看了一眼达米恩,他只对她做了个引导的动作。
她丢开毯子的动作比扎尼尔更干脆,相当自然地爬下舱门。
“你对你的身体并不羞耻。”阿塞特说,帮她滑进水里。
“是的,”斯卡丽特在水里颤抖,扎尼尔把手指从眼睛上移开。“只是这个世界似乎要求我作为女孩——就得表现出对luo/露的羞耻,实际上,我觉得你们对于我们是否luo/露身体并不在意。”
“我们的确不在意。”达米恩回答,朝前方的海域指了个方向。“你得游一会儿。”他对阿塞特说,“风暴云还有大概十分钟才会到。”
“好。”阿塞特回答,跟着跳下了水——穿着她的亚麻裙子,裙子刚刚漂起来就沉了下去,在海水里模糊地散开。“把飞机挪远点儿,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横渡大西洋了。”
“当然。”达米恩微笑,手搭在机舱门边。“要小心。”
阿塞特点头,达米恩关上了舱门,小女孩催促着两个全/luo的年轻人朝某个方向游去。天空仍然是深黑与厚重得几乎压在头顶上的云层,深灰色镶边偶尔在闪电中发亮。雨水不断地落下,比之前那场暴雨小得多,三个人露出水面的身体都湿透了。
海水从四周涌来,扎尼尔观察周围无尽的深暗海面:“我们要去的那个方向是小岛?”
“小岛边缘,那是个活火山岛。”阿塞特双手抓紧救生圈,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和脖子上。“我们得赶在风暴来临前到那儿。”
斯卡丽特露出水面的肩膀冷得颤抖。“水好暖和。”她的牙齿咯咯响着。“感觉真奇怪。”
风暴云覆盖了附近,但闪电最频繁的地方离他们还有段距离,只有伴随着大风的海水不时拍打在他们脸上。
“嘿,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们哪儿通过了你们古怪的标准?”扎尼尔一边踩水游着,最终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阿塞特想了好一会儿,长到斯卡丽特看向她以免有什么不对,长到闪电和雷声正朝他们的方向飞快移动,不时有闪电击中海面,发出耀眼的白光。
“大多数人坚持不到一年。”阿塞特回答,在雷声逐渐逼近的间隙,伴随着长时间泡在水里的轻声喘息。“有天分和激情的人非常多,你们并不是最特别,或者说最出色的,但你们给我的感觉很合适。”
“噢,我受伤了。”斯卡丽特笑了。“我倒希望自己是特别的。”
“这是普遍的想法,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阿塞特说,嗓音柔和。“只是要活得更久的话,需要的不仅仅是运气。”
“天分?努力?谨慎?”斯卡丽特列举,扎尼尔补充:“足够聪明的脑子或者——魅力?”那让斯卡丽特越过阿塞特的肩膀拍了他一下。
“并不是,”阿塞特想了想,一声炸雷将他们的声音掩蔽了好几秒。“克洛特和达米恩都向我解释过这个问题,而我们所有的也只是无数次失去朋友之后的经验。”
“那活得更久需要什么?”斯卡丽特问。“总会有些不同的特质。”
“克洛特说理解罪恶和反叛的人坚持的时间能长一些,”阿塞特继续拍打着水,皱着眉思考着。“达米恩说你们得有点儿幽默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不过很明显你们通过了他们俩的标准。”
“谢谢夸奖。”扎尼尔低声窃笑,动作明显被绊了一下。“我好像踢到鱼了。”
“应该不是鱼。”阿塞特说,看向周围,又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他们附近的小岛——只是很多海面上的黑色凸起物,像是石头,也许有些苔藓长在上面。
“呃,我的耳朵嗡嗡响。”斯卡丽特揉了揉耳朵,扎尼尔松了口气:“见鬼,我还以为我的耳朵出问题了,你也听到了?”
“那是磁场和雷声的效果。”阿塞特看了看他们两人,表情很开心:“你们俩比我预想得要敏感,下面我们到岸边去。”
他们花了点力气游到那石头小岛附近,周围的海水更暖。阿塞特让他们站在水里等着,风暴云迅速朝这里移来,伴随着更多的闪电。
“我们要做什么?”斯卡丽特大声询问,阿塞特带着拖着条绳索的救生圈游过来,让他们两伸出双手,抽出了腰后的银刀。
“猜中了,”扎尼尔苦笑。“真得放血。”
“很快会痊愈。”阿塞特安慰他们,在他们俩的手腕脉搏上各划了两刀,立刻流出大量的血来。“手放在海水里,背靠着背,对,就像这样。”她示意他们俩背靠背站着。
很疼。扎尼尔低声抱怨。斯卡丽特早就疼得浑身僵硬。伤口泡在海水里可一点也不好玩。
阿塞特扶着那个救生圈游向了更浅的岸边,直到爬上岩石。
“就站在那里!”她大喊回来,“保持身体接触!”
“我觉得她想让我们被闪电击中。”扎尼尔低声说,将右手伸出水面。“嘿,要点安慰不?”
斯卡丽特的左手跟着抓住了他的手指,血浸染了他们的手腕,还在不断往外渗出更多红色,闪电不时将他们照亮,他们俩所在的海水区域已经被血染成更深的色彩,水面上那一片深色逐渐蔓延扩大成一个小小的,包裹住他们身体的圆形。
女孩将他们交握的双手放在身侧。“幸好现在还是凌晨,否则我会为luo/泳而郁闷的。”
“看天边,已经在发亮了。”扎尼尔看向另一个方向,“海洋就总得塞满太多的水,我根本看不到陆地!”
海水还在将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斯卡丽特的肩膀撞到对方的,扎尼尔缩着肩膀,又一声雷击伴随闪电落下,击中他们附近的海面。
我觉得我们跪下更好些,岩床是不是变高了?斯卡丽特在被海水推向另一个方向时踢到了脚趾,连带着扎尼尔也差点摔倒。
我同意,水下可能正在地震什么的,刚才还只能勉强踩底现在我们就能半跪着了。扎尼尔跌跌撞撞地踩到更高一点儿的岩床,拉着她跪在水面下的石头上。我没感觉到附近有鱼,而且水里更暖和。
那是因为我们失血过多,伙计。你有没有觉得脚下是活火山?石头感觉有点烫。斯卡丽特困惑地问,她借着闪电的光找到了站在岩石边的阿塞特,救生圈还在她附近漂着。她的位置离他们有很大一段距离。
“我们要做什么?”扎尼尔大喊。
“等着!”阿塞特喊回来。“呆在那里!”
扎尼尔晃了晃脑袋,把肩膀以下的身体都沉入水面之下,伸手揉着额角。“现在看来,她确实想让我们被闪电击中一回。”
“被闪电击中的几率可是很高的。”斯卡丽特拽拽他的手指,他们勉强跪在一块水下拱起的石头上,海水波动仍然时不时让他们跪不稳,风又很大。“我的脑袋感觉好冷。”她颤抖着说,右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缩到水下,只露出了**的脑袋。“而且我头疼!”
“撑着点,伙计,我也在头疼。”扎尼尔仍然揉着额头。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了离他们只有一条手臂距离的水面,那白色的电火花让他们两人本能地捂住眼睛。
那海水翻涌起来,波涛朝不同方向推挤着他们赤/luo的身体,那些血围绕在他们四周,在扎尼尔又一次差点滑倒的时候,斯卡丽特拉扯着他的手让他们后背靠在一起,又温暖又冰冷,海水的温度也同样异常,他们俩都没法睁开眼睛。
没错,高危险性。扎尼尔笑了,没发出一点声音。我们两个这回倒了大霉又撞了大运。海水偶尔拍击着他们的脸颊,斯卡丽特后背的肩胛骨偶尔碰触他的后背,他们都因此稍稍避让着。
刚才那是你的屁/股吗?斯卡丽特憋着笑,再一次避开过多的皮肤接触。闪电不断击中附近的海面,黑白交错的光与暗让他们紧紧闭着眼睛。你可比看上去有料多了。
闭嘴!我很性/感可不是我的错!扎尼尔大笑,吐掉扑到嘴里的海水。
闪电燃烧的声音更响了,空气中充满了咸涩的苦味和焦糊的气味。雷声再一次炸响,声音前所未有地大。
被闪电击中的生还几率有多大?扎尼尔抓紧她的手指。
我怎么知道?可能全身深度烧伤也可能——斯卡丽特没能回答完,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击他们两个,强烈的不可控制的震动穿透他们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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