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阳,正挂南方,它宽爱地着着走在乡村小路上的两个孩童。他们先是默默地走着,突然矮上半个头的男孩一把牵住了女孩的手。他已然忘记了刚才羞涩的迟钝,对女孩说,“快走,肚子饿扁了。”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打儿子,是因为他已显出道德败坏的征兆,再不管,以后一定无法无天。
马成在父死母亡后,尽管还有兄弟姐妹,却宛然一个孤儿。
严慈刚去世那会,马成自知罪孽深重,伤心欲绝之时几次要撞墙追随父母而去,幸亏当时族人都在他家帮忙,大伙合力拦住了他。待严慈入地过了五七,马成那份愧疚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少,而他的痴傻却慢慢回归本身。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摔碟子打碗,到了后来他又是六亲不认,抓住姐姐或哥哥不是打就是踢,甚至几次欲对姐姐妹妹强行不轨。马凤马桂照顾不来,就央求朝正让村里管管弟弟。朝正在村委会上一提,大家东一言西一语讨论了半天也没个好主意,末了五、六队队长马海洋建议由村部拨点钱让马桂雇个人看护,骆全一听就反对,说村上好几个五保户都要发不上钱粮,哪还能顾及有哥有姐的人。但若真不顾及马成的话,又怕他跑出来伤了庄稼和群众。最后,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两伤相权取其轻,全票通过了每月由村里补助马成一百元的措施。马桂求东家央西家的,没人愿为那一百元钱活活送了性命,到头来自家的事还要他这个长兄处理。可马成的疯病真是见风就长,几个月后觉得打人不过瘾,又找上了牛马驴骡。马驴或骡子还行,前蹄乱舞,后蹄翻飞,就算挨马成几下拳打脚踢也吃不了大亏。可性格敦厚的牛就没有自保能力了,拴在路边田头时,每每被马成绕着圈的打。这么一段时间过后,马成毫无规律可循的武疯举动,就吓跑了姐姐妹妹,也逼逃了哥哥马桂,偌大一个院子,他自由自在的闭门为王。姐姐妹妹走后,马成像深懂风水,知晓阴阳调和一般,今天翻出马凤的衣服穿上两天,明日又找出马桂的裤子美上几日。饿了自己找出粮食锅里煮煮或到邻居家讨要些,饥一顿饱一顿;困了四五张床随便挑,有时一床一床轮着睡,一夜就在换床中折腾过去了。
对牲口,村人们万般无奈只得拴在家里吃陈年干草;对孩子,大家却可以大胆放心地不管不问。因为马成这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对成人对牲畜毫无感情可言,对孩子对儿童却是温柔和顺地不得了。小剑、阿利他们经常在放学之后找马成玩耍,有时村人们还能见到马成趴在路上,背上有两三个孩子,一步步前行着,像马一样。
对儿子小剑没事就找马成玩,朝正和倩尧非但没有阻止,有时甚至是鼓励。老队长马宗一心行善,想不到中年后子苦女难,老来了还家破人亡。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话是如此,他们还是希望马成马桂兄弟能够平安过完一生,儿子没事陪着马成玩耍,说不定能够医好马成病患,让这个百经磨难的家庭再焕幸福光辉。
大强自上次阉猪事件之后,就对天地万物雌雄**之事产生了雄厚的兴趣,时常拉着小剑一起探讨孩子从哪来的问题。儿童时期,年龄相差一岁,知识可能就差一个层次。小剑对大强的疑惑,除了回答一句“小孩是柿树园捡到来的”,就再没新意,真正做到了一问三不知。
人类对自然为什么有着探索,就因为我们有着伟大的好奇。
大强、小剑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就问道于他们的兄弟马成了。半疯半傻的马成仗着年龄的优势,很顺当地就骗得了孩子们眼中百科全书的印像。马成神秘兮兮地说:“孩子,是‘日’出来的。”
对‘日’这个字眼,大强、小剑不陌生,和别的孩子打骂之时动辄就要用上几十次,只是没想到它还有这神奇的功效。
大强,小剑一脸崇拜的神情,他们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日?”问这话时,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马成月兑裤子吓女同学的事,似乎有所关联,又似乎毫无关联,他们脑子中乱得厉害。
马成找到了做人的虚荣,他屈了屈自己的胳膊,炫耀了下隆起的肱二头肌,然后微微一笑说:“牵头驴来。”
小剑和大强合计了一下,觉得驴太危险而且家中也没有,不如去牵爷爷家的牛。马成一听,停顿了一下,说:“那就将就下了”语气中满是不屑。
小剑和大强找到在田间拔草的爷爷李才,说想放牛玩。李才和思正在田里拔草,可怜黄牛整日枯草烂叶靠得厉害,出门时就一起牵了出来拴在田头眼看得见的地方。李才看见大孙子来找自己,一时心花怒放,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让思正别拔草了去陪侄子玩去。
小剑忙拒绝,说自己想和大强一起放牛玩。李才一想自己和孙子这般大的年纪时已帮曹弥他大曹老爷打了两年短工了,就很大方地同意了。
小剑和大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牵着一个赶着就把牛带到了说好的三组谷场边。以前兴师动众挖“水晶大王”的晶塘平得半半拉拉,靠北的那面还有个近两人高的土堆。场主李朝元在机械厂上班,有没有谷场也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几年下来上面草长叶蔓地满是绿色。隔壁场主为了夏忙秋收之时乘凉,还在堆顶载了一棵柳树,可惜还没长粗就被马成给掰断了。
芒种刚过,蚂蚱蝈蝈已在炎热的逼近中呐喊,马成穿着马凤的大红毛衣美不胜收地站在谷堆上,他远远地看见小剑、大强牵着牛过来了,忙一溜烟地跑下去迎接。
小剑和大强将黄牛牵赶到土堆,扣在那半截树干上。马成自从见到牛,那嘴就没合拢。牛扣好后,马成走到牛的背后站好。他转身朝目不转睛地小剑和大强笑了一下,说“看好了,我告诉你什么是‘日’。”马成说完转过身,噌地就将长裤褪了下来。小剑和大强“扑哧”笑了,马成竟然穿着条花内裤,紧紧地包裹着**。
马成听见笑声,觉得受到了慢待,很不高兴地转脸责问:“笑什么?不想看怎么‘日’了。”小剑大强听了,哈哈对笑起来。大人都说马成是疯子傻子,还真是这样。大强笑了一会,接口道:“我都知道怎么‘日’了”说着他把自己的裤子连外带内全部褪到了脚踝。他直起身做了个鬼脸,小**左右摇了几下,说“这不就是‘日’吗?”小剑也恍然大悟,他责怪马成故意卖关子不说,害他还费了半天劲去借牛。小剑走上树干前要去解开牛绳。
“不,不是这样的”马成着急地说,像是受到了冤枉“还没完呢”他嘟着嘴,泪水都汪在眼眶中。
小剑、大强面面相觑。他们互看了一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剑松开牛绳,走到马成面前说“你别哭啊,我先不牵了啊。你教我们吧。”
马成这才转悲为喜,他抹了一把眼睛对两个玩伴说:“不许打岔啊,你们看好了。”马成手抓着印花内裤的两边,急于表现自己。
“找打——”突然一声,思正从北面一路飞奔过来,边喊边往这边跑。
小剑一见,心慌了,忙去解绳子。他解开绳子冲着大强喊,“快,帮我赶牛。”
马成已抱住了牛的臀部,前后乱耸,印花内裤紧绷在膝盖上方。小剑大急,“马成,你抱着牛干嘛,快让它走啊,我四叔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思正已跑到了面前,他飞起一脚将马成侧踹向土坡。马成被裤子绊住了腿,唧里咕咚地连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在一个石滚子边上停下。马成哪吃过这个亏,爬起来裤子也不提,大喊着就朝土堆冲了上来。思正见马成磕磕碰碰地又跑了上来,抬起腿又一脚把他踹下了土堆。如此几翻,马成终于醒悟过来,他弯腰把裤子提上,又嗷嗷地大叫着往思正冲了过来。谁知马成只是将裤子提起,一时想不起系上,没跑几步,又褪了下来。他跌跌撞撞地快冲上土堆,思正脚还没有踹出,马成一绊,斜斜地又往牛**上扑去。那牛正被小剑死命地拉扯,鼻子前拽痛得正厉害,猛然间觉得**又被抱住了,顺脚就踢了出去。马成这次没滚,他直直地倒飞了出去。马成从地上坐起,意识好像清醒了。他抬头看看怒气冲天的思正,再看看左右摇摆的黄牛,愣征了一下,就“呜”地声大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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