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一把将身旁扶着她的内侍们推开,俯在柱子旁干呕起来。
“皇上。”李公公递去一条帕子。
金灿灿接过手,一把抹过嘴。向后头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去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这……宫女太监们皆面面相觑,拿不定注意。
李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内侍们这才应了句“是”退了下去。
只是,片刻后,再次传来金灿灿的声音道“你也下去。”
李公公有瞬间的一愣。秀眉间隐有思索。然而,只是片刻,便俯了俯身应了句“是。”随方才的那些内侍退了下去。
金灿灿扶着一侧的柱子,喘了口气。慢慢抬头,她望着眼前的雕栏玉柱,这一切只觉得陌生和无助。
不仅是为了同为女人的她们而深感悲哀和同情,更是为自己莫名来到了这样一个国度而隐隐觉得不安和害怕,不知所措。
明明抱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只是,此刻内心却又久久不能安稳。没有经历过生死和复杂的经历,当这些惨绝人寰的事件在她身边真正上演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外头的雨有些变小,金灿灿提步沿着一旁的小道而去。
前方有两个宫女似是在边捣着什么东西边在交谈着。
金灿灿走进。便听其中一个宫女道“皇后娘娘也真是可怜,竟然被自己的亲妹妹亲手杀害,下毒而死。”
“是啊,而且死相还如此之惨。不过不对呀,我好像听长门宫做事的姑姑说皇后娘娘不是被下毒死的,好像说……是人彘。”另一名宫女侧头观望了下左右,复又低头在那名宫女耳边低声道。
“天哪,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呀,我还听说,原先那薛美人是借着给皇后娘娘送饭的由头才进了无梁殿。”
“不会吧?那无梁殿没有人在一旁服侍么?”
“当然有,只不过却只有皇后娘娘先前服侍在左右的绿芜一人。自从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后月俸几乎是少的可怜,根本没有钱去打赏下人。”
“哎~这些视财的小人。皇后娘娘先前那么贤德仁厚的人,却是最终遭到了这般的下场。”
“是啊,皇后娘娘对人也一向温和。不过,听说薛美人本是想将皇后娘娘人彘,结果,皇后娘娘忍不住疼痛活活地被疼晕了过去,那薛美人也不知怎的又是哭又是笑,刀子在皇后娘娘身上磨了又磨,却还是不罢休地将皇后娘娘的指头一个一个地剁了下来。”
“天哪,你可别吓我,我晚上会睡不着的!”说着,那宫女便不自觉地提手捂了捂身子。
“我可没骗人,这些可都是我从长门宫做事的姑姑那听来的,而且还是她昨个发现的尸体,她说当时她可吓坏了,还看见绿芜那丫头吓傻了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出声。不过这过程大概是后来她从绿芜那听来的。”
“那可不?任谁见了也受不了那场景画面。”
“但是好像又说薛美人最终并没有将皇后娘娘人彘,而是哭笑着将她先前带来的毒药一口一口地喂进皇后娘娘的嘴里,然后便似疯似颠地将皇后娘娘抱在怀里哭了起来。之后,好像便疯了。”
金灿灿听到这闭了闭眼睛,也没有去听那两宫女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提起脚步便悄然离开。
走着走着,等回过神来时,抬头,却见眼前有一树开满枝头的白花。开得正盛的花瓣上还沾着些水珠。原来先前那股淡淡的花香便就是从它这散出的,只不过现在却是很浓郁。
怪不得觉得熟悉,金灿灿抬头望着这满树开得灿烂的花,心道,原来是栀子花。
金灿灿望着满树的栀子花,心想,明明自己站在了最高的权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残酷的事实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一点也没有办法。或许是老天爷错了,自己,根本不适合这里。
枝头,明艳艳的花朵开得灿烂,似是在宣示着生命的傲然,与堂内此刻败萎的生命有着若有若无的对比。
金灿灿原本伸手想要去摘却在中途停顿了下来。
这花期原本就短暂,如是现在去摘岂不是与皇后的生命一般,在最为灿烂的时刻枯萎?
人在悲伤的时候,想的心事便也多了起来。金灿灿望着那开得好看的花竟也想到了自己在这副身体下逐渐怠消磨损的生命。
何时才能够摆月兑?
金灿灿忽而想到了她家邻居门前也有这样一棵栀子花树,从前每到花期季节,她上学经过的时候便会偷偷地爬上墙头,摘来几朵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满心欢喜地去上学。
“爸,妈……”金灿灿低声喊道,似有咽呜。
人只有在经历苦难或是遭遇难以抑制的难过的时候才会怀念起家乡的味道,会思念起在家的父母。无论你在那曾经经历过什么,家乡依旧是你的家乡,父母依旧是你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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